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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你是谁?我是快乐王子。 (1)

爆豪胜己我【哔】你大爷!!!

一时之间,我脑子里只剩下了这句话。

“跑啊,你不是很能跑吗?”

双手被人反剪着扣在身后,爆豪胜己单膝抵着我的后心,用整条腿的力量将我死死压在地上,他一只手擒住我的手腕,另一只手扣在我的头上,不给我任何挣脱的机会。连回头狠狠瞪他一眼都做不到。

硝酸甘油的味道和背后迫人的温度都在提醒着我,只要我敢有什么动作,他就会在这里把我轰个对半开。

……您现在看起来可比我反派多了啊爆豪同学。

我忍不住这么想。

“喂,变装女。”爆豪胜己抓着我的手紧了紧,“你这次又要做什么?”

“告诉你的话,你会放我走吗?”我不抱什么希望地问。

“怎么可能!”←秒答。

“我就知道……”

我叹了口气。

没什么好意外的,我是敌人他是英雄,如果爆豪胜己在这里放过我那才叫ooc。

话说变装女是什么鬼绰号啊?就不能行行好记一下“八重梦”这个名字吗——虽然是假名。

“反正你这家伙又是要做什么为了救人拼上性命的蠢事了吧?”爆豪胜己的话音顿了顿,接着很大声地咂了一下舌,“……上次的伤已经好了啊,那就没有留手的必要了。”

我的嘴角顿时抽搐起来——合着您老一上来把我轰出一百码还是对我这个伤病员留手了吗?!我谢谢您嘞!!!

(等我出去我就把你们全杀了.jpg)

“突然袭击这里是那个死人头的主意还是你的?”

爆豪忽然问道,语气意外的很冷静。

“是我的建议。”

我试着发动个性,不出所料,完全没有效果。大概是察觉了我的小心思吧,爆豪猛地把我的手腕卡得更紧,疼得我暗暗龇牙咧嘴,不由得怀疑起手骨是不是折断了。

……反正肋骨是已经折了。之前隐隐的骨裂经过爆豪方才那一击是彻底完了。

“特意来救那家伙,你是又要杀谁?神吗?”

爆豪胜己口中忽然吐出了让我无法不在意的名词。

“……………………你什么时候改了名字叫柯南了,爆豪君?”

我是真的吓着了。

你什么时候开了超直感和灵性直觉啊爆豪同学?

“你上次给我打的那玩意儿就是那个僵尸脸做的吧?”爆豪胜己将膝盖往下压了压,“打进去的时候就知道了——那个脑子有病的奶牛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你又给我打了什么东西。喂我说,敢做那种事,你已经做好脑袋被轰掉的准备了吧?”

我不用回头都知道爆豪胜己露出了多么狰狞的笑脸。他来做英雄真是白瞎了那张反派脸,我说真的。

……不过,法则之力居然在一瞬间向他灌输了那么多内容,这一点我确实没有想到。

不仅正确理解了变生后的杀生院的本质,也理解了法则之力的实质。

这也解释了我一直想不明白的那个问题——爆豪胜己是怎么炸掉我那张元素转换礼装的。

大概是在那一瞬间,凭借他出众的战斗天赋理解了何为力量的运转法则吧,所以直接提取出了蕴藏在魔术礼装里的魔力,以此轰开了此世全部之恶的泥海。

这家伙……脑子是真的转得很快啊。

“那又怎么样?”我笑了一下,没有什么笑意,“你要帮我吗?”

“你以为老子是谁?”

摁着我后脑勺的手忽然放松了钳制,背对着少年的我,看不到他露出了什么样的表情。但是,我听得到他的声音,强硬,自信,坚定,一往无前,无所畏惧。

“那点小事老子怎么可能做不到!”

“………………”

我脱力地叹了口气。

确实,这就是爆豪胜己的风格。

被自尊塞满了的男生就是这样的,绝不认输,绝不后退,还带着点令人羡慕的绝对自信。

明明是很可笑的。

但是这一刻,我却没有想笑的心情。

“不要忘了你说的话。”

我这样简短地说了一句之后,猛然向上掀翻了爆豪胜己!

虽然现在的身体素质不如人意,但是上个世界培养出来的战斗意识和经验还在,我并不是绝对没有反击之力。

和这些在正规学校里接受着正常的战斗训练的雄英学生不一样,我的战斗对象……可是怪物里面的怪物啊。

硬拼着被扭断了一只胳膊,我成功挣脱了爆豪胜己的钳制,猛地向一侧递出了手。

“梦野!”

