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佑元法师
“你为何如此说?”君天泽显然不相信。
“太子,不过是惊吓何至于小产!我早在很多天前就感到刺痛,但是找了太医,他们看了我宫里的东西都没有问题,都说无碍可能是我自己身体弱,可是,妹妹宫里的丫鬟每天都会来送点心,说是知道我爱吃这些特意做的,那丫头身上香气扑鼻,肯定有问题!”
陈昭训靠在君天泽身边,捧心痛哭:“怎么可能,姐姐,我们是一家人,妹妹无论怎样都不会想害你呀,那丫头身上的香味,都是为了摘新鲜的鲜花给你做鲜花饼才有的!”
君天泽闭眼蹙眉:“陈良媛,你失子之痛我们可以理解,但是你不能胡乱猜测自己的妹妹。”
“好了,别说了,害你的陈舒已经被杀了,你也别一直闷在屋里,出去走走,心情总会好,这说来还是秋云殿婆子的错,改日将她们卖了,你妹妹也怀孕了,别再伤了她。”
这件事就这样结束了。
不知不觉间来到了初春三月,东宫的生活好像一直很安逸,很少有人注意里面的暗流涌动。
谢清嘉一直对君天泽很冷淡,恩宠也平常。
苏芷与陈昭训有身孕,君天泽经常到太子妃的宫里。
不过苏芷和陈昭训赏赐却越来越多。
陈昭训的肚子也快三个月了,趋于稳定她便不再甘于养胎,每次君天泽来,都使出浑身解数让他留下来。
君天泽也很喜欢她,一个月有十天都会去她那里。
陈昭训弹得一手好琵琶,锦绣堂的琵琶声经常不断,别人听到就知道,太子又到她的宫里了。
苏芷静心安胎,太子妃也每天喝着那坐胎药,但是还是没有怀孕。
现在宫里君天泽最常去的应该就是太子妃和陈昭训的宫里。
受宠的陈昭训几次在苏芷面前炫耀。
“苏承徽,你看看这手串是什么珠子,怪好看的,早晨太子说这是他最爱的手串就送给了我。”
苏芷淡淡微笑:“太子送的自然是好东西,陈昭训戴着也好看。”
看没惹怒苏芷,陈昭训也无趣地走开了。
苏芷不想与这样的女人多说话,下个月她就要生了,能不惹事就不惹。
她最常做的事就是在枫林苑的油桐树下看书,习字。
油桐花开了,一朵朵小花被风吹下来,落在她的发梢。
她在院子里也懒得让翠橘梳妆,素面朝天,长发只在后面挽了个揪,用淡绿色的绸带捆住。
微风吹来,绸带带着发梢飞扬,似九天玄女下凡。
“哐啷!”
围墙边掉下来一个人,苏芷听到动静走过去,那人穿着黑衣蒙着面,腿好像受了伤,爬起来都很费劲。
她颤抖着声音问道:“你是谁!”
男人爬起来趁苏芷不注意将她拉到身边,一把匕首横在她脖子上。
“别出声,带我进屋!”
苏芷不敢乱动怕激怒了他,翠橘和孔嬷嬷都在外院她也不敢大喊。
“好……好,我带你进去……”
屋内,男人坐在床上指挥苏芷关上门窗。
“别想着出去通风报信,你要是敢这么做,我就说是你的奸夫,到时候不管君天泽信不信,都会处置你!”
苏芷愤恨地咬着嘴唇,这真是不得不帮他做事。
自己小心翼翼活到现在,可不能被这混蛋破坏现在的生活。
他自己撕下一块布条,把匕首绑在腿上骨折的地方,然后躺在床上休息。
苏芷扶着肚子靠在墙边不敢动,她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有人敲门,翠橘已经带着外面的人进来了。
“小主可能累了,正在休息。”
“是呀,小主月份大了,越发贪睡。”
君天泽身后跟着侍卫进来,还有一个男人,生得仙气飘飘,五官精致,阳光洒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勾勒出完美的线条。
“翠橘,可有人进来?”
翠橘奇怪地打量周围:“有人进来?没有呀,我一直在。”
“怎么可能!我的护卫看见那小子往这里来了!”
说话的男人大腹便便,脸上的肉随着他说话不停的颤抖,由于跑的太累,他的脸上全是汗水,说话间还不停地擦汗。
“不行,搜!给我进去搜!”
