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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都头辛苦,要不吃杯茶再走?

苏武先把那不会做饭的厨娘带回新家,然后留了一些铜钱,只让她自己上街去买一些生活用品,也让她自己先填饱肚子。

然后三人便往衙门里回。

只走到半路上,就看到一处不小的院子门前,正围着一圈人,里面吵吵闹闹,显然又是治安案件。

身为阳谷县罪恶克星,苏武又岂能回避,便往人群里去。

想来也是家长里短的事,先听个基本了解才好出手。

人群之中,就看一个老汉正在宅院门口跺脚捶胸,破口大骂:“孟玉楼,你这个克杀亲夫的天杀人,你只躲着不出来,你想霸着我妹夫这万贯家财,想都别想,便是我日日在这里守着,这宅子里出去了一样值钱东西,我便与你誓不甘休!”

苏武听懂第一个细节,遗产纠纷。

却忽然想起“孟玉楼”这个名字,这名字好像有点耳熟。

那老汉接着骂:“别看我那短命妹夫去得早,也别看我那妹夫胞弟不过十岁,这杨家的产业,那就是杨家的,一分一毫也不会让你这个克夫之人带走。”

苏武听来,关系好像也理清楚了,再结合一下情况,便猜,这个孟玉楼是本地有名的布商杨宗锡的老婆?

杨宗锡死了?

应该是死了,年纪不算大,就这么死了,好似也没留个一儿半女的。

但留了个十岁的弟弟,骂人的老汉是杨宗锡的妻兄,也就是舅子,那肯定应该是杨宗锡头前老婆的哥哥。

这关系还真复杂。

主要问题就是杨宗锡太有钱了,就看这家宅,便不是一般人家。

按理说,这骂人老汉也没资格继承家产,但他这么奋力来骂,想来也不外乎想分一杯羹。

杨宗锡也是个倒霉催的,偌大一份家业,死后,无儿无女,弟弟十岁,留个妻子孟玉楼,还真就是留了一块好肉等群狼。

那老汉还在骂:“你若是敢背着偷汉子,看我不打死你这个破烂货……”

苏武脑海中忽然灵光一现,这事,怎么听得这么熟悉?

一个布商留了一个遗孀,一个年纪轻轻的富婆满身是钱,这事刚好又发生在这个地界,这个地界里还有一个西门庆。

苏武立马恍然大悟,这不是西门庆的发家之路吗?

这孟玉楼最后不是被西门庆骗去了吗?

西门庆不就是这么一步一步吃人血馒头,才真正崛起成一方豪富的吗?

罪恶克星苏武已然开口:“那汉子莫要当街厮骂,成何体统!”

只待众人回头来看,原道是阳谷县的苏都头,众人连忙让路,让苏都头走进去。

那骂人老汉也是立马闭嘴,与苏武躬身一礼:“见过苏都头。”

“你唤个何名啊?何故在此厮骂?”苏都头问道。

“小人张四,便是为了守住去世的亲妹一份家财,所以才在此厮骂。”张四答得挺好。

“这里是杨员外家?”苏武明知故问。

“正是正是,正是此事啊,可怜我那妹夫,说去就去了,无儿无女,唯有一个胞弟年幼,这份家财,若是不守,只怕落入旁人之手了。”

张四那是一个急公近义。

苏武看了一眼那大宅,大宅里真是没有一人出来应答,只让这张四在此一通骂,也是院里的人招架不住这般老汉骂街。

苏武看着张四,说道:“你这骂得也太难听了,好端端一条汉子,如那泼妇一般,看起来,像是你在欺辱人。”

张四连忙躬身:“不敢不敢,小人不敢。”

却见那宅子门口忽然出现一个童声:“都头,就是他欺辱人,欺辱我嫂嫂,他就是想要钱,我嫂嫂不给他,所以他无事就上门来骂……”

苏武看去,宅门边处露出一个小脑袋,是一个小男孩,大概就是杨宗锡留下的十岁胞弟,也就是孟玉楼的小叔子。

张四立马说道:“都头,小孩子不懂事,他只管让那克夫之人哄骗得团团转,却不知谁是好人了。”

“都头,张四舅就是坏人,嫂嫂是好人。”小男孩又把头露出来说。

苏武左右看了看,对着看热闹的人群说道:“都散了去吧,此事既然闹得如此难看,某自也要过问一二,张四啊,你随我进去,当面分说。”

“啊?”张四愣了愣。

“怎么?你如此好心好意,急公好义,当面分说清楚,自也不叫人误会了,有何不妥?”苏武问道。

“好好好,那便一齐进去,与那孟玉楼当面对峙。”张四点着头。

说着,苏武一身公衣,带着武松与董坚,先入宅去。

就看那门后探头探脑一个小男孩,正一脸好奇看着苏武。

苏武抬手一挥:“去吧,把你嫂嫂请出来,就说县衙苏都头来了。”

