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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零落成泥,香如故

夏行安很快嗅到一丝不寻常,只见谢璟抬头看了眼自己,那眼神别有深意,谢璟又拿起另一本奏折,他的表情仍旧难看。

他一连翻开好几本,脸色逐渐阴沉,房内刚才有的几分温情被阴冷地压迫取代,夏行安不禁打了个哆嗦。

夏行安试探地伸手想去摸谢璟面前的奏折,却被谢璟阻止了。

料是夏行安不想多想,眼下也明白了,这奏折跟自己有关系。

夏行安也不顾的上对方愿不愿意,直接上手抢夺,谢璟眉头紧蹙,态度强硬,紧紧压着桌案上的奏折。

“怎么?我看都看不得?”夏行安的脾气也上了起来,挑眉凝视着谢璟,丝毫不退缩。

空气凝滞,两人剑拔弩张,气场互相压制。

“不……不是。”

谢璟自然知晓夏行安隐隐有生气的前兆,可又没有借口拒绝,不想给他看,却又不能不给他看。

“没事,我就看看,否则我怎么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夏行安大力一把抽过他手中紧紧捏着的奏折,在对方不安地视线中扫了一眼,脸上却没有出现任何怒色,也没有吃惊,像是早有预见。

而事实上,他根本认不出几个字。

他泰然自若的模样让谢璟心中直打鼓,夏行安却云淡风轻地翻开了其他奏折,说起话来与平日没有什么不同,他不能暴露自己近乎文盲的事实。

堪堪认出的字,差不多能够让他猜出大概事实。

“今日都是这样的奏折?”

“差不多。也有其他的。”谢璟老实回答。

夏行安扫了一眼,只是颔首。

“朕明日上朝就敲打一番!这群老东西不见朕发怒,把朕当成心慈手软之辈,如今都敢对着朕指手画脚!”

听到谢璟这番话,夏行安攥在身侧的手松了一瞬,他不愿谢璟生气,将奏折搁下,他声音淡淡的,佯装轻松:“没关系,我早就预想到会出现这些事情,您不必因此和他们置气。”

“至于选秀……”

“朕保证不会选秀。”谢璟先一步抢答。

他这副模样给夏行安看得心头一颤,不自觉就笑出了声,揶揄道:“属下还没说什么呢!陛下这么着急做什么?”

谢璟闻言,挑眉斜睨他:“那夏大人的意思是……准了?”

“那朕立即下发诏书给礼部……”

“你敢!”夏行安凑近谢璟,伸手捏上了他的下巴,“我——不准!”

“走!喝酒去。”谢璟出声。

夏行安松开手,盯着谢璟不似在开玩笑,扫了眼桌案上的奏折,眼底疑惑明显。

“怎么?你还想让朕继续看?”

“不想……”夏行安也老实了。

“先去看谢蓉,然后去喝酒。”谢璟神秘兮兮靠近夏行安,“每年上贡的好酒,朕那父皇都没舍得喝,如今都是朕的。”

“哟!陛下得了酒库!”

“嗯!让你也赚个便宜。”

近日发生的事情让夏行安忙得焦头烂额,谢璟自然看在眼里,现在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谢璟自然要给摸摸头、顺顺毛。

. . . . . . . . . . . .

谢蓉的居所相较于谢朵朵就差了不是一星半点,位置偏僻不说,地方也小。

周围杂草丛生,靠近也不见个宫人。

谢璟环视一周,夏行安向前推开半掩的门,门内场景倒是与外面不同。

入眼两方是菜圃,菜圃被打理得很好,没有乱七八糟的杂草,菜圃后方还种着绿植,似是夏日盛开的月季。

宫殿有些落败,破碎的墙瓦缝隙间还有几棵顽强的草生长着,即便如今也是秋日,还不见凋败,一如房内的人一般。

夏行安不觉得自己进来得很轻悄,可就是这样也没有一个人出来,也不见一道身影。

四周静谧得可怕,似是有什么危险在暗中伺机。

夏行安走到谢璟身前,大步流星踩在鹅卵石小径上,推开宫殿的门只瞧见一道蓝紫色身影坐在凳子上,手中端着一个绣绷,认真地绣着什么。

察觉到异动,她看向门口,瞧见夏行安,温婉的脸上出现惊慌,慌不迭地放绣棚,针不小心扎在了手上。

谢蓉样貌生得好看,自带大气,细眉圆眼,带着悲天悯人地容情,唇角和眼下有两颗棕色小痣。

“二公主不必惊慌。”夏行安挑了下眉,现在看到的谢蓉与之前的判若两人。

如今的谢蓉不施粉黛,头发半扎,没有什么装饰,粉白的唇抿成一条直线,像是受惊的兔子茫然盯着来势汹汹的人。

谢蓉放下绣绷,站起身,看见门口出现的谢璟愣了一下,眼含警惕。

“你们想干什么?”

谢蓉母亲乃是先帝的德妃,她的祖父是上一任太傅兼左相,门下学生众多,即便她母族的势力被灭,可毕竟在朝中资历深厚,随便一个人接济她也不必过这样的日子。

谢璟并没有派人监禁她,所以她是相对自由的,只是不准离宫而已。

“谢朵朵擅自离宫,与江湖之人勾结……”

谢璟嗓音发哑,他没看谢蓉,反倒是盯着她放在梳妆镜前的绣绷,那绣棚上是与谢蓉袖口如出一辙的梅花,粉白的梅花。

“不知道,你是否有什么了解?”

“是我!都是我做的!”谢蓉闻言毫不犹豫闭上了眼,还扬起头,似是痛哀,“是我怂恿她去找的刺客!”

“我恨你!是你!”谢蓉身体颤抖,猛然睁开眼睛,眼眶积蓄着泪水,伸出手指指着谢璟的手都在颤抖,“是你杀了我的兄长、我的母妃、我的父皇……还有我的表哥!”

“我要替他们报仇!我在这里度日如年,每天都活在阴影中,生不如死!凭什么?”

谢蓉的眼泪流在脸颊上,滑过那颗小痣,可谓是梨花带雨。

他声音嘶哑,却又带有愤恨,好似事实就是如此,一切都是她的心中所想。

可也不想想,如果真是一个对生活放弃了的人,怎么可能还在此地绣花,还在院里种菜养花。

很明显,她还想好好活着。

至于这番言论,不过是想替谢朵朵背锅而已。

“你说——是你怂恿谢朵朵?”夏行安向谢蓉走了两步,死死盯着谢蓉,不放过她一点表情。

“是!”

根据谢朵朵所言,谢朵朵来找过谢蓉,可是被谢蓉拒绝了,所以在看到夏行安来的时候,便猜到跟这件事情脱不了干系。

“可是谢朵朵将一切都跟我们坦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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