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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歌手的本分

星期天一般都是晴天。

木晨曦早早去了工地。

他得趁着天气好把他那五百个支架的银粉漆刷上,早日晾干,早日结钱。

不过临出门前没叫敏敏起床。

虽然头天晚上睡得早,但仍是吃了药才睡去,睡之前他就叮嘱她了,“关了闹钟,睡到自然醒再起来。”

所以他出门的时候,把鸡蛋放进电饭煲里温着,看了一眼安睡着的她就出去了。

这个工地还算地道,他把银粉漆刷完,签完了工作量单子,自己还没有提人家就结了钱。

当然,也许有那五百块钱回扣的功劳在里面。

那个年轻的施工员拿到五百块回扣之后也挺开心,木晨曦看他抽烟,还搭了一包五十块的烟给他,交了个朋友。

这些都是他泛泛之交的朋友,互利互惠,礼尚往来,在商言商,有事说事。

木晨曦这样的师傅,干活麻利,不多说话,见微知着会来事,长得又周正,因此总有人想提携他。

不过,他总是留下一句‘我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的’便得以脱身,好处也有——朋友没少交,反正不愁找活干。

比如这一番的变故,本来他自己都心情凌乱没有注意到于老板的朋友圈,另一个朋友阿斌却特意通知了他,才没有错过那机会。

中午他请阿斌吃盒饭,闲聊间,阿斌问他,“晨哥,你那游戏要是一直搞不好怎么办?”

木晨曦大口嚼着一片回锅肉大肥,若有所思,肉片下了肚,筷子也跟着停了下来,阿斌那是单纯的朋友间的关心,他自己也是把阿斌当成可以说上一些心里话的朋友的。

片刻后,木晨曦说,“那就继续扛楼、烧电焊当电工,干点别的什么。”

“可惜了呀,晨哥你读那么多书,如果实在做不成,还可以去找个体面的工作。咱们一起干那么多次活,也有那么多老板想让你跟着干,但凡你愿意去,都比现在体面很多啊。我觉得是真的可惜了,大材小用。”

木晨曦笑了一下,又开动了筷子。

他想到荣格的一句话,那话还是读大学的时候看到的了——人有两次生命,第一次是出生,第二次是觉醒。

他不知道头天晚上方敏抒在酒馆里跟冯玲玲说过这话。

这会儿,他面对着阿斌,也不会把这个话原原本本地说出来,只是笑了笑说,“在哪搬砖不是搬砖?你今年二十二,扛十年楼,十年后你才三十二,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到时候你手里不说一百万,七八十万都有了,我嘛,少赚点,再过十年,二三十万应该有吧?哈哈。”

阿斌笑了,笑容里全是憧憬,“也是哦,我现在手里也不少钱了,她也会过日子,从不乱花钱。”

“少在外面说钱呢,”木晨曦揶揄他,“小心别人来借钱。”

“哈哈,知道,知道。”

木晨曦问,“你家里也还好吧?”

“还行,”阿斌说,“爸妈就在老家打打临工,卖卖自家的菜,还行吧。”

“挺好,”木晨曦又叮嘱了一遍,“千万少说钱的事情,借钱都算小的,小心周围人做局拉你去赌钱。”

说到这个,阿斌忽然爽朗大笑起来,“晨哥,你可是我的贵人啊,赌钱,不可能的。”

“我这一文不名的,怎么就成贵人了?”

然后阿斌就说了他们初识时候的事情——

他说那时他也觉得浮躁,忽然有一天看到晨哥这大学生也来下力,最开始还以为晨哥是水货,后来发现不是,不知怎的就放下了一夜暴富的想法。

阿斌说,“我觉得你有想法要搞,然后也没有嫌弃下力干活。完了我就想,不如像你一样老老实实攒钱就行,其实现在挺充实的。”

“说得我还有点荣幸,哈哈,”木晨曦笑了笑,“你看凤琴姐两口子,大半辈子靠在那个物流档口上,他们也没有多想。”

阿斌赞同着点了点头。

“怎么今天忽然跟我聊这个?”

阿斌有些尴尬地说实话,“嫂子那么漂亮,这样一直没有什么钱,你不怕她跟人跑了啊?”

木晨曦想了想,半开玩笑地说,“大丈夫何患无妻?”

虽然带着玩笑的语气,但他觉得自己应该是说了句实话。没她之前,这话算是一种宣言,有她以后,这话带上许多说不清的意味。

他喜欢她的,而她明明确确地表达过心意了。

忽然,他的心里好像照进来一束光。

他自忖,原来,是我在掂量能不能承担得起这个人,不知道她是不是欠考虑,但她是真的勇敢。

心弦又重重地被拨动了一下,余音久久不散。

……

这一天方敏抒睡够了才起床,脑子里有一点空,洗完脸很快恢复了。

吃过曦木留在电饭煲里的早饭以后,她把两个人的脏衣服洗了晾了,之后就拿着手机和吉他去了楼顶。

自从那次上楼玩小提琴忘了带手机害得木晨曦担心以后,她把这事反复记了几遍。

周末天晴,太阳和风都很柔和,可以看见的近旁的生活变得平稳,是时候把做一个歌手的本分捡回来了。

体能训练天天都得做。

她把手机支在矮墙上,准备做二十分钟有氧。

她身体协调不是很好,柔韧一般,简单的唱跳堪堪可以,但跳舞那是万万不行,因此她的有氧训练只能是跳操。

一方面是老师说过,歌手必须保持自己身体的活力还有良好的体能;

另一方面,天天做有氧对她的病也有很大的好处。

这么多年来,日子都是这么过的。吃着药时,记性不会很好,每天清醒的时间也比别人短,清醒的时间里保持更好的状态就显得十分重要了。

在蓝星,不在国家歌剧院登台献唱整场独幕歌剧是不能成为公认的天后的,小天后只是虚名。

她的老师曾经感叹说——“你若不是有隐疾,完全有机会在二十八岁前在国家歌剧院登台。”

那是老师对她天分的认可,一种带着压力的鼓励,也是家族的期望,也是巨大的精神压力。

她喘着气,一边蹦跳着,这些往事一幕幕从眼前划过,压力都没有了,眼前是早晨城市蔚蓝的天空。

她自言自语了一声,“哥,我会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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