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入学

吴狄在神只护卫军的保护下到达帝都，没有多做停留便准备进入神只学院。

他一身轻装，行李包里除了简单的生活用品外，没带任何随身物品。

其原因是进入神只学院时，“违规物品”会被自动销毁，但现在没人能分辨出那些东西是违禁物品。

伴随着高层机关喋喋不休的演讲以及夸大其词的赞美，吴狄走向一道直冲云霄的光束，面无惊恐，心如止水。

身后的领导人们向他和其他前来的受邀者敬礼。

“我们等待你们凯旋！”

吴狄没有理会，他并不关心这些，他自己有其他目的。

随着身体缓缓走进光束，他的双眼开始模糊，意识慢慢消散。

不知过了多久，吴狄意识恢复，睁开双眼。

此时他的周围是无边无际的虚无，唯有自己站在的地方有光亮，就像舞台的聚光灯。

旁边站立着一个人形的黑影，黑影在光线下依然漆黑神秘。

黑影转向吴狄，就像藏在阴影里的幕后黑手。

吴狄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一个男人的声音，他的声音平稳到毫无感情，就像是电视机里的旁白。

脑海的声音占领吴狄的全部内心，使他无法思考，仿佛被心魔入侵，只能被动地接受信息。

“请问，当一列火车经过分叉的铁轨，火车行驶的铁路上绑了五个人，另一个铁路上绑了一个人，现在你站在遥控分叉路的机器旁，你会怎么做，为什么？倒计时1分钟开始。”

吴狄对突然出现的声音有些惊奇，他第一时间试图寻找到声音的来源，但完全是徒劳。

居然是电车难题。

这确实是吴狄意料之外。

一个几十年还未有完美答案的哲学性难题，许多哲学家都对此发表过自己的观点，但一直饱受争议，难以找到真正完美的答案。

“35，34，33......”脑海里的倒计时就像定时炸弹，催促着他做出回答。

一阵刺眼的闪光，吴狄远处缓缓行驶来一辆呜呜作响的火车。这头钢铁巨兽面前的轨道上，死死地捆着五条哭喊的生命。

“救救我！求你了！”

“我还有三岁的孩子！别让我死！”

“你不救我，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

轨道上的五人在哭诉，在祈求，在怒吼，在谩骂。

而另一条轨道上，捆着一个青年人，他静静的，一言不发，只是平静地看着火车驶来。

吴狄望着眼前的操作杆，深吸一口气。

“我，什么都不做。”

“意思是你选择让五个人死亡？”脑海里的声音再次出现。

“你觉得是就是。”

吴狄声音显得随意，但脸上严苟的表情暴露了他的紧张。

“好，那请问为什么？”男人再次追问。

“因为出题的人就想让你去思考判断从而怀疑自己，让自己陷入本不存在的心理牢笼，而无论怎么询问都回答‘什么都不做’就是对出题人最好的回答。”

吴狄清楚，这个电车难题就是一个“筛选器”，一分钟的思考大多只能回答出自己内心最相信的答案，也就是本性。

对于这个问题吴狄的选择是“隐藏”，因为这只是挖掘自己内心的“测谎仪”，掩藏自己的想法才是正确的选择。

黑影缓缓开口：“我明白了。”

听到吴狄的选择，铁轨上的五人开始不停地诅咒吴狄。

“我恨你！”

“是你杀了我的孩子！”

“畜生！”

“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

哐当哐当行驶的钢铁巨兽丝毫没有减速，一步一步捏碎路线上的一切，包括那五条生命。

鲜血飞溅，但刚好洒在吴狄脚下，这些血溅不到他，也不应该溅到他。

“恭喜你成功入学神只学院，愿你度过愉快的校园生活。”

吴狄脑海里的声音渐渐消失，伴随着的是自己的双眼又一次模糊，世界像打乱的拼图一般破碎。

世界短暂的宁静，随后周围的世界开始重新拼接，吴狄的视野重新明亮。

这里是......寝室？

吴狄环顾四周，寝室相当狭小，只够一人居住。

自己正前方是一个普通的木制书桌，上面摆着几本书籍和一个淡蓝色水杯，左方是一间不大不小的干净卫生间，整个房间就是标准的单人寝室。

窗外的艳阳透过窗帘的缝隙照射进一阵温和的橘光。

“开始了吗？”

吴狄起身整理床铺和衣装。

“嘟嘟嘟”，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

他拿出手机，里面的软件内容全部被更改，所有联系人和应用软件都被删除，“短信”一栏闪着大红数字“1”。

刚才的震动应该就是这条信息。

吴狄点开消息，发信人被称作：校长。

【校规1.0】

【1.“校规”拥有绝对权威，一切规则均在校规之下进行。】

【2.禁止携带“违禁物品”进入校园，它只会要了你的命。】

【3.禁止在一般情况使用暴力，否则将受到保卫科的惩罚。】

【4.高年级禁止向低年级透露未知区域信息，否则将被“开除”。】

【5.进入区域副本是虚拟时空，不会对现实造成影响（在活着的前提下），成功解放区域副本后区域规则将不再限制你。】

【6.请听从广播员的指令，它是规则的传话者。】

over

吴狄眉头微皱，但很快又舒展。

平白无故出现的“校规”不知是何人制定，违反的后果也尚不可知，但好消息是校规并不容易触犯，并不会影响吴狄正常行动。

吴狄退出短信，同时点开另一款名为“mine”的黑色软件。

点击软件后，从手机里出现类似个人信息表的画面，屏幕上显示着自己的信息：

姓名：吴狄

班级：戌狗6班

R点：0点

“戌狗6班？R点？”

