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没用东西
牛乳散发着诱人的奶香，如同一股清泉在空气中流淌，靠近时，香味如同旋风一般，愈发浓烈。
梦答应望着桌上的牛乳，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着，害怕得咽了咽口水，仿佛那是一杯致命的毒酒。
这是牛乳？难道是被下毒的牛乳？
梦答应踉跄着后退几步，皇后则投来鄙夷的目光，冷言道：“放心，这是紫常在送来的，无毒。”
梦答应这才敢靠近，她缓缓伸手过去，却在她刚碰到茶盏边缘，就惊呼一声快速地缩回手。
“啊，好烫！”
皇后紧紧盯着她：“怎么，梦答应不喝？”
“皇后，臣妾……”
“嗯？”
皇后瞪大眼睛看着梦答应，让她不寒而栗。
“我喝……”
她又一次逼迫自己端起那杯牛乳，滚烫的温度犹如火山熔岩在指尖爆裂开来，烫得她眉头紧蹙。
她缓缓地将杯子凑近嘴唇，心中暗自思忖，这如此炽热的牛乳若是喝下，恐怕嗓子会被灼伤，从此废掉。
今日她前来，本是欲借皇后之力重获恩宠。
岂料事与愿违，如今观之，皇后摆明了意欲置她于死地。
她顿感懊悔，实不该今日踏足凤吟宫。
梦答应闭上双眼，咬紧牙关，像是要面对一场生死考验般，将那杯热牛乳一饮而尽。瞬间，一股灼热的感觉顺着喉咙滑下，如火焰般燃烧着她的内脏。她强忍着痛苦，不让自己吐出来，眼泪却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皇后看着她痛苦的表情，脸上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笑容。
“真是没用的东西。”皇后嘲讽道，“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还妄想得到皇上的宠爱？”
说完，皇后转身离开，留下梦答应独自在房间里忍受着痛苦。
梦答应心知，此次在皇后处受辱，日后在宫中的日子怕是更难过了。但她并不甘心，暗暗发誓定要找到机会报复。
果然，第二日，梦答应的奴婢回来说道：“小主，今日太医院说太医们都没空，所以，一个人也不来给小主瞧。”
梦答应嘴唇上都是烫出来的水泡，一个个看起来分外骇人。
最严重的是嘴里，也都是坏的。
她现在说一个字都痛苦。
她知道这肯定是皇后让人这么做，自己宠爱不胜从前，还只是一个答应，太医院都是势利眼，自己如今无权无势，如何让他们违背皇后的命令。
看来她要重新找靠山。
如今除了皇后就是贵妃最大，而且皇上对贵妃的宠爱似乎远超于皇后。
她应该是个很好的靠山。
晚上，翠微宫前，梦答应跪在宫门外，不管谁劝都不起。
她的脸上蒙了一层面纱，只不过跪了一会就已经摇摇欲坠。
宫门口的丫鬟看到她跪都跪不稳，讥讽道：“你家主子这是干什么，才半炷香时间都没到，就这副样子，赶紧回你们自己宫里，别再我们翠微宫丢人！”
梦答应的贴身侍女春花也跪了下来：“姐姐，求求你们进去通报一声，我家主子受伤了，太医都不肯来医治！”
苏芷早就知道外面的情况，她也只是不想和梦答应扯上关系。
上次那件事虽是皇后设计，但是梦答应也参与了。
她是怎么想的，觉得能帮她。
梦答应是皇后的人，如今听奴婢说受了伤，太医还不给医，说明皇后在报复她，自己没必要趟这浑水，不过，她倒是适合把这水再搅更浑。
她在翠橘耳边轻语几句，翠橘领命下去。
没过多久，翠微宫宫门再次打开。
梦答应和春花再次抬头，却看见几名翠微宫的宫女走出来。
“这深更半夜的，太医都不在宫中，答应还是另寻他人吧，我家娘娘也是爱莫能助啊！”
春花双膝跪地，紧紧抓住丫鬟的裙摆，苦苦哀求道：“不，姐姐行行好，求贵妃娘娘帮帮忙吧，我家主子伤势严重，危在旦夕啊！”
