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晶姐，你还好吗？”恢复过来的蓝梦寒看向瘫在床上，盯着手发呆的晶，道。

“嗯，就是有点累，躺一下。”晶笑着，拍了拍床铺道：“你过来坐着。”

“哦，来了。”蓝梦寒脱掉鞋子，坐在了床边。

刚刚坐上床，她就觉得背后一沉，肩上也爬上了一对玉手

“晶姐？”回头看去，只见晶枕靠在自己的背上，将脸埋在了自己的头发里。

“借我靠一下...”晶微微抬起头，哑声说道。

沉默了一阵，晶突然说道：“想听听我和我老师的故事吗？”

蓝梦寒同晶相处了也有近半年了，知道她这个人总是不好意思主动说一些东西，比如明明自己饿了，却问别人饿不饿，问到饿的结果就约饭，没问到就饿着。

现在她这样说，大概是她想倾诉些什么。毕竟，一些过往同心理医生说肯定是不现实的。

“嗯，你说吧，我在听。”蓝梦寒应声道，放弃了询问刚才她失神的时候发生的事情。

“嗯哼...我老师啊...是一个很有意思的小老头，我和海龙调来这里跟清音他们组成第五小队之前刚走的。”晶眼神有些放空，似乎是在回忆过往的样子，道：“大概是我九岁左右吧？我感染的异变症属于一种新类别，破坏力较强，虽然有成为强大魔能者的可能，但是估计是风险太大，我的父母在一次出门玩的时候直接将我丢掉了。”

“当时他们说要去厕所，让我乖乖等着，等着等着...游乐场关门了，后面我被送到游乐园的保安室，借用电话打给我爸妈，结果没能接通。我当时估计是绷不住被急哭了，导致异变症失控，正好被路过的老师发现，他及时控制了我的情况，才没让我酿成什么大祸。”

“后面我就被他收作关门弟子了，其实当时他都已经是差不多半只脚踏入棺材板的家伙了，你可能没见过异变症晚期的患者。”边说着，晶边将自己的右手袖子撸起，伸长到蓝梦寒面前给她看。

只见晶的手臂上，有一大片是长满了龙鳞状的紫黑色金属，晶用指甲敲了敲金属，发出了“铛铛”的脆响。

“当时我的老师就差不多半个身子是这样的，不过是寄生植物的形式，所以视觉上会更吓人。”晶道：“老实说，我第一次看到他的腿上的组织像是树干，但是会随着呼吸而微微胀起，还是被吓了一跳的。”

“他的的双腿跟左手都是差不多这个状态，本来吧，他在病床上老老实实躺着，听医生说还能多挺个五六年的，但他之家伙就是倔，一生扑在研究短吟唱冰元素技能上，没结婚，膝下无儿无女，我还记得当时他指着我那几个师兄说：‘老头子我活了一辈子，好不容易能收个女娃娃当徒弟，你们这帮臭小子别搁那瞎嚷嚷。’我当时就抱着他的腿躲在后面，虽然老爷子的腿已经没有温度可言了，但是我的心很暖。”

“后面他的情况恶化，却是坐轮椅也要指点我，我那时候其实挺笨一人，很多地方做不对，没少挨他骂。但是每次骂完就完了，也不会体罚我，接着还会耐心指导我，我倒也还算争气，用了比我几个师兄还快的时间领悟了他的毕生所学，也就是叹息之冰的四式，我都能全数记下来，并且能够活学活用。就像是你那天看到的两招，便是叹息之冰四式其一和其二，这四招都是我老师穷尽一生都没有研究完毕的短吟唱技能，他老人家走之前，把我的师兄全部叫出病房去，独留下我一个人，抬着还没有异变的右手握着我手跟我说：‘晶丫头，老夫已经不行咯，我这一走，叹息之冰的研究，就要靠你了。’

“我就问他:'不是还有师兄他们吗？我的技艺不精，怎么能接您的衣钵啊？”

“他说：‘你那帮师兄虽然学的也还算凑合，但是各有怀揣着自己的计谋，拜老夫为师，只不过是他们往上走的一环罢了，只有你，是从小我看着长大的，也只有你这样的才能一心一意走在我希望的为了国家和为了真理的道路上。记住，老夫这一走，葬礼不允许你那些师兄来，三日后，不要火化，也不要棺材，直接把我的这句肉身葬在朝着禁地的关口那里，我已经打过招呼了，你到时候直接把我推过去，自会有人帮你哒...’”

“他说这话的时候满脸轻松，好像早就料到这一天会来一样。”

“果然，跟他说的一样，三天后，他老人家很安静的走了，我按照他的说法把他送到了他说的地方，看着他被两位守关军埋到地下。之后就是我要走的那年，路过关口，我看见他葬着的地方长出了一棵树苗。”

“树苗？”蓝梦寒惊讶问道。

“嗯，树苗，”晶换了个姿势，坐到了蓝梦寒旁边，道：“异变症患者死亡时如果没有发生突然的失控，那么失去活性的身体就会变成异变源的新载体，比如说我，如果我未来是自然死亡，那么我的全身都会变成你刚才看到的那种金属。”

话罢，她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相框，上面是第五小队三名女生的合影，她指了指清音道：“再比如清音，她是接触了晶体类的，未来估计会变成一块巨大的能源晶吧？对于我们而言，没有变成魔物便是最好的结果。所以，梦寒，你是很特殊的，在你的身上我们没有看见异变症病发后出现的局部器官变异的情况，这或许并非队长的本意，但是被救出来的你依旧很特别，特别到我们需要极力保护你，所以未来无论如何都要注意自身安全。”

“晶姐，说回你的老师吧？”

“嗯，我老师吗，因为是植物类的异变症，所以成为了类似种子一般的存在，植物类的异变源其实是最容易感染的一类，花、果实、种子、甚至到花粉都可能令人感染，但是我老师不一样，他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将一种研究公之于众，那便是植物类异变症患者死亡后如何降低他人的感染风险，只不过没人知晓他是怎么做到的，这就等待着其他人去发掘了。不过这也就意味着，不再需要去禁地之中，冒着被魔物袭击的风险，带回可能会因为处理不当就会导致百姓感染的提取物用于抑制剂的制作，甚至让通用抑制剂的出现成为可能。”边说着，她边将相框放回桌面，接着道：“刚才你有失控迹象的时候，我给你注射的就是冰元素和水元素通用性的抑制剂，这是目前唯一一种可以应急处理两种异变症的抑制剂，其中的冰元素抑制剂部分的组分之一便是我老师的异变源的那种植物，可以说他是真的为研究击碎了一道枷锁。”

“晶姐，你又扯远了...”

“抱歉抱歉，最近备课备到了有关部分，加上又上了一段时间培训课，习惯性开始解说了。”惊笑道。

“我走的时候，我的老师给了我一片叶子，那是在这株小树苗之上长出来的第二片叶子，我知道，这便是他知晓不亲自看着我踏上旅途，送给我的饯行礼，我找了一位有名的附魔师，拜托他用这片叶子做一张书签给我。之后，这片用树叶做成的书签就一直陪着我，它既是我最大的底牌，也是我的精神支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