我喊出了那个早就等在那里的少女的名字。

就在这一瞬间,现实,扭曲了。

无论是范围还是控制力,与我所使用的【二重梦】都差太多了。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梦境在一瞬间侵蚀了现实,仿佛能把脑髓烧干的呓语在这一刻笼罩了一切,连远处与死柄木对峙的相泽消太都不由得摇晃了一下,脸色陡然变得铁青。

爆豪胜己也无法避免地僵了一下,仅仅只是一瞬间的迟滞——却也足够了。

少女雪白的双臂陡然从我背后探出,猛地将我扯进了梦的世界。

“雄英见。”

我无声地对爆豪胜己比了一个唇型。我相信他能够看懂。

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梦境的大门轰然关闭了。

时槻梦野站在我的面前,抱起双臂,神色微妙地看着我。

“你什么时候发现我在那的?”

“我发现我用不出个性的时候。”我老老实实交代,“被抹消了个性和用不出个性是两种不同的感觉。释放了又被抹消和一开始就无法释放的区别还挺大的。既然不是被相泽消太抹消,那就只能是你拿回去用了。”

相泽消太的个性虽然堪称无敌,但到底还是有限制的。

对方必须处于他的视野中,才能被他抹消个性。

也就是说,只要他看不到就行了。

方法有二,其一是等待他因为干眼症而眨眼的时候;其二就是不要出现在他视野之中。

时槻梦野可以完成第二种。

她早已经不能算是活人了,将她这种状态当成幽灵——或者生灵——比较好。

存在于这里的只是她的精神。或者,用二元论的说法,灵魂。

抛弃了现实世界的一切,包括自己的肉身,她如今已是梦境世界的女王。

自从进入梦世界以后再也不曾干涉过现实的人,现在却出手救了我……

“谢谢你啊,梦野。”我小声对她说。

“我只是因为计划不能缺少你才救你的。”时槻梦野哼了一声扭过头去,“其他家伙我都扔去了他们该去的地方,你也赶紧从我面前消失。对了还有你手上的伤自己处理一下,就用上次我教你的方法,我才不会帮你,我还有很多事要做呢。”

行吧行吧,这就是傲娇特有的关怀方式对吧?我习惯了。

“好的好的。”我有些无奈地笑,“梦野也要好好休息啊。嗯,为了我们的计划。”

才怪。

我又不傻,当然知道,就算没有那个计划,时槻梦野也会来救我。

她就是那么温柔而又不坦率的人。

这就是她笨拙到可爱的地方。

“别露出那么恶心的笑啊!”梦野的脸一下子涨红了,“杀了你喔!”

嗯,这个“喔”字就非常可爱了。

大概是实在受不了我的笑了吧,时槻梦野飞快地把我踹出了梦境世界。

不知道她选择的落点是哪个流浪汉的梦境……反正我一抬头就能看到不远处的银杏街道。只要沿着那条路往前走,就能看到房东小姐姐的公寓。

我望着那个方向,下意识向前迈出了一步,然后停住了脚步。

我想要回到那个地方。窝在床上打游戏看电影听歌,然后再好好的睡上一觉,什么也不去想。第二天早上(?)起来,还可以去房东小姐那里蹭上一顿好吃的。

但我不能那样做。

我调转脚步,朝着敌联盟的方向迈开了脚步。

神鹰大概就在那个地方吧,不知道死柄木能不能搞定他,我无论如何都要亲自去看一看。还有接下来的战力安排、行动的顺序、具体的配合与磨合……

我还有很多必须去做的事。

但是留给我……不,留给风乃的时间不多了。

我下意识加快了脚步,然而偏在此时,有人从背后唤住了我。

“你又受伤了呢。”

那是,飘忽而美丽的女声。

我寻着那道声音回过头去,不由得露出了讶异的表情。

第128章 “我死了,他们就把我放在这儿,而且立得这么高,让我看得见我这个城市的一切丑恶和穷苦,我的心虽然是铅做的,我也忍不住哭了。”

“风乃?你怎么会在这里?”

无边无际的黑暗中,少女孤身一人伫立着。她漆黑的裙摆和长发都在漆黑的夜风中轻轻摇动着,然而脸庞却是雪白的,像是冰海上静默的月光,又像是隆冬用她的双手托出的一大捧白花,冰冷,惨白,带着不祥与灾厄的阴影,却越发美得令人发狂。

“只是觉得,在这里可以遇见你。”

少女的声音依然是飘忽的,被晚风一吹,便散开了。哥特洛丽塔风洋装那层层叠叠的裙摆摇动着,繁复的裙摆下露出一双惨白的脚,缓缓地、缓缓地向我走来。

风乃找我?

