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梅均儒,煤蛋

梅慕雪家里，楼下是她爷爷和父母的卧室，楼上三间房，她和哥哥一人一间卧室。中间是是她爷爷的书房，爷爷在书房里也放了一张床，有时也会住书房里。她爷爷喜欢国画写字。起了个斋号：梅条居，平时落款都是梅条居士！

三人上楼后，书房里一位精神健硕的老人侧对着他们，正在一个很大的桌子前弯着腰慢慢的描画，老人没头发了，留着长长的胡白胡子。胡子都挨着桌面了。

“爷爷，我带同学来我们家了，下面人太多，让他们在你这里歇会儿！好不好嘛~”梅慕雪撒娇的说道。

“爷爷好！”屈江和屈若溪给老人问候。

“嗯，坐吧，自己倒水喝！”老人头都没抬，继续认真他的画作。

“你们在这里歇会儿，我下去应付他们，我爷爷是个老派倔老头，你们不用理他，先喝水歇会儿，我就上来！”梅慕雪拉着他们坐在八仙桌前侧边的椅子上，给他们泡茶道。

屈江兄妹喝着茶水，慢慢打探起这个屋子，高高的书架全是各种书，貌似很多线装书，墙上横竖挂满了各种字画。木杌子上摆着一个假山，假山上竟然长有文竹和苔藓。一个高大的蓝鼬瓷器画缸，里面塞满了各种卷轴画。靠墙位置一条桌，上面有黑色古琴，仙人肩，玉女腰，屈江看了看，硬是忍住继续坐着，屋中大画桌上雕刻的笔架，吊着大小不一的各种毛笔。整屋里都是带雕刻的黑红色实木家具，典型的中国传统书屋。

怪不得梅慕雪兄妹学习成绩那么好，人家这家风！那名字起的，梅知寒，梅慕雪！哪像其他人家给孩子起名字，什么红卫，建设，建军，跃进啥的。一听家里人就没什么文化！嗯，我和妹妹这名字还不错。我爷爷也是文化人呢！

“娃儿，家里是哪里人呀！”正当屈江胡思乱想时，梅慕雪的爷爷放下了画笔，一边用毛巾擦着手，一边缓缓走了过来。

“爷爷您坐下歇歇喝口茶水！”屈若溪乖巧的站了起来，给老人家倒茶。“我家是咱们镇上山里的！”

“哦~~~山上住呀，山上现在人家应该不多了吧，好多人家这几年都陆续搬下山了。你们姓什么，是那个大队的？”老人家坐下来，轻轻的呷了一口茶拉着话。

“山里问仙沟大队的，我姓屈，叫屈江，这个是我妹子，屈若溪。”屈江谦虚的给老人家答复。

“问仙沟？屈家？你家里家长叫什么名字呀!干什么营生呢？”老人家热情的继续问道。

“我家里就我爷爷，和我们兄妹三人，我爷爷大名屈正业，是一名老中医，闲了给乡邻们看个小病啥的，挣个零花钱！”这次屈江 倒是介绍的稍微仔细了些。

“屈正业？你爷爷叫屈正业？老中医？我听说问仙沟有个姓陆的老中医，人称陆先生，就是你爷爷？”老人家明显有些激动道。

“陆先生就是我爷爷，因为他排行老六，乡邻们尊敬他，就称呼他六先生，咱们这方言里，六和陆相似，就慢慢的叫成了陆先生！这么几十年下来，很多人都以为他姓陆呢！”屈江笑着解释道。

