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0章 陛下如此,是要让扶苏死！
“李斯啊，你的难处，朕，是知道的。”
嬴政凝眉道，“朕问你，你觉得嬴高，是个什么样的人？”
什么？
听到嬴政如此发问，李斯一愣，心说陛下不愧是陛下，都这时候了，还这么问我？
“四公子，胆大心细，非常人所能比。”
李斯自然也听出来了嬴政这一句话到底想要询问什么，如是放在之前，李斯只怕也不敢回应这么一句，因为这多少有些夸赞嬴高的意思，而李斯完全可以坚定不移的站在扶苏的视角和阵营说话。
但他不敢啊，他儿子是真的在嬴高的手里，而且，这整个局势，眼看着胡亥是烂泥扶不上墙了都……
如今，只有陛下亲自现身，似乎才能破解眼前的死局！
当然，还有另一种可能，但这另一种可能，也是李斯这样的人，都不敢想，更不敢说出来的。
“那，你又如何看待，当下的局势呢？”
嬴政掀开车帘的一角，目光看向前方，眼神笃然，深邃无比。
“当下，十八公子，无法招架四公子。”
李斯听了，心中一动，缓缓说道。
“呵呵，李斯啊李斯，你实在是聪明啊，知道该如何回答，才是最稳妥的。”
听到李斯的回答，嬴政叹笑一声。
李斯这么回答，看似没有直接回答嬴政的问题，但却是把自己心里的想法，都用最为安全的方式说出来了。
当下的局势？
当下，胡亥跟嬴高比起来，那已经是云泥之别了！
所以，这样的情况，我坚持下去，那是让我的儿子们，还有其他人，都是白白等死啊！
“既然老四这么有心，也这么有能力。”
嬴政看向前方，意味深长道，“那就先成全他一遭，而后再议吧。”
咝？
听到嬴高的话，身旁众人一阵骇然。
“陛下？”
蒙恬几乎惊呼出声，“您的意思是……”
他赶紧看向扶苏，连连扯了下他的衣角，“大公子，您以后可要是一位死人了，您也要想清楚啊！”
什么？
死人？
扶苏听了一愣，旋即后知后觉的明白了过来。
对呀！
他心里吃了一惊，如果是这个意思的话，那岂不是说，自己就要被当做是已经被自尽了？
“父皇，您是想要让四弟他……当继任者？”
扶苏一连复杂至极的神情神色，心中也五味杂陈的很。
如此说来，是他真的要和皇位，失之交臂了？
“嗯。”
嬴政看着扶苏，一字一句，缓缓说道，“扶苏，你觉得，你是个合格的后继之君么？后面的局面，你还能掌控得了么？一旦遭遇混乱和磨难，你，自保尚且不能，又如何能保得住大秦的万里江山？”
什么？
听到嬴政如此发问，扶苏脸色当即一变。
说实话，原本他还是对自己的能力，有不少的自信的，哪怕是蜜汁自信呢？
但现在，他没有了。
因为，铁一样的事实，就摆在他的面前，让他根本没办法对自己进行辩驳辩护。
因为他已经是失败过一次了！
没错，之前赵高的遗诏，送到他的面前的时候，他都已经选择了自尽了。
按照嬴政刚才的话说，他连自己自保都做不到，又有什么自信把握，能守护的住这话大秦呢？
原本，蒙恬也是很希望自己能替扶苏申诉的。
但是……
现在的他，也差不多失去这个资格了。
因为，这一次赵高篡改遗诏到上郡传诏，蒙恬虽然并没完全的认命被骗，但，却也是轻轻松松的就把权利交了出去，也导致后来扶苏要被害被逼迫自尽的时候，蒙恬连救助他的能力都没有了。
所以，他也不太能够在嬴政面前，依仗着自己的资历来请求嬴政继续坚持扶苏。
“儿臣……”
扶苏低头，无力说道，“儿臣愧对父皇的器重。”
“你，还是想着能够安安稳稳的活下去吧。”
嬴政说道，“不过，朕现在，仍然掌控着这大秦的天下，如果朕发现老四只有野心，没有能力，更不能安邦定国，那朕会随时出手，到那时，如果你比他更为合适，朕，自然还会让你继续成为大秦的继任者。”
“圣明不过陛下。”
听到嬴政的话，蒙恬心里这才松了口气，不过，随即他有些担忧道，“陛下，微臣斗胆，不知有句话该不该讲……”
“嗯？蒙卿，你想说什么？”
嬴政听了，看着蒙恬问道。
他知道蒙恬想要说的，大抵是想要帮助扶苏说情吧？
“陛下想要让四公子继承大统，这本是陛下的安排，臣子们万死都不敢顶撞夺谋。”
蒙恬小心翼翼的说道，“只是，如果四公子……以后又坐的稳了，又……到那个时候，他今日所言的被害死的大哥突然又出现了，他，会不会担忧大臣们和天下人知道大公子还活着，进而影响自己的地位，那大公子的安危……”
嗯？
听到蒙恬的话，众人脸色一变。
这，倒是一个非常现实的问题。
嬴高现在一口一个要替自己大哥报仇，所以才如此。
但是有一天，如果他发现了扶苏还活着，他会怎么想？
换句话说，嬴高走的捷径，就是要只认可扶苏继承嬴政皇位的法统性，然后他为扶苏报仇，继承扶苏的志向，进而继承扶苏的法统性，而不是直接继承嬴政的法统性，那到时候扶苏本尊出现之后，嬴高怎么可能会容得下扶苏呢？
我替你报仇，所以我才能继承你本该继承的一切。
那等你本尊都出现了，我报仇都没有必要性了，那哪来的合法性？
只怕到时候……
虽然你没有死，我不需要替你报仇，但，我还是得替你报仇！
所以，你只能死！
这，几乎是无解的。
而且！
蒙恬有一句想说但是压根就不敢说出来的话就是，他那一句嬴高的地位坐稳了，意思其实是想要告诉嬴政，现在陛下还在，那一切自然还能做主，乾坤还能独握。
但万一哪一天你真的不在了，那扶苏还能怎么办？
嬴高可就会是货真价实的皇帝了！
他要是真的在那个时候对扶苏起了杀心了，那该怎么办？
还有谁能拦得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