第21章 宫宴
尚书府管事吴书,是吴明的父亲,父子二人同在府中当差,吴明因与承砚年岁相仿,自承砚入学之后便一直伺候着,而吴书则一直跟在徐巍身边,是以徐巍的心思,吴明也能通过父亲知晓一二。
碧玉一愣,继而变了脸色:“啊?你是说老爷……,这可如何是好啊?”
吴明撇撇嘴,将手中的糕点放下,这点心是二姑娘亲手做的,姑娘为人大方,从不苛待下人,又兼之他是公子的长随,平日里凡是给公子送点心,也总有他的份。
是以吴明心里很是念着两位主子的好,此刻手中的糕点再香甜,也咽不下去了:“我问我我也不知道啊,这种事咱们当下人的能有什么法子?老爷的心思不是咱们能左右的,连我爹都说不上话,更不用说你我了。”
碧玉闻言一时也沉默了下来,她望着湖边二人的身影,心中难受,这戏文与话本里头,不是都写有情人终成眷属么,怎得到了她家姑娘与公子这,就这么难呢?
她们的这些担忧承砚心中亦是一清二楚,唯有晚晴尚还不知父亲的心思,且母亲近来并没有再三番两次提及忠勤伯府一事,这让她也稍稍松了口气。
大齐庆历十八年初冬,圣上万寿之日,于含光殿设宴,朝中三品及以上官员命妇尽皆入宫赴宴。
徐巍与秦桑榆带着精心准备的寿礼,与晚晴一同步入含光殿,承砚颇得圣心,原本也在受邀之列,可徐巍夫妇顾及着今日七公主也在,便与承砚商议,以略感风寒为由,留在家中修养。
晚晴一路走来心事重重,又要在爹娘面前装作若无其事,强颜欢笑,她心知这一场万寿宴忠勤伯世子也会来,避无可避,只觉疲惫。
徐巍也好不到哪去,今日这场合谁都不敢掉着脸,他表面与同僚推杯换盏谈笑风生,实际上提心吊胆,生怕圣上注意到他,便想起承砚,万一一高兴赐个婚什么的,那可真就完了。
俗话说怕什么来什么,徐巍手中的酒杯还未放下,就听见圣上浑厚威严的声音传来:“徐爱卿,朕前几日才听崔太医来报,说承砚的身子已然大好,今日为何不见他入宫啊?”
徐巍不敢迟疑,立刻放下杯盏,起身行礼道:“回圣上,承蒙您恩典,承砚的身子确实已无恙,只是这几日,许是时气寒凉的缘故,承砚略着了些风,微臣便让他在家修养,以免带着病气面圣,实在不敬。”
圣上闻言浑不在意地摆了摆手:“无妨,朕亦不是那等计较之人,爱卿未免太过小心了,既然承砚身子不适,高福安,去朕的库房取些好药材赐予徐爱卿,另传旨太医署,命崔太医宴席后随徐爱卿回府,为承砚医治。”
龙椅旁站着的御前大总管闻言俯身道:“是,奴才即刻去办。”
徐巍夫妇与晚晴赶忙起身离席,跪下行大礼:“谢圣上隆恩!”
圣上笑着抬手:“爱卿不必多礼,起来吧。”
随着三人站起身来,圣上注意到了秦桑榆身侧的晚晴,不免多看了两眼,道:“这位想必就是徐爱卿家才名远扬的二姑娘吧。”
徐巍赶忙弯腰拱手道:“小女担不起圣上夸赞,这便是微臣的幼女徐青。”
晚晴见话头扯到自己身上,多少有些惶恐,但圣上开口,她再不想出风头,此刻不得不按着规矩上前,再度跪下行礼。
“臣女徐青,参见圣上,恭祝圣上千秋万岁,寿与天齐,日月同辉,恩泽四方。”
她生得明丽端庄,一举一动皆守规矩知分寸,面上带着恭敬又恰到好处的笑意,声音清丽柔婉,让人一见便能心生好感。
果然,她甫一说完,圣上便开怀大笑道:“好好好,徐爱卿教子有方,一双儿女皆如此出色,实在是好福气啊,二姑娘快平身吧。”
晚晴再度俯身下拜,徐巍与秦桑榆亦是弯腰垂首:“谢圣上。”
待三人落座,圣上又问道:“不知这徐二姑娘如今年芳几何?”
徐巍心中咯噔一下,怎么圣上总盯着他家这对儿女呢,这又是唱哪出,可别是动了什么心思才好。
他心里不论怎么想,面上却半分都不敢露,起身恭敬垂首:“回圣上,晚晴今岁十五,明年才及笄。”
这话原不该这样回,可他此刻心中担忧,便也顾不上这些,说罢,还微不可寻地侧首看向忠勤伯的位置。
忠勤伯袁绪之显然也和他想到一块去了,可他这会儿哪敢站出来,万一圣上对徐家这位二姑娘动了什么心思,他还跳出来说什么婚约不婚约的,这不找死么,更何况两家也只是相看,并未定下,八字还没一撇呢,也不好说。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他的长子,忠勤伯世子袁昭,会突然起身,抢在圣上开口之前,行礼道:“启禀圣上,微臣斗胆,想向您求个恩典。”
袁绪之心中大惊,可在御前又不敢拦,只能在一旁干着急,预备着一会儿上前请罪。
袁昭此刻急忙出来打断,这恩典所求为何,已昭然若揭,圣上倒不似几人所想的那般,他询问晚晴的年岁,也并非是自己动了心思,而是见着晚晴颇为满意,想着自己膝下几位皇子中有无年龄合适的,预备赐个婚。
不曾想自己的臣子会错了意,不过袁昭敢于在此刻站出来,倒是让圣上高看了一眼,并没有为此不快。
“哦?世子想求朕什么恩典,莫不是与二姑娘有关?”
袁昭之前还对父母与书府议亲之事颇有微词,方才一见晚晴,惊为天人,又见她进退得宜,气度端贵,更是倾心。
他生怕这桩姻缘断于圣心,情急之下来不及考虑,便站了出来,此刻跪地俯首:“圣上英明,微臣与徐二姑娘本就已议亲,今日微臣斗胆,恳请圣上恩典,为我二人赐婚!”
这话实在不该出自他口,可如今也顾不上这些了,袁昭心中忐忑,忧虑丛生,想着万一圣上不允这桩婚事,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