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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重回宋宅

宋妙元嗅到了一丝八卦的味道。

“你有所不知,前些日子我听闻小侯爷此前并不想与柳家结亲,是因为旧疾复发,寻不到良配,这才让柳家有了高攀的机会。”

“说是高攀,实则也并非幸事,那小侯爷似乎有心上人。”

几个女孩凑在一起随意聊着,只有宋妙元犹如热锅上的蚂蚁,煎熬得很。

“是谁?”

“听说是宋将军的嫡女,两人自小一起长大,亲近些也正常。”

一语点透她的名字,宋妙元有一瞬的僵硬。

气氛也跟着沉闷了下来。

因为提到了宋家。

“嘘,宋家不是满门入狱了么?”

“京城上下无人不知,宋将军通敌叛国,是几十余年难得一见的大案子。”

“再深查下去,恐怕要株连九族。”

“那宋家小姐自然也入狱,此生怕是难见天日了。”

富家小姐们你一言我一语,随意掰扯着,时不时凑过来同宋妙元说几句,无意间将她旧伤疤揭起。

“小侯爷就是因为这宋家小姐,才急火攻心,引发旧疾的。”

蓝衣女子解释,顺带还惋惜了一下。

旁人听去,有些不解,“那为何说他也不是正经人?”

“自然是因为,他表面上心怀旧爱痴情无比,实际却非良人。”

“不久前,柳家往侯府送了一个试婚丫头,原以为楚鹤川不会上心,谁承想进门不过两月,已是如胶似漆!”

蓝衣添油加醋说着,好似隔空向宋妙元甩巴掌,莫名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疼。

“这也就罢了,我听柳依眉的下人说,楚鹤川这次来颐清宴,还将那通房丫鬟给带了过来。”

此话一出,旁人大吃一惊,皆四下望去。

宋妙元愣在原地,身子冻僵了一般。

柳依眉果然还是把这件事说出去了。

她不仅要让她难堪,还要坏楚鹤川的名声。

“一个通房,也有资格来颐清宴?”

“哪里有拿得出手的东西……”

有人气愤,有人嘲笑,还有人莫名其妙的替她担心。

身处此地,甚是煎熬。

她不为自己担心,她只怕连累楚鹤川。

毕竟,这样的事传出去,总归对他的名声不好。

楚鹤川似乎并不在乎。

回去的路上,宋妙元闷闷不乐,试探了几次才开口,“今日,我好像给你添麻烦了。”

来之前她只顾着会一会康王,完全将他名声可能有损的事抛到了脑后。

“别太高估你自己。”楚鹤川半开玩笑半严肃,让她看不出情绪。

今日之事,他不是没有听说。

当时他被陆览拉去打马球,不久便听传言四起,说一女子与柳氏切磋琴艺,一曲《酒狂》将那柳氏甩出去了几条街,女子琴艺高超样貌也很是出众,没能一睹芳华实在可惜。

这话是陆览拼拼凑凑讲给他的,目的是“嘲笑”他。

笑他和柳家定亲,未过门的妻子却当众丢脸。

只是这“嘲笑”一点杀伤力都没有,甚至还让他得意了几分。

因为,听到《酒狂》这曲目时,他便知那才艺卓绝的女子不是旁人,正是宋妙元。

她一向不喜抛头露面,如今身份受限更是如此。

她能站上断云台,必定是柳氏设的圈套,想让她当众出丑。

好在她不是身无所长,所以才有了这样的翻身仗。

可惜,柳依眉不是善罢甘休之人。

几次吃瘪,总要找补回来。

散布他携通房赴宴的消息,便是最低成本的算计。

他一点也不恼,因为他等的就是这个。

马车停稳,宋妙元感觉路程有些短,疑惑又懒散的掀开窗帘一角,往外瞧了一眼。

果然如她所料,这里不是侯府。

而是宋宅。

她两眼清明,惊喜的看向楚鹤川,“怎么来这里了?”

他面不改色,“时间还早,在这儿歇歇脚。”

这理由实在生硬。

侯府与宋宅不过一刻钟的车程,实在谈不上舟车劳顿。

宋妙元懒得深究,下了马车便跑了进去,正门对着的门墙上雕刻着雄狮纹,似是被什么冲洗过,看起来格外清新干净。

沿着中正路往里进入前院,这里也不似几日前那样荒凉,荒草已经除了个干净。

原来,楚鹤川一直惦念着这里。

她笑笑,步履轻快的穿过前院,进了揽月阁。

久违的熟悉感扑面而来,院门前,她抬眸望过去,看到院落一角的石榴树已有黄叶,被风卷着往地上落。

她推开房门,印象中空荡的屋子被填满,从布局到摆设,竟与之前一般无二。

她惊讶到忘记呼吸。

目光从左至右掠过,长桌,方椅,灯架,柜龛,甚至连她的压花流苏床帘,都一模一样。

他怎么会……

“这些……都是你布置的?”

宋妙元眼底含泪,红着眼睛转向他。

楚鹤川恰如其分的掠过她的眉眼,故意不去看她。

这问题简直是废话。

准确一点说,这里是他亲手布置的。

毕竟,知晓这房间布局的人,除了他,其余全在天牢里。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为什么,明明他对宋妙元那些爱意,早就随着那年严冬,被雪深埋地下了。

“屋子空荡不易聚财,随意添置了两件。”他随口扯谎,漫不经心的狡辩。

宋妙元差点被逗笑,眼泪不慎流下,“添置的这样满满当当,以后小侯爷一定顺风顺水。”

她回身,目光摩挲着进了内室,珠帘后面,赫然摆着一架古琴。

这是母亲的琴。

多年来,她一直用这琴练曲,琴弦不知弹断了多少根。

那种琴弦绷断,弹伤指尖的痛感,至今记忆犹新。

记忆混合着伤感袭来,她走近,坐在那架琴前,弹指拨弦撩了一下。

“你特地寻来的?”

这话看似疑问,实则是肯定。

她有点搞不清他的心思了。

对她冷漠,却又次次救她于水深火热,买下宋宅,将这揽月阁布置的与从前一般无二。

或许,他虽然恨她,却也仍旧舍弃不掉曾经的感情吧。

指端轻捻,悲怨的曲调流动而出,他站在不远处,被这熟悉的乐音击中。

他回眸,“不要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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