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你眼睛怎么了
周末过后，月曜日。
图书馆的窗户明亮宽敞，午间阳光过分刺眼，在柊千鹤拉上窗帘的同时，越前龙马也来了。
和之前几次一样，越前龙马来之后便拉开椅子在她的位置旁坐下，打了个招呼，“hi.”
柊千鹤正想回应，却被他左眼缠着的纱布吓了一跳。
“你的眼睛…”柊千鹤尝试接受越前龙马的“独眼海盗”形象，“是怎么回事？”
女孩的反应似乎在越前龙马的意料之中，他波澜不惊地解释，“这个啊，比赛的时候被断掉的球拍砸到了眼睛。”
柊千鹤听着都觉得可怕，打网球竟然是一项如此危险的运动吗？
“你的眼睛还好吗？”
越前龙马又说道，“是眼皮上面一点的地方，只是流血比较多所以看上去有点吓人。”
闻言，柊千鹤点头，“那对手那边怎么说？”
“他啊…”越前龙马的语调闲散，仿若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学长们要我在十五分钟之内解决，没办法。”
柊千鹤哽住了片刻，“我的意思是，对手那边有没有赔偿你医药费或者道歉之类的…”
不是在问比赛啊……
越前龙马慢慢说道，“他的队长是带着他过来道了歉，这也不是什么需要道歉的事情。”
竞技体育中遇到突发状况，中止比赛或是弃权都是没问题的。柊千鹤轻声道，“越前，你是不是很喜欢网球？”
女孩的话让越前龙马昏昏欲睡的脑袋瞬间清醒，柊千鹤的头发柔软而富有光泽，轻轻地贴在脸颊两旁，只要稍稍往前，便可以闻到她发丝里的浅淡香气。
觉察到越前龙马看她的目光，柊千鹤解释道，“那只是我推己及人的猜测而已，请别放在心上。”
“以前我也会有跳到足尖出血的时候，即便脚趾头都裂口了，我也不想停下，感觉只要还可以继续跳舞，身体上所有的疼痛和压力就好像全都消失了一样。”
柊千鹤想，越前龙马和她，热爱某样东西的心情，大抵都是一样的。
越前龙马并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转而说道，“你也很喜欢啊，芭蕾。”
柊千鹤嘴角轻轻上扬，“我喜欢踮起脚尖的感觉。”
越前龙马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女孩的眼睛里像是藏着小星星，而在那片星河里，他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突然，一道喧闹的声浪冲击而来，打破了图书馆原有的宁静。
“龙马少爷！”
“朋香，小声一点，这里是图书馆…”
两人同时转头，只见小坂田朋香又拉着龙崎樱乃突然驾临，小坂田朋香根本藏不住事，脸上写满了担忧，“龙马少爷，你的眼睛怎么样了，没事吧没事吧！”
越前龙马再度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声，“你很吵诶，麻烦你安静一点。”
“诶~”小坂田朋香拖了尾音，“是——”
龙崎樱乃温柔地笑了笑，随后想起来说道，“龙马，奶奶说你的眼睛需要去医生那边复查。”
“过几天再说。”越前回答得慢悠悠的，似乎没把受伤当回事。
没能得到想要的回应，龙崎樱乃不自然地低下了头，看上去似乎有几分失落。
柊千鹤看着，目光慢慢地顺延到了越前龙马的脸上，少年的面色依旧云淡风轻。
“眼睛…”柊千鹤斟酌着出声，“视力对打网球的影响还是很大的，她说的也不无道理。”
越前见她难得一见地在关心他，懒洋洋一笑，“我知道，会去的。”
原以为这样算是缓解了尴尬，可当柊千鹤抬起头时，却看见了小坂田朋香双手抱胸，面露不悦，毫不遮掩，几乎要把心里的不爽全都写在脸上了。
“什么嘛，刚才那句话明明是樱乃先说的。”小坂田朋香小声嘟囔，“长那么漂亮，还要学人说话…”
小坂田朋香有意放低音量，可那声音不大不小，柊千鹤正好听得很清楚。
顿时，柊千鹤便明白了，刚才她又“没边界感”了。
可是，柊千鹤是什么人，她的心早就麻了，被当面揶揄这么一点小事，根本伤不到她。
从小到大，因为过分出挑的容貌，同异性同学交谈的千鹤总是被误解成“过分主动”，或是“上赶着倒贴”，无论她愿意或是不愿意，被卷入他人的情感旋涡里亦是司空见惯。
被误解、被排挤、被孤立，已经成为了柊千鹤生活里的一部分。
可是柊千鹤无疑又是幸运的。
倾国倾城的一张脸，是多少人想求却求不来的东西。
最漂亮的花总是第一个被折走的，老实说，比起被人讨厌孤立，柊千鹤还是更想要她这张遗传自母亲美貌的面容。
再不济，她还有芭蕾啊。
只要还可以继续跳舞，她的世界里就永远有光亮
所以，她主动选择将自己置于阴霾之下，尽量和每个人保持距离，只要芭蕾这道小小的亮光能够长明不灭地照耀着她，就足够了。
突然，一道明亮的光芒划破了被阴影笼罩着的空间。
原本昏暗的室内在那一刹那变得通透明亮，柊千鹤也被这道光刺得有些晃眼。
定睛细看，原来是越前龙马不知何时起身去窗边拉开了窗帘。
“她没有学你们说话。”
越前龙马扫了小坂田和龙崎一眼，眉梢微微向上，“在你们来之前，我们就在说眼睛的事情。”
小坂田朋香明显被噎了一嘴，“我们又不知道嘛…”
“好了啦朋香。”龙崎樱乃读出了气氛里的尴尬，连忙干笑着打圆场，“少说两句，只要龙马没事就好了。”
小坂田朋香还想坚持，“但是…”
柊千鹤定定地盯着越前龙马，这突然变亮的世界，到底是怎么回事？
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在樱花树上，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花香。
柊千鹤走在越前的身后，不解地叫住了他，“越前。”
越前龙马停下转头，“什么事？”
柊千鹤直言，“她们经常来找你，你们的关系应该也不差，为什么你会替我说话？”
“总不能让你平白无故地挨骂吧。”越前如是说道。
柊千鹤原以为她已经足够直接了，可眼前的少年说得更加直白，竟然让她有几分无言以对。
在过去，无数次置身于话题中心的柊千鹤从来都是一个人面对惊涛骇浪，而曾经对她表露过好感的异性纷纷不见踪影。
“谢谢你。”柊千鹤微微一笑。
日影融融，女孩本就漂亮的五官随着温和的笑意愈发明艳起来。
越前龙马先是诧异，她竟然也会这样笑？
随后他下意识挪开视线，“这…这也不是什么需要特别道谢的事情。”
越前龙马红着耳朵暗骂一声“该死”，他怎么变成和崛尾那家伙一样的结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