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算计
蓝臻果然还是言而有信的,当日便有大队人马押粮入境,好像早有准备,卿言心里不由得生出了阴谋两字,但灾情紧急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可这押粮的人马也过于庞大,整一支军队是不是太夸张了!
于是到达边境时理所当然的被拦下,蓝臻很生气非得让卿言亲自来押送粮队才罢休,无奈卿言只得快马加鞭前往边境。
“长公主花容月貌只带这几个随从本王很不放心啊!”蓝臻挑眉笑笑,“不如由本王做一回护花使者如何?”
卿言眉角一阵抽搐,不知南夏的皇家是用何种水土才能养出如此登徒子,心中甚是不快,但脸上却未表露,“不劳王爷挂心,若是真能遇上几个山贼,也能做件为民除害的好事不是!”卿言眉眼微眯,目光如剑。
听到山贼二字,蓝臻的眼神几不可察的微变了一下,随后收起轻佻的笑容回答道:“既然长公主巾帼不让须眉,那本王就此告辞。”转身准备离去,又忽而回头,笑得一脸和煦,“公主可别忘了,半月之后的一万三千石粮,”停顿了一下,笑眼尽显,“也得公主亲自送还。”
“殿下放心,本公主绝不食言。”那满眼的算计卿言不是没看出来,而是自动忽略了,但那听到山贼后一闪而过的眼神,倒让卿言证实了一些事情。
由于琼州囤积了太多灾民,难免引起哄抢,于是卿言选择了同样与芷方相邻的潼西入境。
沿路救济小村小镇,花费三百石粮食,用了整整一日才到达潼西。琼州近十万外来灾民有四成左右来自潼西及周边村镇,卿言如此安排也是为了尽快缓解琼州的紧张局势,但害怕听闻有粮而引起灾民大肆回流,于是卿言不得不将队伍拆分。
“程明,你押送二千石前往琼州,务必在一日内到达。”日前派程明去了一趟琼州,那儿他应该比较熟悉,而之前曾听闻琼州知州从临近州县调过少量粮食,再加上灾民回流,况且琼州受灾并不严重,这二千石应该是够的,“程亮,你留在潼西将这二千五百石粮食如数分发。”程亮则对潼西了解更多。“宋钧桥,”被点到名字的潼西知府战战兢兢的往前挪了一步,低头答诺,“协助派粮,安顿好回流的百姓,我要潼西该回的一户都不缺。”
“是。”宋钧桥赶紧答道。
“秦勉,”他是大内禁卫,宁远不在身边,这是隆庆帝给卿言安排的贴身侍卫之一,“你押送二千二百石粮食前往泗州,务必在两日内到达。”
秦勉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恭恭敬敬的接令退下,然后起程。
“坠儿,传令下去,立即起程前往浀浦。”
卿言吩咐完毕起身欲走。
“公主,休息一晚再走吧!”坠儿看着卿言强打精神的疲态,担心她身体吃不消。
卿言摇了摇头,“我已让楚怀放出消息,粮食三日内必会到达,若是没到我怕后果更严重。”于此就不得不连夜赶往浀浦,希望能在明晨到达。
分配好任务后即刻便出发,本来此次带的人就不多,现在分流后身边仅剩二百人了,押运余下的三千石粮食尚且人手紧张,若真遇上那些所谓的山贼,卿言心里有些发毛,不由得催促着跨下的马加快了脚步。
一路前往浀浦还算顺利,据回报,大批灾民回流有序安排妥当,倒也未生枝节。卿言一行人终于在第三日午时之前到达了浀浦城。
“楚将军,将这三千石粮食按户分发。”卿言吩咐道,一夜未眠已疲惫不堪,余下的事就交给楚怀了,自己和坠儿倒头入了驿馆。
这次的灾民事件终于暂时控制住了,卿言缓缓舒了一口气,但那种易子而食的惨景却一遍又一遍让人心力憔悴。在意识模糊的前一刻,卿言就这样想着想着睡着了。
涟阳是个距浀浦约百里的清雅小城,蜿蜒的涟水穿城而过,由于主城位于涟水北部,因此而得名。
夕阳西下,傍晚的垂幕让灾后的涟阳更加凄寂了。
“公子,前面有家客栈。”书童模样的少年欣喜的指着前方挂有永兴客栈的小店,语气中透着浓烈的渴望和急盼,虽然店面看起来有些破败,但临近灾区还能找到歇脚的地方已是十分不易了。
“嗯,也好,用过晚膳再赶路。”书童身边的素衣男子催马快行了几步,随口回答。
“还要赶路!”书童沮丧的垂下眼脸,原本的神采荡然无存,而跨下的马儿也似乎受到感染,脚步放缓。
一连几天没日没夜的赶路,主仆二人早已满身风尘疲乏不堪,为了能早日到达目的地,二人选择了较近的崎岖小道,一路风餐露宿,好不容易找到能歇脚的客栈,却不能好好休息,书童少年将不满的情绪尽数堆在脸上,嘴里还忍不住嘟囔了一句:“都到涟阳了,急什么!”