不等吴狄多想，不知在哪里的广播传来没有感情的播音腔。

“请所有戌狗班级在操场集合，重复一遍，请所有戌狗班级在操场集合。”

吴狄收起手机，平静的眼神里透出阵阵冷光。

下楼后吴狄走出寝室，准备寻找指示牌前往操场，可眼前的景象却将他死死捆在原地。

这哪是什么学校，这里分明就是地狱！

枯黄的路灯是一条条上吊在半空的尸体，巨大的楼房是一颗颗蠕动的肿瘤，连路上的树木都扭曲成人型，时不时地朝他咯咯傻笑。

地上流淌着一滩滩粘稠汁液，伴随着肿瘤楼房不停地蠕动，这些液体还在不断外延。

不远处挂立的指示牌同样诡异，数十只手指分别指向不同的方向，手指根部的指示牌上用鲜血标注着地名。

唯一看上去正常的是那层灰白又带着暗红的天空。

周围的也有几个受邀者与他方向路线一样，看样子与吴狄一样都是戌狗班级的受邀者。

一路上的受邀者完全呈现两个极端，一类受邀者不停地观察这异变的环境，企图从这些污秽中寻找到线索；另一类则完全埋着头看着地走路，生怕多看一眼周围的怪物就会把自己吃掉。

只可惜连大地都在发笑，不停地震颤，它好久没有见过这么多受邀者了。

这把埋头走路的受邀者吓得不轻。

吴狄属于第一种，这超出常人理解的景象并没有吓傻他，相反他甚至只用了几分钟便接受了这诡异环境。

花蕊是腐烂的眼球，栏杆是数十只打结的手臂，连垃圾桶都是冒着腐臭气息的巨大脾胃。

这里的一切仿佛都是用人的身体铸成。

十分钟后吴狄到达操场，此时操场上已经有不少受邀者，从外表看大多在18-26岁之间，但也有看上去年龄偏大的中年人。

大部分受邀者都没有交谈，他们沉默地回忆着路上看见的一切，尽管惊世骇俗，但他们的眼睛没有说谎。

相反另一部分受邀者显得更加奇怪，他们像监视者一般扫过一个又一个人，此时他们心里正打着个人专属的“算盘”。

吴狄没有刻意躲避人群，就像普通人一样站在人群里面。

“咳咳咳”，一阵摄心的回响拉走所有人的思绪。

一只身穿燕尾服的猴子走上操场最前方的演讲台。

吴狄用力眨眨眼，他没看错。

一只猴子。

猴子朝台下的受邀者礼貌鞠躬，接着整理领口的蝴蝶结，拿起台上的麦克风。

“祝贺各位进入神只学院，说实话我挺喜欢你们人类取的名字。”

猴子的表情泰然自若，宛如在与故人交谈。

不少受邀者面露不可思议，眼前的情况已经超出他们理解的范畴。但同时也有不少受邀者很快就接受这个现实。

“接下来你们将进行学院给予你们的一系列‘考试’，胜出者可是有丰富的奖励哦”，猴子戏谑般扭头眨眼。

“当然，‘不合格’的学生自然要受到‘惩罚’，我认为你们不会想知道。”

“请问”，人群中突然有一个人高举右手，“我们为什么要参加考试？”

演讲台上猴子看向台下的受邀者，看似平和的眼神隐藏着杀机。

“哦，我忘了我讲话时不能让你们动，这是我的失误”，猴子猛地抽自己一巴掌，接着一股无形的力量席卷整个操场。

吴狄感觉周围并没有太多变化，但他本准备伸手拿口袋的手机时，却发现自己的全身无法动弹。

无论怎样发力，即使努力调动全身每一块肌肉，刺激自己的神经，但他的身体没有一丝改变。

周围的其他人也不再有任何动作，本来有丝嘈杂的操场瞬间变得寂静无声。

“好了，我继续说话”，看着台下的众人，猴子满意地点点头，他看向举手的受邀者，表情变得严肃狰狞，“这是选择，是神只！”

转眼猴子又恢复平和的表情，“我们只会根据‘规则’约束你们，其它的一律不管，祝你们度过愉快的校园生活。”

猴子放下麦克风，但像是想起什么，又拿起麦克风，“当然，最后完成所有考试的人将会离开这里。”

说完，猴子放下麦克风准备朝台下走去。

但当它迈出第二步，演讲台上传出哽咽撕裂的声音。

就在所有受邀者的注视下，这个身穿燕尾服的猴子猛地倒地。

“唔唔嗝嗝”，接着猴子发出痛苦的哀鸣，而同时吴狄全身能感觉到像是昆虫撕咬的疼痛。

“咿咿呀呀！”台上的猴子彻底变为一只低等生物，在地上翻滚，丑陋溃烂的爪子抓破它的皮肤，眼睛耳朵不断有鲜红的血液流出。

惨烈的叫声穿过每一名受邀者的耳膜，让人每一寸肌肤都在遭受折磨，仿佛是自己正在被虐待。

伴随着台上猴子的惨叫声越来越小，最后不再动弹，众人也渐渐能够行动。

部分受邀者还迟迟没从刚才的情况缓过神，痛苦的神经还没恢复，呆在原地大口大口喘气。

而有几个人却快步走上台去看那只诡异的猴子，但猴子早就死了，脸已经被手抓得糜烂不清，只能从面部肌肉上看出它的狰狞和痛苦，五窍流血就像是惨死的鬼魂。

它背后的血顺着斜坡缓缓流淌，就像一条细长的血溪。

血溪的尽头，绯红的鲜血勾勒出歪歪扭扭的几个大字。

“欢迎入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