“五哥!这是吾的后院你有什么权力来搜,你就不怕吾告诉父皇!”
“你懂个屁!给我起开,我今天非得找到那小子,三番五次偷袭我,不要命了!”
“五皇子,这是太子内院,你进来已经是……失了体统,再进女子宅院搜查怕是皇上又要罚你了。”
仙气飘飘的男子开口,五皇子君浩泽听到又要被罚缩了缩脑袋疼也不敢继续闹着进去。
半晌,里面的屋门打开,苏芷扶着肚子出来,对着太子行礼。
“太子,怎么了,妾身刚睡的太熟,现在才听到外头的声音。”
“没什么,你安心养胎。”他往打开的屋门里面看了几眼就收回目光。
君浩泽第一次见到苏芷,虽然挺着大肚子,却更添了几分韵味,不施粉黛的小脸巴掌大小,整个人似仙女一般。
他痴痴地看呆了,一时忘了正事。
君浩泽拍拍君天泽的肩膀,羡慕地说:“老九,你这后院女人真不错,一个比一个美,这个就是极品!”
君天泽皱了皱眉,显然不喜欢自己的女人被君浩泽看。
“五哥现在是不是该出去了?”
君浩泽也没心情搜只顾着看苏芷,他怕唐突了美人。
“搜什么,今日看在国师的面子上不搜了,我们出去,出去!”
等他们走远,苏芷又指派翠橘和孔嬷嬷到外院做事,自己又回到里面。
始作俑者正放肆地躺在床上,手里拿着桌上的点心肆无忌惮地吃。
他脸上的面巾也摘下来了,露出一张邪气的脸,仔细看竟然和刚刚被称为国师的男子一模一样。
不同的可能就是,刚刚的国师宛如仙人,这个男人却浑身散发着邪气。
“吃你几块点心而已。”苏芷惊讶的眼神让他觉得是不想让他吃。
苏芷赶紧关上门,催促道:“好汉,你快走吧,我都帮你隐瞒了!”
“急什么,我累了要休息!”
说完,他枕着枕头眯眼。
门咔嚓一声被打开,苏芷的魂都快吓掉了,怎么有人进来一点声音都没有?
转身看,屏风后面男子款款而行,沉稳而舒缓。
转过屏风,才看清他的眉目温柔得好似一川春水,男子长身玉立,身上散发的清冷气质超尘脱俗,清逸如仙。
苏芷看呆了,刚刚在门口一心想着隐瞒黑衣人的事情,根本没想到仔细看这男子,听五皇子喊他国师。
苏芷赶紧行礼,低下头不敢再看。
“佑元法师,别来无恙呀!”
“你准备在这里躲到什么时候?”他就这么站着,不甚在意地将目光投向床上的男人。
“不走了,我在这里有吃有喝。”
后者吊儿郎当的翘着二郎腿嘴里叼着点心。
佑元法师将手里的荷包丢给他,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将他从床上拎起来。
“以后不要随便坐在女子床上,还有你跟我走!”
佑元转身对着苏芷道谢:“今日还好苏承徽出手相助,才让舍弟躲过一劫,以后若有机会,佑元必定结草衔环,以报此恩。”
他顿了顿又道:“今日之事还望苏承徽不要……”
“放心她不会说的,这些女人可把贞洁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佑元狠狠瞪了他一眼,他立马闭嘴。
苏芷摇头:“国师放心,我不会说的。”
他不说苏芷也不会说出去,说出去对她没有半点益处。
他点头,拉着不成器的弟弟从墙头飞过去。
苏芷的心这才放下来,她真怕那人一怒之下杀了她。
这样的情绪,让她晚上睡在君天泽旁边都无法安眠。
苏芷翻了身,扯动了被子。
君天泽眼睛闭着问:“芷儿可是有什么不适?”
苏芷起身:“没有,只是芷儿忽然有点害怕。”
“哦?怕什么?”
“怕皇上有天会厌弃芷儿。”
君天泽也坐起来,月光如纱,照在苏芷脸上忽明忽暗。
苏芷依靠在君天泽肩上,长发垂散。
君天泽:“芷儿乖巧温柔,善解人意,吾有何理由厌弃?”