“青阳,你说什么?”素衣男子冷冷的声音飘进少年的耳朵。
“没,没什么。”青阳瑟缩了一下,心里直发毛。
说话的会儿两人已经立马于客栈前,店小二一脸笑容出门迎客。
二人找了个沿街的位置坐下,唤来小二上了几份小菜,再吩咐他备上足够的水和干粮,二人开始补充连日来消耗过度的体力。
“公子,涟阳距浀浦仅百里,我们连夜赶路,明日一早应该就能到了。”青阳夹了一快肉放入口中,话毕,偷望了素衣男子一眼。
素衣男子低头进食不语,峰眉微动,眼中似乎还带了一丝温暖的笑意。
“能让公子提前见到长公主殿下,疾风和飞驰功不可没啊!”青阳又夹了一块肉放入口中,“真是名符其实的千里驹。”再偷看了素衣男子一眼,“它们俩今晚可千万要撑住,明日到浀浦便可好好休息了。”
听到这儿,素衣男子收起笑意,略微思忖了一下开口道:“今晚就在客栈住下,明日一早出发。”
“好,我这就去要房间。”奸计得逞,青阳屁颠屁颠的走向柜台,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
虽然寒冬日盛,但南方却没有因为时值隆冬而下雪,看来寒冷还聚集得不够,否则已如北方连降数场大雪了。
可是,冬日的清晨却是冰冷的,一大早青阳便在万般无奈下被催促着起程了。
一路前往浀浦,入眼皆是苍白的凄凉,云轩心中五味杂陈,一为灾情一为卿言,那个外表柔弱内心也是不得已而坚强的女子,此时不知道又在如何折磨自己,难道她就不疼吗?心里哽咽了一下,不由得又让跨下的马加快了脚步。
紧随其后的青阳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低声轻叹,一个情字果然害人不浅。
嗯,好冷,是不是掉进冰窖了?周围怎么什么都没有?有人吗?呜,头很疼,身体很冷,有没有人来救救我,我快要冻死了!