我实在是非常意外,因为我清楚她一向对别人的事情没有多少好奇心。她只是徘徊于黑夜之中,被灾厄与不祥所吸引,但却很少主动去做些什么。

这样的她,为什么会主动来找我?

“你好像总是受伤呢。”

风乃走到我面前来,轻轻用手指点了点我的心口,然后又点了点肩膀。

“这里也是,那里也是。”

我明白她在说什么。不管是我心里的伤口,还是我身上的伤口,她都亲眼目睹过了。并且,无论是哪一样,她都用那双微凉的手,亲手抚慰过了。

“为什么呢?”她用那双美丽的眼睛看着我,如此问道。

“因为我是笨蛋啊。”我挠了挠脸颊,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如果是更聪明的人的话,肯定能做得更好吧?不用受伤也能解决问题的办法,如果是比我更聪明的人,肯定能想出来的。我做不到,所以只好用笨办法,就算受点伤也没辙啊。”

“我问的不是那个。”风乃轻轻叹了口气,“为什么总要为别人这么拼命呢?”

“因为我很自私啊。”我很干脆地回答了她,“我承受不了见死不救的负罪感,为了以后不会后悔,现在只好拼命去做了——所谓‘尽人事听天命’,总要先尽到了人事,才能心安理得的听天命啊。”

犹豫了一下,我还是对风乃说出了自己的真心话。

“之前,有一个女孩死掉了。”我垂下眼,“如果我更早一点发现的话,她很可能是不用死的。”

只要在那之前通知神狩屋那帮断章骑士,帮助他们杀死魔女,那么,媛泽遥火本来是不必变成魔女的。

哪怕只是早一天想起来,她都可能还有救。

“眼看着生命从手掌中滑落的感觉真糟糕啊。”我苦笑起来,“特别是原本可以救下来的人。”

糟糕到我再也不想体会一次。

“这样啊。”风乃轻轻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这就是她的优点,不会苛责,不会非难,也不会指导你要怎么做不要怎么做。只是这样,温柔的包容着。

“不说这个了。”我摇了摇头,试图甩掉那些杂乱的思绪,“风乃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

“我今天见到了一个人,知道了一些事,忽然很想来见见你。”

风乃看着我,好一会儿,轻轻地笑了一下。

“其实你不知道吧。”她的声音很轻,近乎自语,“我和梦野是双生子,虽然各个方面都很不一样,但是最基础的东西还是有的。”

“……什么?”我突然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双生子间的心灵感应。”时槻风乃又对我笑了一笑。

“………………………………”

我顿时啥都说不出来了。

我就说呢!我就奇怪呢!为什么你会对我的事情那么了解——我原本以为是梦野跑到你梦里告诉你的,我还好奇呢原来你们姐妹关系这么好的吗——合着您二位记忆共享啊?!!!

神他妈的心灵感应!!!居然还有这么个设定在这等着我吗?!!!

这一刻,我微妙的理解了杀生院的心情。

当我告诉她我用“变成神就会死”这个设定坑了她的时候,杀女士大概也有过我这样几欲呕血的心情吧……

我强吞下涌到喉头的腥甜,拼命地干笑起来。

“是、是这样啊……”我飞速回忆着自己到底有没有做什么不得体的事,想着想着我脸色都开始发青了,“那……那什么……抱歉?”

调戏小姑娘没关系……被人家姐姐看到了那就是公开处刑啊……不行我只要想一想我对梦野和风乃分别说了什么话就觉得自己耻度都要爆掉了!这是什么处刑姿势啊!凌迟尴尬癌是不人道的!!!

“梦野很喜欢你。”风乃看着我,抬起手示意我放松一些,“当然,我也不讨厌。”

“……那还真是、谢谢了……”

我奄奄一息地挣出这几个字。

太好了,我暂时不用去死了。

让我忘掉那些中二度爆表如同gal game 男主角一般的发言吧,拜托了……

风乃很体贴的没有说更多,而是碰了碰我的手臂,提起了另一个话题。

“看到这个,我确认了。”

时槻风乃的声音里没有一丝波动。只是冷静而平常地说出了自己所见所想。

“你是小王子,也是快乐王子。”

“咦?”

