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8章 人间炼狱

一棵棵被剥去树皮的枯树，孤零零的竖立在田野间，似乎是在无声的向路人诉说着，这里曾经发生过的凄惨景象。

一群群巨大的黑色乌鸦，叽叽喳喳的落在枯树上，即便是看到有人群到来，也因为饥饿而不愿飞走。

马超一行人进入延安府后，发现这座府城中早已没了烟火气，只有破烂的房舍和脏乱不堪的街道，街道上的百姓如同行尸走肉般蹒跚而行。

“五哥，咱们还是不要再往城里走了，我感觉有些害怕！”

马超看着一脸惶恐的马莲，拉起她冰凉的小手，跨步迈过了一具倒毙在路上的尸体，笑着说道:

“莲儿别怕，咱们先进城去找家饭庄，吃完饭就走。”

“你们是做什么的？”

这时一个声音从街道旁传来，语气中带着十足的官威。

马超顺着声音望去，只见五名衙役正靠坐在南墙根下晒着太阳，说话的是一个五短身材的中年衙役。

赵四海见是官府里的人，知道这阎王好惹，小鬼难缠的道理，就笑着开口回答道:

“我们都是榆林卫的人，护送我家将军的公子和小姐回南直隶探亲。

今日途径延安府宝地，入城想找家饭庄吃饭，不知大哥能否给指个路？

这是我们随身携带的军牌路引，还请多多关照。”

衙役并没有靠近赵四海一行人，更没有检查他们手上的军牌和路引。

这些人只是懒散的靠坐在原地，用一种不怀好意的目光上下扫视着他们，那目光中仿佛带着钩子，对他们随身携带的那些包袱十分关注。

“哦！原来是卫所里来的兵爷，真是幸会幸会！”

那个中年衙役再次开口说道，并朝着赵四海等人拱了拱手，表示敬意。只是动作显得敷衍做作。

接着他又很热情的指着前方的道路，对他们说道：

“前边路口往北转，不远就有一家名叫‘醉仙楼’的饭庄。

那里不仅有上等美酒和好菜，还有堪称人间美味的‘和骨烂’和‘不羡羊’，那可都是绝品佳肴。”

中年衙役的这一番话，就犹如一块石头投入到平静的湖中，激起了层层涟漪。

其他四名衙役当即就发出了一阵狂笑，那笑声听起来就像是在开玩笑似的，显得十分随意，却充满了邪佞之气。

“多谢大叔指路。”

马莲见对方不但指明了饭庄的方向，还如此热心的为他们推荐菜肴名称，心中满怀感激之情，就微笑着向那位中年衙役道谢。

然而此时，马超的面色却阴沉的如死水般一言不发，拉起马莲就往前走去。

赵四海则像是吞下了一只苍蝇般恶心至极，满脸都是极度厌恶的表情，恨恨的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

对于中年衙役的指引和介绍，他就如同置若罔闻般视而不见，自顾自的转身随马超一同离去。

“五哥，你们这是怎么啦？”

马莲注意到了众人的异常表现，心中不禁感觉到有些困惑不解，忍不住开口询问其中缘由。

“一群披着人皮的恶魔，不想去理会他们而已。”

马莲听到马超的答非所问，仍然心有不甘的向赵四海问道:

“赵四海，他们为何发笑，而你们却又为何这样不悦？”

马超见自己这位小妹如此执着，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就伸出手来，轻轻拍了一下马莲的小脑袋瓜，缓缓说道：

“那几名差役皆非善类，正因如此，五哥才会心有不悦。

他们口中所说的‘和骨烂’，实则是指孩童之骨肉；而所谓的‘不羡羊’，则是暗喻年轻女子之肉。”

“啊！？”

马莲闻言，不禁被吓得大惊失色，一只小手紧紧捂住嘴巴，脸上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惊愕神情，眼神中充满了惊恐和震骇。

马超等人并未前往醉仙楼，而是在路口向南转，出了延安府南城门继续赶路。

几日后，经过一路疾驰，他们来到了号称“天下第一雄关”的潼关古城。

潼关始建于东汉永初三年，历史上曾经数次迁徙重建，至唐朝天授二年，关城才迁至黄河岸边。

宋朝时曾对该城进行过修缮，明朝更是在此基础之上，进行了更大规模的扩建与整修。

潼关虽然是以军事防御为主，但在历史长河的演变中，却形成了工、农、学、商、兵，诸行业俱全的繁华小都市。

潼关古城南依巍巍秦岭，北傍滔滔黄河，太华峻其西，崤函踞其东，古为锁钥咽喉之地。

古城沿山河之势曲折而筑，周长11.2公里，高5丈，北城墙下临黄河，巨涛如带环绕。

东南城墙跨越麒麟山，山上有田地千余亩，西南城墙跨越象山，山上有田地约百亩，可以用来屯田养兵。

南方有凤凰山，巍峨险峻，居天然屏障之雄，关门有6座，东、西、北3门各有城楼。

东城楼北临黄河，南依麒麟山角，形似一只猛虎蹲在关口，自古就是兵家必争之地。

如今天灾不断、战乱四起，整个大明帝国都陷入了混乱之中。

这座历经千年岁月洗礼的古老城池，也因此而变的冷冷清清、百业凋零，再也不见昔日那热闹繁华之景。

“站住！你们是干什么的？”就在这时，一声大喝突然传来，打断了马超的沉思。

他猛的回过神来，目光看向前方的潼关城门口。只见十几名身穿明军鸳鸯战袍的士兵，他们手持长矛，正斜斜的指向自己这一行人。

城墙上方也有弓箭手严阵以待，箭头齐刷刷的瞄准了这边。

赵大龙见状，猜想是自己这些人都是骑马带刀的青壮，而且还人数众多，才会引起守军的警觉。

他心中不禁暗骂自己太疏忽大意，这样一群人聚在一起通过城池关隘，不是在自找麻烦吗？

但赵大龙的反应也极快，连忙从怀里掏出来几两碎银子，满脸堆笑的走上前说道：

“几位兄弟辛苦了！

我们是榆林卫马游击府上的家丁，这次奉命护送公子和小姐返回南直隶老家探亲。

这里有些许薄礼，不成敬意，还望几位兄弟笑纳，权当请大家喝杯茶水润润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