“陆先生就是屈正业？当年的屈家六少爷呀！对了，对了，他是排行老六！”老人家叹口气，悠悠的说着！

听这口气，老人家之前好像是认识爷爷，屈江想进一步打听，又不好意思，都是一个镇子上的老人，认识也很正常。

“你爷爷这些年身子骨还好吗？他应该八十多了吧！”老人家继续关心的问道。

“嗯，今年正好八十六了，身子骨还好。他是老中医，平时吃饭都很清淡，生活习惯都很规矩！”屈江答道。

“呵呵，陆先生就是屈正业？屈正业就是陆先生！”老人家站起身子，背着手在屋子里徘徊着自言自语道。

屈若溪睁着圆溜溜的眼睛。怎么着，碰见了爷爷的熟人？貌似这个老头还是很激动！有情况！

老人家独自转悠了会儿说：“之前听雪丫头说暑假了要去山上玩，去找陆先生家孙女玩。我一直没见过陆先生，但久闻他是妙手回春药到病除，大慈大悲！救人无数，就答应了。

嗯~~~我打算过几天等雪丫头去时，和她一起去拜会陆先生。你们回家给你爷爷捎口信，就说梅钧儒想要拜访他老人家！”说完竟然去桌子前，拿出一张纸，写上几句话，又装进一个信封，用胶水封好后，又在信封上写了几个小字“正业兄：钧鉴，小弟：梅钧儒拜上。”递给屈江，捎回去给你爷爷！

这些老头子，老派做法真是~~~让人很无语。

过了会儿，梅慕雪上来了，看了一眼爷爷，无精打采的说：“他们不同意我学医，一致让我报省财经学院，说我哥学理科，家里不能都是理科生了，让我学财经！爷爷，帮我说说他们，我想和若溪一起学医！”说完就搂着爷爷的胳膊撒娇嗲语！

“我老了，不掺和你们小辈们的事儿！儿孙自有儿孙福呀！”老人家慈祥的悠悠说道。

“学财经也好呀，现在这年代，经济是快速发展，嗯，大有前途！如果我家不是搞中医药的，我也想学财经呢！”屈若溪倒是很大方的说道，说完还对屈江翻了一眼吐吐舌头。

“你们小娃娃在这里玩吧，我该下去午觉了！”老人家站起身，背着手走出了房门。

“慕雪，哪个是你的房间，我看看？”屈若溪看老人出去了，整个二楼就他们三人了，也放松下来，拉着梅慕雪的手急切的问道。

“这边，走我带你们去看。”梅慕雪也用手指着西边的屋子说。

“死长水，你不许进来，女孩子的房间，万一有啥不该看的是不是啊！”屈若溪转过身对屈江说道。这句话屈江还没反应过来，梅慕雪倒先脸红起来。

“你们去吧，我在这里看看书，梅爷爷这里的藏书很丰富，我刚才看好多都是线装书呢！”屈江给自己找了个台阶。

他先是看了看刚才梅爷爷的画作，一幅大开山水画，苍遒劲道，浓淡泼洒，刚柔相济。山中隐现一座古庙，云霞蒸腾，仙气袅袅。这不就是老子祠的写意画么？他还有意的寻找问仙沟位置，嗯，那一挂瀑布仙鹤觅鱼的场景 不就是问仙沟了？这老头处理书法，简直了！

“咋样？我爷爷的画工水平不错吧！”门口传来梅知寒的声音。

“知寒兄，我倒是觉得梅爷爷的写意更高一筹！”屈江抬头对梅知寒点点头说。

“哦，怎么说法？”梅知寒走近前，看着爷爷新作的画作看着。

“音乐讲究的是感觉，文章注重的是立意，画作就是写意了。写字画画，都是幻象呈现，笔墨是载体，挥洒犹成象。你看梅爷爷这幅画，我看到就是，身在尘世留，心怀庙堂中！”屈江指着华中的寺庙分析道。

“庙堂我在画里看到了，这个尘世在哪里体现，我咋看不出来，这不就是个实景写意画么？”梅知寒更加仔细的寻摸着。

“那些近景大树，你看梅爷爷描的多写真清晰！”屈江用手给他指出。

“哦，这，这就是尘世的表现了？”梅知雪一边仔细看着一边琢磨着。

“或许梅爷爷当时也没这么个想法，不自觉的画成这样，这也是他内心的素描！”屈江微微的笑答道。

“嘿，还能这样解读国画呀！不愧能是慕雪选中的~~朋友！”梅知寒特意在朋友上加重语气。

“知寒兄这是夸我了？我就当你是夸我了。听慕雪说你可是个大牛，从小就是她的榜样，说你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学习成绩一直是名列前茅，现在理工大上学，真让人羡慕佩服呀！”屈江一顿马屁甩过去。砸的梅知雪昏头转向。

“啊~~~还行吧，略懂一二，小时候跟爷爷学了一点皮毛而已！”梅知雪面带笑意故谦虚的说，又小声的补充：“其实，我们家老爷子，早些年，我上小学的时候吧，是我们县文化局长呢，这都退下来快十几年了！你知道不，雪丫头弹得一手古琴，都是从小被我爷爷调教的！对了，听慕雪说你爷爷就是山上有名的陆先生？我回头能不能去你家拜访下陆先生？”