我整个人都愣住了。

《快乐王子》,十九世纪末英国作家奥斯卡·王尔德所撰写的童话。是我(和许多读者)的童年阴影·精神创伤·我当年到底经历了什么系列第一名。

顺便一提,王尔德写的那些玩意儿……什么小公主的生日啦什么夜莺与玫瑰啦什么快乐王子啦……虽然说是“童话”,但其实简介里还有一句"for childlike people from eightee

eighty"

——也就是说这些玩意儿本来就不是写给小孩子看的。

……所以为什么这玩意儿会成为我的童年阴影呢,果然都是出版商造的孽。

不,这不是重点,重点在于,《快乐王子》是一个非常非常非常非常非常黑的童话。

如果说《小王子》这个成人童话所营造的主要是伤感而优美的氛围,那么《快乐王子》就是凄烈到残酷的美。

为了救济民众,快乐王子让燕子摘去了他剑柄上的红宝石,叼走了他那双蓝宝石的眼睛,再一片一片啄下他身上的纯金,把它们尽数分送给了穷人。

然后燕子在寒冬中死去,快乐王子那铅做的心随之裂成两半。之后不再光彩夺目变得灰扑扑丑陋的快乐王子,被市长和议员们下令推倒扔到铸造厂去融解,快乐王子那颗碎裂的铅心则和燕子一起被丢进了垃圾堆。

虽然最后上帝将快乐王子与燕子带进了天国,但却是“让这只小鸟永远在我天堂的园子里歌唱,让快乐王子住在我的金城里赞美我。”——对于为了救济穷苦人而付出了一切的快乐王子来说,这并非认可,而是最大的剥夺与否认。

王尔德是唯美主义派的作家,他认为美就是残酷,美是无用而无价值的,这一理念也在快乐王子中体现了出来。

快乐王子失去了表象的美,获得了精神的美。尽管这美不受他人肯定,不被尘世认同,但那就是美。

……不对啊再美也和我没关系啊?!我才不要做快乐王子啊!快乐王子比小王子惨多了!!!

当然我并不敢把这段话对着风乃咆哮出来,只好蹙起眉头,试图问个明白。

“……为什么这么说?”

我到底哪里像快乐王子了!死也要让我死个明白啊!!!

我才没有那么强的奉献精神呢!

“驱使快乐王子去奉献的,不是作为人的心。”风乃平静地解释着,“在还活着的时候,在无忧宫里快乐的生活着的王子殿下是不会对他人奉献的。因为王子不知道他人经受的苦难,看不到,听不到,不了解,他每日的生活就只有幸福和欢愉——直到他死了,作为雕像立在城市中央,他才看到了那一切的苦难——那时他的心已经变成铅心了,他之所以去做那些事,是因为没有办法看着穷人受苦。”

风乃看着我不太认同的表情,慢慢地说了下去。

“驱使快乐王子牺牲一切的,是痛苦与恐惧。”她以了然的目光注视着我,“看到他人的不幸,比自己的不幸更加痛苦,快乐王子就是这样的人。”

风乃一一举起例子来。

“比起失去美丽的红宝石,看到女裁缝拼死做工连自己重病的孩子都顾不上的样子更让他难过。比起被活生生地挖掉眼睛,看到一位有才能的穷作家困病交加,看到卖火柴的小女孩因为丢了火柴畏惧被父亲打骂、在寒风中发抖不敢回家的样子更让他痛苦。比起被一片片剥掉皮,看到穷人们被生活逼得走投无路的样子更让他不可忍受。”

“……”

我一时竟然无言以对。

“牺牲与牺牲是不同的。”风乃静静地说了下去,“你看过《海的女儿》吧?小人鱼的爱情,一开始就不是爱上了王子,她所爱的是对爱情的投影,向往的是不灭的灵魂。她所牺牲的一切,归根到底都是为了得到。得到爱情,得到不灭的灵魂。所以只有在最后,她抛开了匕首,沉入深海化为泡沫,在那个时候她没有想要得到任何东西,在那个时候她才拥有了真正的爱情。”

“而快乐王子,他从一开始就不是为了得到……吗?”我喃喃。

“快乐王子是为了逃避痛苦,才会牺牲自己的一切。”

