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你该何去何从
水时雨等的就是女儿的这话,不免有些窃喜。
她敛了敛神色,先是压了压唇角,而后戚戚然道“母亲想着,总是要为你打算的!我听闻如今你父亲甚至宠爱曲姨娘那个贱人,甚至想要抬她为正室的意思。若是曲姨娘成了侯夫人,卿安你该何去何从啊?”
“是啊,如今这世上有继母就有继父,侯爷再如何喜爱郡主,等曲姨娘在侯爷身旁吹枕头风,到时候侯爷定是会苛待郡主的!且曲姨娘膝下还有一个儿子,今后这候府哪里还有郡主立足之地!”半夏姑姑在旁紧跟着劝道。
“母亲曾经的确有做的不对的地方,但我是你的生母,我还能害你不成,可曲姨娘就不好说了!母亲不放心你一个人在候府!”水时雨说着,上前一把握住女儿的双手。
经历这样多,水时雨也看明白了,这世上只有文安候夫人这个位置最好坐。自己不仅仅没有享受富贵荣华,甚至被文安候宠着。
水时雨再也不想过那种捉襟见肘的日子,她连一匹像样的料子都没有,走到哪里也无人在前呼后拥,她怕了!
祝卿安看着眼前目光里都是贪婪的母亲,只觉着作呕。
若是母亲当真爱极了曾经的少年郎,哪怕被辜负也能挺直腰杆,为自己的错误买单,她还能高看一眼。
可母亲只是尝了生活的苦,而后就迫不及待的回头,甚至把以前她最不屑一顾的东西再想捡起来,这吃相未免太难看了。
“母亲不妨直言就是,女儿愚笨,听不得那么多弯弯道道!”祝卿安故意不解道。
她倒是想要听听,自己的好母亲能够说出怎样骇人听闻的话来。
水时雨拧了拧眉,她本意是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够主动提及,可如今女儿傻乎乎的,水时雨也只能放下面子。
“母亲希望你能够去你父亲身边,为母亲说说好话,让你父亲八抬大轿再将母亲给迎入府中!”水时雨说着,眼神也有几分不自然。
就是她自己,也觉着自己的话有些不妥,可为了再过优渥的生活,她也是顾不上那么多了。
祝卿安只觉着自己是不是听了什么笑话,当初是谁闹着要离开,那可不是一年两年,而是二十来年,母亲都说候府是个牢笼,她最厌恨的地方就是候府就是自己的父亲。可这才过去多久,她竟然要回来,不管不顾她做了何等荒唐的事情。
“母亲是要做妾?”祝卿安揣着明白当糊涂。
“你胡说什么!”水时雨一把挥开自己握着女儿的手,脸上都是怒气“我怎么会当妾,我自然还是文安候的夫人!”
“夫人莫气,郡主也只是一时之间转不过弯来!”半夏姑姑在旁,连忙给水时雨使眼色。
水时雨也反应过来,她如今有求于自己的女儿,自然不能如同曾经那般对女儿辱骂斥责。
“卿安啊,你父亲爱了我那么多年,如今我能够回到他身边,他自然是高兴的,但这还需要你的调节!你也希望自己可以拥有父亲和母亲对不对?这样今后你嫁人了,母亲也是你的依靠不是吗?”水时雨迫切的说道。
此时此刻,祝卿安再也装不了一副淡然模样。
她把玩着自己如同笋尖似白嫩的手指,而后漫不经心的抬起眼眸来,语气讥讽“母亲可真是好大的脸面,你想要离开就离开,如今你被杨家那位少年郎嫌弃了,就想要吃回头草?可惜啊,如今候府有曲姨娘打理,父亲也有曲姨娘照顾,母亲别说回来做当家主母了,怕是做妾,父亲也不会愿意的!”