“哦,我知道你,你把景阳冈上的吊睛白额大虫给打了,他们都说你是英雄好汉,我嫂嫂这回可不怕了,你们去厅里坐,我去叫嫂嫂来。”

小男孩还真是个聪明伶俐模样,这几句话,还真就把苏武夸得挺像回事。

几人往厅里落座,张四却站在一旁。

只待片刻,就看一女子莲步款款走来,故事里也有话语来说:

长挑身材,粉妆玉琢;模样儿不肥不瘦,身段儿不短不长。面上稀稀有几点微麻,生的天然俏丽;裙下映一对金莲玉足,果然周正堪怜。二珠金环,耳边低挂;双头鸾钗,鬓后斜插。但行动,胸前摇响玉玲珑;坐下时,一阵麝兰香喷鼻。恰似嫦娥离月殿,犹如神女下瑶阶。

苏武打眼看去,只觉得这孟玉楼还有一种端庄大气之感。

“见过苏都头,见过张四舅。”孟楼玉福礼在拜。

张四已然开口:“都头可都瞧见了,偌大家业,屋里除了几个下人,就是一个孩童与她,外头可还有布庄与染坊,这般家业,小人岂能不上心看着些?一个不慎,可不知落谁人手里去了。”

苏武去看孟玉楼,孟玉楼只是个低头:“张四舅何必这般作贱人来?”

这事吧,其实简单。

苏武又左右看了看,忽然开口一喊:“张四!”

“小人在呢。”张四浑身一震。

“要让你往后不来撒泼骂人,多少钱?”苏武直接问。

“啊?小人……小人……”

“直白说,这里也不是门口街面,也无旁人了,你每日来骂也是辛苦,我帮你把钱要到不就行了?”

苏武说着,转头又去问孟玉楼:“上次他来是要多少钱?”

孟玉楼便也就答:“回都头话语,四百贯。”

苏武一听,从座位上站起:“你这老汉,真是好大的口气,你要这么多钱做棺材板呢?这杨家便是再怎么着,与你一个前妻娘舅有何干?你若说留了个外甥也还罢了,外甥也无,人家杨家也还有香火,你便开这么大的口子,当真是欺负人来的?”

“这……这……小人只是吓唬他们而已,便是不想让这娘们哄骗小叔,败了家业。”张四连忙找借口。

苏武又看了一眼站在孟玉楼身后那个伶俐小子,说道:“这样吧,你总归是想弄些钱财去,如此才能心平,你妹妹也是嫁到杨家来的,我做个数,你看行不行。”

“都头说说看……”张四已然面有喜色,终归是弄到钱了。

“五十贯,够你攒好几年的留存了,往后莫要再上门欺辱长嫂幼叔了。”

苏武还是想把这件事解决,合理合法合情的手段来解决。

苏武也问孟玉楼:“你觉得如何?”

孟玉楼似也不敢多看苏武,只是点了点头:“只要张四舅往后放过奴家与小叔,五十贯就五十贯吧……”

只是那张四舅喜色稍稍退了去,五十贯是多,但着实没到他心中满意的数额,这妹夫家业可不是这么点鸡毛蒜皮。

“怎么?你不愿?”苏都头面色开始黑起来了。

“都头,能不能加点?小人感激不尽,若是多加点,小人定当重谢。”张四拱手说着。

“张四,你好大胆子!当真贪心不足,我苏武何许人也?县里哪个不知我苏武向来公正?你竟是还想贿赂与我,我看五十贯都多了,今日,你要么拿钱走人,要么,拿下大牢,你选一个吧。”

这般泼皮,还是要来点硬的。

张四看了一眼苏武怒起来的模样,便是面色发白,这位都头,近来可了不得,景阳冈打虎且不说,今日更是沸沸扬扬在传,连云参军的胞弟也被打得屁股血肉模糊……

只看张四吓得连连点头:“五十贯足够,足够足够了,多谢都头。”

苏都头左右看了看:“取钱来,当面见证,还要立个字据,签字画押,如此,若是还有此事,定不轻饶。”

张四一脸苦色,却是一句不敢多说,连看都不敢多看苏武。

再看那孟玉楼,先起身,又拍了拍身后小叔子的肩膀,她先福了一礼:“拜谢都头。”

身后小叔子也上前来行礼:“我就知道,苏都头肯定是个好人,嫂嫂以后再也不怕了。”

苏武笑了笑:“快去取钱吧,纸笔皆带来。”

只等双方一手交钱,一手签字画押。

张四拿着钱,却又不那么苦了,脸上又有了喜色,终归也是一笔巨款,拿到手的才是自己的钱,赶紧先走。

苏武也起身:“孟娘子,我们也走了,若是还有此般事,你只管差人到衙门里来报。”

孟玉楼先是一福,幽幽来了一语:“都头辛苦,要不吃杯茶再走?”

“对,吃杯茶。”小叔子也高兴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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