风乃站在我面前,叙说着她所认知的真实。

“王尔德与安徒生不同,他的作品里并没有那么浓烈的宗教氛围,甚至,你可以从《莎乐美》中看到对基督教的反逆。让约翰拒绝莎乐美的并非他对神的爱,亦非他虔诚的心。而是因为他不屑于背负着荡妇之名的莎乐美。”她说,“快乐王子不是为了得到神的认可才去做这些事的。在整个牺牲的过程中,他一次也没有诵念过神的名字。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向他人付出,而归根结底都是为了自己。不是为了布施神的恩德,也不是为了得到神的认可,更不是得到了神的恩旨——他是为了不忍心看着民众痛苦的自己,才去做的。”

时槻风乃又一次用指尖戳了戳我的心口,下了最后的判断。

“你是快乐王子。”

她带着淡淡的,哀伤般的口吻说道。

“只是不知道,谁才是你的燕子?”

作者有话要说: 为了贴合《断章》原著风格,在这里贴一下《快乐王子》的原文,希望大家可以看一下。

快 乐 王 子

奥斯卡·王尔德著 巴金 译

快乐王子的像在一根高圆柱上面,高高地耸立在城市的上空。他满身贴着薄薄的纯金叶子,一对蓝宝石做成他的眼睛,一颗大的红宝石嵌在他的剑柄上,灿烂地发着红光。

他的确得到一般人的称赞。一个市参议员为了表示自己有艺术的欣赏力,说:“他像风信标那样漂亮,”不过他又害怕别人会把他看做一个不务实际的人(其实他并不是不务实际的),便加上一句,“只是他不及风信标那样有用。”

“为什么你不能像快乐王子那样呢?”一位聪明的母亲对她那个哭着要月亮的孩子说,“快乐王子连做梦也没想到会哭着要东西。”

“我真高兴世界上毕竟还有一个人是很快乐的。”一个失意的人望着这座非常出色的像喃喃地说。

“他很像一个天使,”孤儿院的孩子们说,他们正从大教堂出来,披着光亮夺目的猩红色斗篷,束着洁白的遮胸。

“你们怎么知道?”数学先生说,“你们从没有见过一位天使。”

“啊!可是我们在梦里见过的。”孩子们答道。数学先生皱起眉头,板着面孔,因为他不赞成小孩子做梦。

某一个夜晚一只小燕子飞过城市的上空。他的朋友们六个星期以前就到埃及去了,但是他还留在后面,因为他恋着那根最美丽的芦苇。他还是在早春遇见她的,那时他正沿着河顺流飞去,追一只黄色飞蛾,她的细腰很引起他的注意,他便站住同她谈起话来。

“我可以爱你吗?”燕子说,他素来就有马上谈到本题的脾气。芦苇对他深深地弯一下腰,他便在她的身边不停地飞来飞去,用他的翅子点水,做出许多银色的涟漪,这便是他求爱的表示,他就这样地过了一整个夏天。

“这样的恋爱太可笑了,”别的燕子呢喃地说,“她没有钱,而且亲戚太多。”的确河边长满了芦苇,到处都是。后来秋天来了,他们都飞走了。

他们走了以后,他觉得寂寞,讨厌起他的爱人来了。他说:“她不讲话,我又害怕她是一个荡妇,因为她老是跟风**。”这倒是真的,风一吹,芦苇就行着最动人的屈膝礼。他又说:“我相信她是惯于家居的,可是我喜欢旅行,那么我的妻子也应该喜欢旅行才成。”

“你愿意跟我走吗?”他最后忍不住了问她道,然而芦苇摇头,她非常依恋家。

“原来你从前是跟我寻开心的,”他叫道,“我现在到金字塔那边去了。再会吧!”他飞走了。

他飞了一个整天,晚上他到了这个城市。“我在什么地方过夜呢?”他说,“我希望城里已经给我预备了住处。”

随后他看见了立在高圆柱上面的那座像。他说:“我就在这儿过夜吧,这倒是一个空气新鲜的好地点。”他便飞下来,恰好停在快乐王子的两只脚中间。

“我找到一个金的睡房了。”他向四周看了一下,轻轻地对自己说,他打算睡觉了,但是他刚刚把头放到他的翅子下面去的时候,忽然大大的一滴水落到他的身上来。“多么奇怪的事!”他叫起来,“天上没有一片云,星星非常明亮,可是下起雨来了。北欧的天气真可怕。芦苇素来喜欢雨,不过那只是她的自私。”

接着又落下了一滴。

“要是一座像不能够遮雨,那么它又有什么用处?”他说,“我应该找一个好的烟囱去。”他决定飞开了。

但是他还没有张开翅膀,第三滴水又落了下来,他仰起头去看,他看见———啊!他看见了什么呢?