咦,这是什么?很温暖,嗯,感觉很舒服,嗯,很舒服……
呜,不要走,小暖炉不要走!嗯,抓住了,真好,抓住了,真好,真好。
畏寒是发烧的前兆,厚厚的棉被下,卿言蜷缩着身体不住的发抖,刚刚那只大手此时正被她当成救命稻草紧紧抱在怀里,而手的主人显然是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了,弄得身体一歪只能斜靠在床边用另一只手支撑着,面上不由得一惊,本来只是想试试她额头的温度,现下却弄得如此尴尬,停在少女怀中的手臂尤如火烧般,灼得他心上面上皆火红一片,心虚的望着床上的人儿,小心翼翼的将手臂抽回,生怕惊动了她。
君臣之礼不得逾越,楚怀谨小慎微的定定立在床边。
“将军,大夫来了。”坠儿领着一位郎中模样的老者急急的进了房间。
郎中小心翼翼的探了探卿言的脉。
“公主只是受了风寒,吃几贴药便会无事,请将军放心。”医者模样的老人嘴里说得随意,心里却在一个劲儿的打鼓,连同腿也开始哆嗦起来。
这风寒虽说不是什么疑难杂症,但若有差池,只怕也是致命的,何况这患病之人身份尊贵,如有万一恐性命难保,思及此,老郎中额头直冒冷汗。
“该如何医治速将药方开来,若有延误唯你是问。”英武的男子此刻神情凝重,看着床上脸色苍白的少女,好看的剑眉皱起愁锁于心。
老郎中即刻开方,揣着脑袋去给公主抓药。
灌药、发汗、加被褥,一连几日,卿言觉得身体就不像自己的,意识总是在额头发烫中一时模糊一时清醒。
“公主何以还不见醒?”几日衣不解带的照顾,楚怀的脸上也露出了显而易见的疲态。本来此种伺候之事轮不到他,可坠儿几个女孩子,身子柔弱也病倒了。多事之秋,为保长公主安全,他也不愿假手于人。
“将军放心,公主烧已退,明日便会醒来。”原本几个时辰之内会醒,老郎中却回答得极为保守,生怕稍有差错便脑袋不保,连日来,这位楚将军脸色极差,大有治不好便要将他生吞活剥之势。
望着床上人儿烧退过后仍旧有些绯红的面庞,不禁心神一滞。楚怀不是近臣,鲜有与长公主单独接触,如此近距离还是第一次。这竟是一张如此精致而柔美的脸,粉嫩的两颊桃红的樱唇娇俏的鼻丰满的眉,病中的她比平日里少了份傲然多了份恬静,让人生怜。
“下去吧!”敛了敛心神,楚怀挥手示意老郎中退下,老郎中如获大赦飞快的出了房间。
将面巾从水盆中捞出,细细拧干叠在她的额头上,动作十分小心,注视着床上脸色渐渐好转的少女,心下释然。许是太累了,楚怀将头靠在床沿慢慢入眠。
哗——,突然房门被急急的推开,一素衣男子匆忙步入房内,脚步声急促而紊乱。楚怀猛然惊醒,手条件反射般握住身旁的剑,一道利光划过,三尺青锋凌厉的出鞘,赫然指在素衣男子面前。
“公子!”素衣男子身后的小厮见此情形不由惊呼出声,作势要拦在跟前。
“傅大人?”看清来人,楚怀惊讶之声上扬,剑锋入鞘。
未请自入云轩揖礼致歉:“楚将军,失礼了。”话音未落人已行至床前。
“大人言重,”楚怀回礼,低头望了一眼床上的玉人,退开床边数尺,“公主已无大碍,大人即可放心。”
云轩靠近床边坐下,心疼的抚了抚卿言的面颊,虽然烧已退,但还未见醒。
云轩的突然到来让楚怀颇为意外,目光隐隐落在他身上来回打量,这一身厚重的风尘和遮挡不住的憔悴显然是连续赶路所致,从脸上惊讶又担心的神色来看,公主的病情他定是全然不知,看来不是为探病而来,思及此,楚怀心中一紧,脸色沉了几分。
“傅大人。”楚怀低声,将云轩留在卿言身上的目光转移了过来,“若无吩咐,末将告退。”
“楚将军。”云轩将身回礼,心思却还在卿言身上,“这几日辛苦了。”卿言额上的面巾和楚怀脸上的疲倦让云轩一眼便了然,再加上坠儿几个不在旁边伺候,想必也是身不由己,这一声辛苦实在是作为一个夫君该有的礼数。
“末将应尽之责,大人言重了,只是公主为民操劳而身染重疾,这都是末将的失职。”楚怀公事公办的请罪。
“嗯,水,水。”呢喃的声音隐隐约约飘进众人的耳朵,卿言只觉口干舌燥浑身乏力,微微睁开的双眼,目光也是散乱不堪。
众人一喜,立即围了上来,还有人递上一杯清茶。
一双有力的大手从背后把她托住,将茶碗递到她嘴边。
咽下一口温热的清茶,卿言觉得冒烟的喉咙舒服了许多,然后缓缓抬眼,朦胧中对上的是云轩欣喜而深陷的双眸,甚是惊讶,想张嘴问什么却没有力气,只是象征性的扯动着嘴角:
“你怎么来了?”