这话,可谓是大逆不道,甚至不孝至极,可祝卿安都无所谓,她真的是不明白,自己的母亲为何这般糊涂。
“你!”水时雨没料到女儿竟然是这个反应,甚至话里话外充满了讥讽,这让水时雨觉着气的肝疼,扬起手来想要给女儿一巴掌。
可看着女儿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水时雨这一巴掌却怎么也不敢落下。
不是心疼,而是不敢。
如今她已经不是那位高高在上、有人捧着的文安候夫人,她只是身无分文的可怜女人,女儿是她如今唯一的希望。
“郡主,您怎么能这样说夫人呢!您糊涂啊,夫人是您的生母,夫人再如何也是向着郡主,可若是曲姨娘被抬为正室,这候府今后哪里还是郡主您的家!”半夏姑姑跪下苦苦劝道。
“卿安,你定是被曲姨娘给蒙骗了,她如今装的贤良都是为了你父亲的宠爱!你傻啊,哪有女人为了别的孩子,而不为自己的孩子筹谋的!”水时雨苦口婆心的劝。
这说的话多了,难免口渴,水时雨端起茶盏又饮了口茶水,只觉着曾经不屑一顾的好茶,如今都变得醇香。
“原来母亲也知这个道理,可当初母亲却只护着杨姑娘,是否忘记了我才是您的亲生女儿?”祝卿安笑着点破。
或许母亲没了记忆,可祝卿安却记得清清楚楚,只因为杨朝颜是杨宇的女儿,母亲就万般维护,甚至不惜将自己的亲事让给杨朝颜。
水时雨神色顿了下,没料到女儿会提及此事,如今回想,当初她做的实在是太过分了。
“母亲只是一时糊涂,卿安,如今能帮母亲的也只有你了!只要你帮母亲回到文安候府再次成为当家主母,母亲定会好好对你的!”水时雨的语气里竟然带着几分哀求。
祝卿安抬眼,目光里都是冷漠。
这样的目光,让水时雨愣了下,从什么时候开始,女儿小心翼翼向往的眼神,竟然变得如此生疏。
似乎,只是一眨眼的功夫。
“不妨告诉母亲,如今候府没了母亲变得井井有条,父亲离了母亲也变得更轻松了些,就是我不再奢望母亲后,也觉着日子快活了些!事到如今,候府已经没有母亲您的位置,我也不会帮您向父亲说什么!”祝卿安冷笑着说道。
如今一切都在慢慢变好,当初母亲所求的事情不也成真了,又何必再回来搅乱一切安宁。
“就当母亲求你!”水时雨咬着牙,低下头来,一双眼眸变得通红。
向自己的女儿求情,水时雨只觉着自己丢尽了颜面,却也不得不低头。
“郡主,您就帮帮夫人吧!夫人已经知晓曾经做的不对了,您帮帮夫人,夫人今后定会好好对您的!”半夏姑姑哀求道。
可祝卿安却不为所动,只是冷冷道“母亲就莫要白费口舌了!我不会帮您的!”
“你可真是个白眼狼!要认一个贱人做母亲!若是曲姨娘成为侯夫人,我看你还有什么好下场!”水时雨瞪着女儿,眼眸里褪去刚刚的哀求,有的只是憎恶。
半夏姑姑想要阻拦已经迟了,水时雨已经将这般恶毒的话给说了出来。
祝卿安丝毫不意外母亲会说出这般话来,毕竟这才是自己母亲的真面目,她看似柔弱清冷,但其实最自私凉薄。
若是如今杨宇对她依旧情深,依旧能给她荣华富贵,她怕是根本就想不起来自己这个女儿,如今来这里,也不过是自己还有一点利用的地方。
“你毕竟生了我,给了我生命!我也不会当着不管不顾于你!我会给你一笔银子,给你买一处宅院,让你后半生无虞!”祝卿安轻声道。
哪怕她心里对母亲是有怨言的,但也不能真的不管不顾,不是怕流言蜚语,是怕自己这个糊涂的母亲会给候府带来危险。
“郡主心里还是有夫人的!”半夏姑姑抹着眼泪,不住的扯水时雨的衣摆。
水时雨也没想到,刚刚还出言不逊的女儿,如今却愿意软了态度,只是她的话已经说出口,现在在反悔已经来不及了。
“我没白生你!”水时雨别过脸去,而后要求道“就在安城给我买一座最大的宅院,我记得宫里似乎赐了你一座郡主府,不如就给我吧。我身边伺候的人,一定不能比在候府少,吃穿用度也要如曾经一般!我知你手中有很多私产,手中银钱不缺,这点事对于你而言不难吧?”