另一个丫鬟匆匆跑来，用力扯开春花的手，没好气地说道：“都说了，我们贵妃娘娘无能为力，晚上只有皇上可以宣太医进宫，其他人皆是束手无策！”
春花仍不甘心，还想上前，却被梦答应死死抓住，她无奈地摇摇头。此时的她虚弱无力，仿佛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嘴里的伤口发炎，如烈火焚身般痛苦难耐。
等第二日一大早，翠橘就进来告诉苏芷。
“娘娘，昨日梦答应去德妃宫门口跪着了。”
苏芷拿着紫玉发簪在发髻上试了试：“昨日皇上去德妃宫里了？”
“是的，听说皇上特意给梦答应喊了太医进宫，梦答应最近也不是特别得宠，皇上怎么会管她？”
苏芷看着铜镜里面的翠橘，笑了笑：“当然是她还有用，我们皇上最爱和蒋家作对，从前，他以为皇后与众不同，却没想到也是个心机深的女人，这次梦答应被皇后弄成这样，皇上表现出关心，肯定会让皇后不快。”
“而且，”苏芷将紫玉发簪插入髻中，对着镜子慢慢说道，“皇上还可以通过梦答应，来打压皇后在后宫的势力。这一石二鸟之计，皇上使得真是精妙。”
翠橘连连点头，“还是娘娘看得透彻。那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苏芷站起身来，“既然如此，我们就静观其变吧。梦答应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以后的日子，有好戏看咯。”
说罢，苏芷轻移莲步，向着寝宫之外走去。她心中暗自盘算，这场后宫的争斗，才刚刚开始……
凤吟宫，苏芷最后一个才到。
今日梦答应没在，君天泽让人帮她告假。
皇后满脸不悦，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苏芷赶忙向皇后行了个标准的礼，笑容满面地说道：“臣妾来迟了，还请皇后娘娘恕罪。”
皇后鼻腔中发出一声冷哼：“无妨，来人，给柔贵妃尝尝这上好的碧螺春。”
宫女小心翼翼地给苏芷上了一杯热气腾腾的茶。
“妹妹来得恰如其时，这茶温恰似宜人。”
苏芷嫣然一笑：“皇后娘娘的茶定然是极品中的至臻极品，只是以后切莫无缘无故地令人怀疑臣妾玩弄妖邪之术。”
皇后心领神会苏芷的言下之意，她狠狠地瞪了苏芷一眼，不过须臾间又恢复了平素的温婉。
“那是本宫一时失察，还好妹妹未曾怪罪于我。”
苏芷心不在焉地摆弄着桌上的茶盏，嘴角若有若无的笑容，如一把寒刃，直刺皇后的心房，让皇后恨得咬牙切齿。
紫烟却是个不识趣的，她迫不及待地想要讨好皇后。
“是啊，贵妃娘娘，皇后娘娘也是为了皇嗣的安危，她并非有意的。”
苏芷用余光轻瞥了一眼紫烟，茶盖被她重重地摔在桌上，发出“砰”的一声。
“紫常在倒是体贴入微，只是不知在我翠微宫里时，是否也如此贴心？”
苏芷此言一出，众人又忆起紫烟从前只是个宫女，靠着见不得人的手段才成了皇上的女人。
众人皆凑在一处窃窃私语。
紫烟自然难以忍受，她如今觉得有皇后撑腰，便更有了底气。
“你！你从前又算什么？”
苏芷眼神阴郁，目光如炬，直勾勾地盯着紫烟，令人不寒而栗。
“你再说一遍。”
紫烟被怒火烧昏了头脑：“说就说，你不过是个庶女，靠……”
“啪！”
“放肆！贵妃娘娘岂容你胡言乱语！”翠橘上前狠狠地扇了她一巴掌。
紫烟圆睁双眼：“你这贱婢竟敢打我！”
“就凭本宫是贵妃，惩处你这以下犯上的常在，正是依循宫规。”
苏芷冷静地一字一句地说出来。
她并没有半分生气的感觉，但是眼神就像一把利刃，快将紫烟凌迟。
皇后见状，连忙出来打圆场，“好啦好啦，都是姐妹，何必闹得如此不愉快。”
苏芷微微一笑，“皇后说得是，臣妾也不愿与妹妹计较，只是紫常在以下犯上，若不略施惩戒，恐怕日后难以服众。”