声音仍旧虚弱但很真实,让云轩的心放下不少。
“来看你。”男子淡淡一笑,声音温柔体贴,让人十分受用。
卿言微微点了点头,示意云轩扶她坐好,目光却陡然瞥见了站在床边的楚怀。
楚怀迎上卿言的目光:“末将护主不利,请公主责罚。”
卿言淡淡一笑:“将军请起。本公主生病岂是将军的错,将军不必自责。”再细看了看楚怀,竟是一脸倦容,看来这几日楚怀并没有偷懒,灾民一事定花了不少功夫,便开口问:
“现下灾民情况如何?”
“灾民回流有序,已安排妥当,请公主放心。”楚怀如实回答。
“好,有劳将军。”卿言满意的点头,虚弱的闭上眼睛,“坠儿,再给我一杯茶。”
“青阳,茶,五分热。”云轩轻声吩咐。
接过茶杯,伺候的竟是青阳:“坠儿呢?”
“坠儿姑娘也病倒了,大夫开了药,正在休息。”回话的是楚怀,这让卿言颇为意外,转头望了他一眼,陡然发现楚怀英俊的脸上隐隐掠过一丝红晕,局促而紧张。
坠儿病了?也难怪,自己不也病了吗,连日劳顿小丫头也熬不住了。
身体仍旧虚弱无力,不消多想卿言抬手示意大家退下,只留云轩守于身旁。
拿起床边小几上刚温好的清粥,云轩舀了一勺送到卿言唇边,卿言摇了摇头,靠回到床上。
“多少吃一点,你也想早点痊愈不是?”云轩诱哄她。
卿言转头无力的一笑,眼中伤痛:“云轩,你见过易子而食吗?我是说在这儿之前。”
“没有。”云轩回答得十分肯定,却无波澜。
“我也没有,”卿言将目光收回,落在云轩身上,“在这儿之前。”
“言儿——”云轩无奈的轻唤。
“我知道,不用安慰我。”卿言开口打断,“有些人定要为此付出代价!”卿言的眼神顿时变得狠戾,苍白的脸上生出股股怒气,抓着锦被的双手渐渐颤抖起来,指关节处竟有些发白。
如此卿言是云轩罕见的,只得微微一笑:“既然如此,那就更应该先养好身子了。”
话题又转回到粥上,卿言无奈,拿过云轩手中的碗,一股脑儿全喝了下去,其实她是个很自觉的病人,懂得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卿言将碗递回给云轩,低声询问:“出了何事?”云轩急于赶来一定不只看她这么简单,他不是个没有分寸的人。
云轩一顿,低头接过碗勺,略微犹豫了半刻却未作正面回答,“听说这赈灾的粮食是跟南夏借的。”
“是,这些我已上报父皇,”卿言眼中疑虑未减,“父皇授我临机专断之权,我未觉有何不妥,如此一来灾民暴乱事件得以解决,这不正是我此次南行的目的?”云轩若是为此事而来,那是不是太晚了些?
“此方行事本无不可,但你不该答应那个蓝臻亲自送还粮食,这显然是场阴谋,否则粮食不可能在当日就送出,你也太不把自己的安危当回事了!”以为卿言仍未觉察,云轩神情激动,一想到卿言身处险境,他便担心起来,将所想脱口而出。
卿言心中一惊,这些细节并未在奏折上提及,是怕父皇担心,云轩又是如何得知?
难道?