又来了，什么个情况，难道你小子也是爷爷的老熟人？你才几岁呀，不可能呀！屈江内心嘀咕着。看屈江没有吭声，梅慕雪有点不好意思继续道：“那啥，现在社会上不是流行气功么，武侠小说里不是都写着，遇隐世高人，得武功秘籍啥的。咱们县城不是有家保健品公司，搞得全国都很有名，我听说他们的老板挣够了钱，就去深山里，跟着一个老中医深造医术了。这不，陆先生的名声也很大，那估计也是江湖奇人，对吧！那我可得认识认识！”

听完他这么个说辞，屈江倒有些哭笑不得，这话里说的人事，还都是真的。但咱听着都觉得怪怪的，感情这个哥们是受武侠小说影响不浅呀！

“屁的江湖奇人，你是武侠小说看多了吧，就一个农村的老中医，有几个秘方而已。你想找江湖奇人了，先把镇上几个老中医拜访一遍，说不定人家还真有什么秘籍，假如我爷爷真有，那不是还有我呢，我隐蔽在老头身边几十年了，都还没找见呢！”屈江打趣说罢，俩人都笑了起来。

“你俩笑啥呢？什么好事情，说出来我们也高兴高兴！”屈若溪和梅慕雪走了出来，看两人笑呵呵的问道。

“哥哥们的事，当妹妹的就别掺合了！”梅知雪拿捏着长辈似的腔调说道。屈江觉得这句话说的简直是太好了，点点头附和着：“嗯呢，哥哥们的事！~~~”

几个人说说笑笑，梅氏兄妹还兴起，表演了一段琴箫合奏！羡慕的屈若溪不停吧嗒眼盯着哥哥，见哥哥没反应也就安静的欣赏！

快乐的时光终是匆匆，太阳已经西斜。屈江兄妹该回家了，下楼时，亲戚们都走了。给梅爷爷和暮雪父母打招呼告别，梅慕雪送他们出门。在外面大路上，若溪告诉她梅爷爷好像认识爷爷，打算和慕雪一起去山上玩几天，还拿出梅爷爷写的拜帖给她看。慕雪听后很高兴，几人相约明天早点就去填写志愿，然后再来慕雪家里接上爷爷，中午就能上山上了。

回到家里时，爷爷在菜园里锄草，屈江就告诉了爷爷她和细妹子的 成绩，以及他们仍坚持之前志愿选择，同时也告诉了爷爷在梅慕雪家的事情，并拿出梅爷爷让他捎来的拜帖。

爷爷没有直接接信，放下锄头，洗了洗手和头上的汗水擦干后，才接过来看了看封皮，“梅钧儒，哼！不就是煤蛋么！”说完打开心看了起来。看完后把信重新装进信封。看向落日余晖，久久不语。

“这个梅钧儒呀，我们那时候叫他煤蛋，小我个六七岁吧，他爹是前清的秀才，前清完了后，他一个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算秀才，家里的日子就恓惶了，你太爷呢，看他人品还行，就聘请他到我们家做了私塾先生，煤蛋就跟着他爹一起吃住在我家，后来呢，他年龄稍微大了些，你太爷就送他去上了新式学堂！再后来家里遭灾后，就没他们信息了，以为他们也跟着遭了灾，没想到他还活着！”说完爷爷又沉默了。

这时，书琦叔出来站在门口，喊爷爷回家吃饭。饭后，爷爷吩咐屈江把自己的房间收拾一下，接待客人，他暂时就和爷爷一起睡炕上。同时叮咛书琦叔和妞姨，“小赵啊，你们明天准备两套干净的被褥。可能会来客人小住几天，做饭多准备些！”。书琦叔问师父，要不要买点肉啥的。爷爷冷哼一声，“给他准备个屁的肉，咱平时吃啥，照旧。就是多做些而已”。

第二天一大早，屈江兄妹就下山到了学校，正赶上饭时。他们的碗筷都带回去了，就商量先去校外吃个早点，在大门口时碰见正巧赶来的梅慕雪，三人一起去校外的地摊上吃了早饭。期间碰见了几个同学，都热情的互相打着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