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偶遇盐民,生计艰难 上
叶倾琰坐在正厅高位,不怒自威。
“朕听闻滦河沿海一带,有盐民暴乱,屡屡镇压不休,因此特意奏请朝廷寻求解决之法,苏太守,可有此事?”
太守苏云哲躬身道:“正是如此,下官正要向皇上禀明。”
叶倾琰目光一沉,“滦河镇一带靠近大海,本该衣食无忧,鱼虾不断,吃喝不是问题,为何会有盐民叛乱?”
“回皇上,原本正如皇上所言,滦河镇依山傍海,本不是问题。只是近年来天灾不断,物价飞涨,盐民都吃不起食物,穷困相加,因而发生了叛乱。巡检司屡次派人镇压,因是当地居民,没敢用刑,只驱赶或关押几日教训了事,但是成效不大。时间一长,那些盐民学的乖戾,一见到官府的人,便远远地跑开散了跑回各家,等官府的人一走,就又开始闹事。”
这些事与叶倾琰在朝堂上了解的一致,他点点头,说道:“此事不容小觑,朕欲前去看看。”
“皇上万金之躯,怎可轻涉险地?”苏云哲劝道,“不如让下官来——”
“朕既然来了,就没有打算当个纨绔子弟,你只管前面带路,人手带足便是,怕什么?”叶倾琰高喝道,“苏云哲。”
“下官在。”
“去收拾出一间干净的屋子,朕今日便在这里休息了。”
苏云哲不敢马虎,连忙退去准备了。
虽是县衙,不比京城,地方倒还算雅致,错落有致,内设凉亭假山院落,房间小是小了点,还算说得过去。
一部分人马休息在了县衙,还有一部分人,因着房间不够住,便去了苏云哲家里住着,地方隔着不远,来回也不麻烦。
翌日辰时,叶倾琰便起床了。
林辞羡昏昏欲睡,昨夜折腾得够呛,但在听到队伍要出发的时候,还是挣扎着穿好衣服,南乔默默扶着她,眼里说不出的心疼。
见她还走不稳,叶倾琰蹙眉道:“你不好好回房间睡觉,出来做什么?”
林辞羡勉强一笑,不动声色地抽回南乔扶着的手努力站直,尽量让自己声音没那么虚,“我躺够了,再躺骨骼就化了,我想出去走走,看看是什么情况。”
“你确定你能承受得住?”
“我的身子我知道,快走吧皇上,别耽误了时辰,马车还在等着。”
林辞羡故意令自己走的轻松,看起来与常人无异。
叶倾琰见她努力隐藏着虚浮脚步的样子,眸子一暗,心想,看来自己还是留情了,这个人竟然还能下床,真是失策了。
林辞羡没注意到他的目光,径直上了马车。
马车行驶到了海边,叶倾琰喊了停。
海风湿湿咸咸,浪花阵阵,阳光折射在波浪上,金色光芒染着浪花拍打礁石,波澜壮阔。
叶倾琰掀开帘子,与林辞羡一道下了马车。
原本这个时候,正该是盐民出来劳作的时候,此刻却空无一人,唯有叶倾琰这队人马。
一阵哭声吸引了林辞羡的注意,循着声音望去,海边有一个孩童哭着。
林辞羡慢慢走近,蹲下身子,小心把孩童扶起来,柔声问道,“小朋友,你怎么了?”
那六岁孩童抽抽噎噎道,“我的、我的风车……坏了……呜呜呜……”
她看了看孩子手心的风车,那风车用稻草编织着,其实不是坏了,而是散开了。
她暖暖一笑,“小朋友如果不哭了,叔叔就给你把风车弄好。”
那孩子半信半疑,却立马不哭了,大大的眼睛还挂着泪珠。
林辞羡很快就把风车复原,递给孩子。孩童瞬间乐开了花。目睹着一切的叶倾琰脸色也目光一暖。
他走过来,拍拍孩子身上的湿泥,问道:“小孩儿,你爹娘呢?”
孩童抗拒着浑身散发威严的叶倾琰,不愿意让他抱着,泥鳅似的一滑挣扎下来,张开双臂只让林辞羡抱着。
林辞羡刮刮他的鼻子,宠溺地笑笑,抱着他,“小朋友,你家住在哪里?叔叔送你回家。”
孩童伸手一指。
不远处有一处茅草屋,一个三四岁孩童被妇人领着往那间茅草屋走去,右手端着满满一盆水。
林辞羡抱着孩子走向茅草屋。
叶倾琰只让李隆与苏云哲跟着,其余人等候原地。
李隆敲了敲门,问道,“请问有人吗?”
“你家孩子哭了,我们来送回,麻烦主人家开下门。”
门开了一条缝,刚刚那个妇人接过孩子,小心地把他送进屋子,却并未开门请客的意思,她看着四个陌生人,警惕地问道:“你们是谁?”
林辞羡想,这里居民如此排斥官府的人,不便暴露身份,说道,“我们来这里踏春游玩,有些迷路,走久了口渴,来这里讨口水喝。”
妇人放松了警惕,把门敞开了。
她见四人衣着谈吐不凡,必不是普通人家,便说道,“我这里不比城里,没有大米和馒头招待你们,不过水管够,你们喝了水就走吧。”
“多谢夫人。”
“请进。”妇人把几位贵客迎进屋子。
茅草屋风雨飘摇一吹就倒,冬热夏凉,这个季节两个孩子却穿着笨重的衣服,想必是海边环境比其它气温要低许多的缘故。
叶倾琰憋屈地坐在凳上,丝毫不嫌弃桌椅上沾了擦不净的灰。
李隆与苏云哲站在他身后一言不发。
妇人给他们用破碗倒了水,问道,“那两位怎么不坐?”
叶倾琰说道:“夫人不用管他们,他俩不渴。”
林辞羡瞥了一眼他,端起一碗水,不由眉头一皱,这碗水浑浊不堪,喝了又苦又咸腥。
叶倾琰也被咸得眉头一皱,哐啷着放下碗。
林辞羡放下碗,起身问道,“夫人,这是什么水?”
妇人头也不回地在灶台生火。往灶子里扔着柴棍和稻草,“是海水,这里靠着海自然都喝海水。”
“怎么不过滤一下?”
妇人手中的动作一顿,抬头疑惑不解,什么叫做过滤?她是个粗人,没念过书,不懂得文人的咬文嚼字,但她并没有问出口,略微一停顿便继续烧火。
“青梅,我回来了!”门外一个汉子端着水从邻居家走来,这才发现屋里有不少人。
“有,有客人啊……”
汉子臊得面红耳赤,他没怎么见过生人,也没怎么见过明显是达官贵人的人,不由有些局促,仿佛他才是那个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