思及此,卿言的怒意渐渐浮于脸上,胸中如同堵着一口气一般难受,“傅云轩,你居然在我身边安插眼线,你——”此时的卿言已愤怒得无法言表。
转过头不再看他,心中陡然凉意四溢,傅家的势力之大卿言早有准备,只是盘根错节竟如此之深是卿言始料未及的,亲自还粮一事仅与蓝臻口头承诺并未声张,知晓此事者寥寥无几,难道傅家的势力已无孔不入?卿言脸色一变,不敢再多想。
“我只是担心你,何来眼线一说。”此种反应在云轩意料之中,“你不让我跟来,我只有另寻他法了。秦勉与我交情颇深,我从他那儿打听了些你的近况,这怎么就成眼线了。”云轩淡淡的解释,希望能消除卿言心中的不快,语气中透出几分无辜与无奈。
“秦勉?”原来是他,卿言半信半疑,心下却不自觉的对云轩放下几分设防,甚至为他能找到这么一个合理的解释而深深舒了一口气,这让卿言自己也颇感意外,不过嘴上却依旧咄咄逼人,“傅大人果然交友甚广,连父皇身边的内廷禁卫都能说上话,怪不得父皇许我南下一事您手到擒来,以后诸事还得多倚仗您了。”卿言语气不善。
“又耍小性子,”云轩不以为然宠溺的笑笑,声音略带一丝苦涩,“你若待我如宁远一般,我又何必如此,说到底,你仍对我心存芥蒂。”
“我——”卿言语塞,的确,对云轩的信任始终不能倾心,虽一再告诉自己他是可信之人,可每每事来心里总不免先有怀疑,对他终究不能如宁远那般不设防。
“好了,我懂。”轻拍了拍卿言苍白的小手,云轩淡淡一笑很是温和,仿佛无事一般,扫走了满室的尴尬。
沉默了片刻,两人互望,相视而笑。
思忖了一瞬,云轩锁着眉淡淡叹了一口气,开口:“有件事情,我想有必要告知。”
“何事?”见云轩神色逐渐凝重,卿言隐隐有些不安。
“宁远班师回朝的前夜遇袭失踪了。”
“什么?这不可能。”如一颗巨石瞬间落入水中,卿言立即怔住了,素白的脸上难以置信,激动得不由轻咳了几声,“宁远五岁随军,十岁便跟宁老将军驰骋沙场,这点小把戏他岂会看不出来,还失踪了?”
“宁远接到探子回报,秋戎军中一随军转押的囚犯极似宁老将军。”云轩轻吐出几个字,其意不言自明。
闻此言,卿言不再争辩,当年宁老将军在清峡关与秋戎一役中为国捐躯,连遗体也未能找到,得此噩耗隆庆帝悲痛不已,遂将其封为宁国公世袭罔替,且命中军席地搜寻十日,未果,只得护送老将军之遗物回京,并以诸侯之礼立衣冠冢于皇家陵园,殊荣于斯一时间宁氏九族无不感皇恩浩荡。
可是,即便如此,宁老将军的遗体始终是宁远的一块心病,虽多年来从未提及,但卿言心中甚明。
现下老将军居然还在人世,以老将军为饵,如此一来,宁远必是身处险境,这个死忠的孝子只怕都已经中了圈套而陷于囹圄了。卿言双手紧紧握住两侧的锦被,像要把它撕裂一般,心下除了担心只有担心,张口欲再多问些情况,转念一想得到的无非是些无关痛痒的回答,索性不再问了。
又是一室沉默,卿言不语,云轩亦不语。
云轩终是不忍看卿言将下唇咬得死紧的模样,开口道出宁远现下的情况:“昨日,留于秋戎大营的细作回报,宁远并未被海图所俘,”顿了顿,“也未有任何他遇害的消息。”又顿了顿,“皇上一直在派人搜寻,你可放宽心。”
傅氏一族消息如此灵通堪比皇家,父皇果然还是对的,若得傅家相佐,江山便先稳一半。
见卿言如此担心的模样,云轩心底掠过轻微的酸意,随即一笑而过,用手抚摸着卿言的额头,“睡一会儿吧,将养好身子重要!”声音温和得让人不忍拒绝,卿言点了点头,安然入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