皇后点点头，“那就罚紫常在闭门思过三日吧。”
“闭门三日？皇后娘娘这惩罚是不是太过护短，总不能因为她是你宫里以前的宫女，就护着她由她藐视宫规？”
“贵妃怕是忘了，她也是你宫里的人，大家都是姐妹何必……”
“皇后的话是说本宫得理不饶人？”苏芷摸了摸发髻上的步摇，望向皇后：“她在我宫里做出丑事，所有人都知道是本宫让皇上收了她，皇后如今说这种话是何意？是想说臣妾容忍不了一个无视宫规的妃嫔？”
这一口一个“无视宫规”，如刀子般直插皇后的心窝，让皇后对紫常在忌惮不已。
无论怎样，紫常在犯下宫规，以下犯上，按例应当被打五十大板。只是这五十大板打下去，恐怕就小命难保了！皇后稍作犹豫：“那就打五十大板！”
“可别到时候出了人命，又给本宫乱扣帽子，安上一些莫须有的罪名。”皇后强压心中的怒火，苏芷一次又一次地让她下不来台，她实在有些忍无可忍了。
“那柔贵妃觉得该如何处置？”
“掌嘴怎样，如此还能留她一命。”
“甚好……”
紫烟一听，顿觉五雷轰顶。掌嘴这么多下，那她这张脸岂不是要毁容了？
“皇后娘娘，救救我！我不要掌嘴啊！”
“那又能如何，能留你一命已是柔贵妃的恩德了！”她特意提高语调，好让紫烟和其他人明白，这是苏芷要处罚你，可不是本宫的主意。
紫烟满心愤恨地看了苏芷一眼，却也无可奈何，只得让人抓住双臂，开始接受掌嘴的惩罚。
等打完，紫烟已经肿成猪头，头发全部散落，哪有半点妃嫔的样子。
“好了，这惩罚也完了，皇后要是没什么事，本宫就回宫了。”
妃嫔一个个起身行礼和皇后告别。
只是苏芷刚准备走到就被皇后喊住。
“柔贵妃，本宫有话要和你说。”
苏芷转身看着皇后：“皇后娘娘有何事？”
皇后冷笑一声：“梦答应是你让她去找皇上的？”
苏芷故作惊讶地问道：“皇后娘娘这是何意？莫非有人在背后嚼舌根？”
皇后瞪了她一眼，刚想说话，却被苏芷打断：“若是有人敢在皇后娘娘面前乱说话，娘娘大可严惩。毕竟，后宫之中，最忌搬弄是非之人，一定要找出来多打几下就老实了！”
皇后心想，这苏芷果然不好对付，她接着道：“梦答应昨晚先找的你，若不是你，她怎么会去找皇上？”
“皇后娘娘此话就莫名其妙了，昨晚我们见都没见，如何劝她找皇上？”苏芷淡淡地答道。
“真的？”皇后试探地问。
“臣妾觉得，皇上自有皇上的道理。皇后娘娘乃六宫之主，何必为此等小事烦心。”苏芷不紧不慢地回答。
这时，一个宫女匆匆跑来，在皇后耳边低语了几句。
皇后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好了，既然没有，那柔贵妃就速速回宫吧，本宫也倦了，该去歇息了。”言罢，皇后起身，朝着寝殿徐徐走去。
苏芷凝视着皇后渐行渐远的背影，眼眸中闪过一丝疑惑。
皇后如此匆忙，究竟是所为何事？好似宫女在她耳畔低语了几句，她的面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看来，皇后似有难言的秘密。
“娘娘，快瞧瞧，这是太师的信函！”
皇后心急如焚地拆开，匆匆浏览了一遍。
信中，蒋乾坤如坐针毡地向她禀报，韩举近日正在招兵买马，蠢蠢欲动，似乎即将有所行动，责令她未雨绸缪。
她怒火中烧。
尽管她自认为，无论韩举，还是君天泽登上皇位，她都能在后宫占据一席之地。
然而，她的野心如燎原之火，在心中熊熊燃烧，她深知韩举若得逞，未必会让她稳坐皇后宝座。
权衡利弊，君天泽显然更胜一筹。
可若是真有那么一天，倘若韩举将二人......的事情告诉君天泽，那就得不偿失。
谢清嘉与陈嫔伴着太后前往庙里祈福，一晃已数月过去，苏芷不禁有些思念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