到了此时,水时雨也不装什么母女情深了,露出自己贪婪的真面目。
若是说,曾经水时雨最不在乎的银钱,那么现在她最在乎的就是银钱。只有有了银钱,她才能过生如曾经一般的好日子。
祝卿安看向母亲,真的是词穷了。
“当初我与你父亲和离,诺大的候府,我可是一分银子都没拿,如今你他的女儿,自然要偿还才是!”水时雨振振有词道,一点也不觉着自己的话有任何问题。
“当初母亲故作清高,可是硬气的很!你不许安置在安城,至于宅院多大,伺候的仆人有几个,那都是我来安排,母亲你可没有任何说话的机会!当然,若是母亲不愿,大可离去就是!”祝卿安却是一点都不怕。
“你就不怕我在外面乱说话?堂堂永福郡主却对自己的生母不管不顾,却奉一个妾室为母亲,你让世人要如何看你?”水时雨威胁道。
“呵!我祝卿安还怕流言蜚语?当初母亲您前脚和离,后脚就嫁入杨府,那些流言可比这难听千倍万倍,我还不是好好的坐在这里?”祝卿安捂着帕子娇笑不止。
她的好母亲,以为用名声就能威胁自己,偏偏自己最不屑一顾的就是名声。
水时雨有些气馁,她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女儿当真是油盐不进,不重母女之情,就连威胁也不屑一顾。
“好!我现在就要银子!”水时雨像是下了某种决心。
祝卿安没有犹豫,直接让望舒去拿了个匣子过来,水时雨迫不及待的抢了去。
只见匣子里不仅仅装着一处地契,还有厚厚的一沓银票,只要水时雨本分点,这些银票可以安保水时雨优渥的过完下半身。
当然,前提条件是,她可不能挥霍无度。
祝卿安打算给她一个安宁的后半生,但若是自己的母亲还想过曾经侯夫人的日子,恕她无能为力。
瞧着这些银票,水时雨露出几分愉悦之色。
“也好!”水时雨说着,看了眼还跪在地上的半夏姑姑,直接转身离开,也表明她此次来这里的真正目的。
水时雨前脚刚踏出屋子,迎面而来一端着热腾腾羹汤的老妇人,水时雨只觉着眼熟。
边老夫人也只是瞧了眼水时雨,而后就直接走入屋里。
“卿安,快来尝尝!这是厨房刚做的新鲜牛肉羹汤,你尝尝可喜欢?”边老夫人连忙招呼着。
祝卿安起身,埋怨道“这些事情让底下的人去做就是,老夫人何必亲自跑一趟,外面冷的很!”
“不碍事的,老身闲不住!你若是喜欢,晚膳我让厨房继续做!”边老夫人说着,而后从身后年嬷嬷手中将一个纯白皮毛的斗篷拿来。
“瞧瞧,这是刚得的斗篷,极为御寒,你最是怕冷,以后出屋子就披上!”边老夫人献宝似的。
“真是好看!”祝卿安一边喝着羹汤一边赞叹道,哪怕没有摸,也能瞧出这斗篷有多柔软暖和。
“老身还让人做了双羊皮靴子,过几日就该能做好!”边老夫人说着,理了理祝卿安脸颊旁的碎发,眼神里都是疼爱。
“老夫人对我最好了!”祝卿安撒着娇,这些时日,老夫人真的是将她照顾的无微不至,就连宅院里的路都给重新铺了一遍,生怕自己崴脚。
要知道,边老夫人曾经最不屑这些小事的,如今却是亲力亲为,生怕祝卿安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
“不对你对谁好?”边老夫人说着,看了眼还敞着的屋门,连忙让人合上,生怕祝卿安被吹了冷风。
屋门合上,水时雨收回目光,却依旧能听见屋子里传来温馨的笑声。
“夫人...”半夏姑姑有些不忍。
水时雨却是握紧了怀中的银票,没有丝毫的后悔和内疚,转身踏着冷风离开了宅院。
至于女儿为何出现在这里,她最近好不好,水时雨都未曾过问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