他抓住苏芷的手:“只要芷儿真心对吾,吾必护你一辈子待你如初。”
“那芷儿可记住了,泽,不然你写下来让我放在身边。”
“总之,白纸黑字,你就抵赖不得!”
君天泽捻了捻苏芷的鼻子:“你呀,总有办法等着别人。”
窗外的油桐花被风吹落一地,无尽的情思在枫林苑里缠绵。
谢清嘉这日来找苏芷,她让周围的人退下,拉着苏芷单独进了房里。
“妹妹,你可还记得陈舒?”
“记得,姐姐提她作甚?”苏芷搀着谢清嘉的手坐下。
“昨日,我听到有人偷偷议论,说太子妃在那段时间去过秋云殿,而且陈舒跑出来的那天晚上,还有人看到她的贴身丫鬟玉珠去过秋云殿。”
“我猜,那陈舒根本就是太子妃……”
苏芷急忙站起捂住她的嘴。
“姐姐,小心隔墙有耳……”
她压低声:“妹妹,太子妃她并非表面和善。”
“这东宫哪有和善之人?”
“她能如此做,多数是为了你们几个肚子里的孩子,如今你们几个都有了,最希望你们出事的就是她,要是那次陈舒成功砍到你们几个,后果真不堪设想。”
苏芷不忍心告诉她,其实自己就是蒋雨如和别人设计进的东宫,早在蒋雨如还没进东宫,就已经派人进来暗害她的孩子。
“只是我们知道是她并没有用,我们没有证据,她还是太师府的人,太子不会对她怎样,以后我们还是要小心,先照顾好自己。”
谢清嘉点头同意。
苏芷拉着她的手:“姐姐,你为何不……”
她在想该如何问她,为什么冷淡对待君天泽,很多女人都期待自己荣宠不断,只有她看到君天泽要多无趣就多无趣。君天泽喜欢有趣的女人,自然不会待见谢清嘉。
“我……没什么……”
“姐姐!你何必再自欺欺人,你那些信难道真的不怕被人知晓?”
谢清嘉猛地抬头看向苏芷:“你知道?”
“我知道,姐姐是被强迫入宫,你有喜欢的儿郎。”
谢清嘉有一个衣柜,一次巧合,她正好看到了这些信,是谢清嘉写的,全是在诉说相思。
谢清嘉瘫坐在椅子上,两行清泪止不住流下来。
“这原是我的一份执念,不会妨碍任何人。我准备这辈子也就这样在宫里过去,什么荣宠什么位分我都不稀罕,每次侍寝我内心都一万个不情愿,妹妹,你不知道,身边睡着的人不是自己爱的人那是何种感觉!”
苏芷低头不语,她没有这种经历,但是也能理解谢清嘉的感受。
“姐姐,你们这辈子已经没有缘分,若是一直抱着回忆过下去,也是给自己徒增烦恼,若是有一天,被太子发现,怕是会连累自己的家族,我们不求在这里有多荣华,却也要为了家族亲人考虑。”
谢清嘉沉思半晌,最终点点头。
苏芷拉着她的手,来到梳妆镜前,将老态龙钟的发饰都摘下,梳了个温婉的发髻,配上一簇娇艳欲滴的海棠,两缕头发捶在胸前。
“姐姐快回去换件精神点的衣裳,太子看见了肯定喜欢。”
苏芷给她梳齐脑后的发丝,谢清嘉转头望向她。
女子眉眼弯弯,清清淡淡地笑着没有一丝苦恼。
“妹妹,我看得出你对太子的心意,你就甘心让心爱的男人又有别的女人?”
苏芷苦笑,她何尝没有心酸过,只是她们身处东宫,这些都是她们必须接受的。
她不免又想起陈舒小产,君天泽怀疑的眼神,让她心碎。
“太子……他是太子,或许他的确无法给我太多,也可能他也无法让我们依靠终身,只希望他能怜惜我,给我方寸安禺。”
昔年在家,苏芷也曾期待过未来的夫君,一生一世一双人,只是现在看来全是奢望。
谢清嘉哀伤地看着铜镜里面的自己,女子花容月貌,正值青春年华,本不应被困在这无趣的深宫里,喜欢的儿郎或许还在外面等着她,只是现在她只能为了皇家延绵子嗣。
茫然不知的未来,让两人害怕,她们相互依偎,才能在这东宫舒服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