快乐王子的眼里装满了泪水,泪珠沿着他的黄金的脸颊流下来。他的脸在月光里显得这么美,叫小燕子的心里也充满了怜悯。

“你是谁?”他问道。

“我是快乐王子。”

“那么你为什么哭呢?”燕子又问,“你看,你把我一身都打湿了。”

“从前我活着,有一颗人心的时候,”王子慢慢地答道,“我并不知道眼泪是什么东西,因为我那个时候住在无愁宫里,悲哀是不能够进去的。白天有人陪我在花园里玩,晚上我又在大厅里领头跳舞。花园的四周围着一道高墙,我就从没有想到去问人墙外是什么样的景象,我眼前的一切都是非常美的。我的臣子都称我做快乐王子,不错,如果欢娱可以算作快乐,我就的确是快乐的了。我这样地活着,我也这样地死去。我死了,他们就把我放在这儿,而且立得这么高,让我看得见我这个城市的一切丑恶和穷苦,我的心虽然是铅做的,我也忍不住哭了。”

“怎么,他并不是纯金的?”燕子轻轻地对自己说,他非常讲究礼貌,不肯高声谈论别人的私事。

“远远地,”王子用一种低微的、音乐似的声音说下去,“远远地,在一条小街上有一所穷人住的房子。一扇窗开着,我看见窗内有一个妇人坐在桌子旁边。她的脸很瘦,又带病容。她的一双手粗糙、发红,指头上满是针眼,因为她是一个裁缝。她正在一件缎子衣服上绣花,绣的是西番莲,预备给皇后的最可爱的宫女在下一次宫中舞会里穿的。在这屋子的角落里,她的小孩躺在床上生病。他发热,嚷着要橙子吃。他母亲没有别的东西给他,只有河水,所以他在哭。燕子,燕子,小燕子,你肯把我剑柄上的红宝石取下来给她送去吗?我的脚钉牢在这个像座上,我动不了。”

“朋友们在埃及等我,”燕子说,“他们正在尼罗河上飞来飞去,同大朵的莲花谈话。他们不久就要到伟大的国王的坟墓里去睡眠了。那个国王自己也就睡在那里他的彩色的棺材里。他的身子是用黄布紧紧裹着的,而且还用了香料来保存它。一串浅绿色翡翠做成的链子系在他的颈项上,他的一只手就像是干枯的落叶。”

“燕子,燕子,小燕子,”王子要求说,“你难道不肯陪我过一夜,做一回我的信差么?那个孩子渴得太厉害了,他母亲太苦恼了。”

“我并不喜欢小孩,”燕子回答道,“我还记得上一个夏天,我停在河上的时候,有两个粗野的小孩,就是磨坊主人的儿子,他们常常丢石头打我。不消说他们是打不中的;我们燕子飞得极快,不会给他们打中,而且我还是出生于一个以敏捷出名的家庭,更不用害怕。不过这究竟是一种不客气的表示。”

然而快乐王子的面容显得那样的忧愁,叫小燕子的心也软下来了。他便说:“这儿冷得很,不过我愿意陪你过一夜,我高兴做你的信差。”

“小燕子,谢谢你。”王子说。

燕子便从王子的剑柄上啄下了那块大红宝石,衔着它飞起来,飞过栉比的屋顶,向远处飞去了。

他飞过大教堂的塔顶,看见那里的大理石的天使雕像。他飞过王宫,听见了跳舞的声音。一个美貌的少女同她的情人正走到露台上来。“你看,星星多么好,爱的魔力多么大!”他对她说,“我希望我的衣服早点送来,赶得上大跳舞会。”她接口道,“我叫人在上面绣了西番莲花;可是那些女裁缝太懒了。”

他飞过河面,看见挂在船桅上的无数的灯笼,他又飞过犹太村,看见一些年老的犹太人在那里做生意讲价钱,把钱放在铜天平上面称着。最后他到了那所穷人的屋子,朝里面看去,小孩正发着热在床上翻来覆去,母亲已经睡熟,因为她太疲倦了。他跳进窗里,把红宝石放在桌上,就放在妇人的顶针旁边。过后他又轻轻地绕着床飞了一阵,用翅子扇着小孩的前额。“我觉得多么凉,”孩子说,“我一定好起来了。”他便沉沉地睡去了,他睡得很甜。

燕子回到快乐王子那里,把他做过的事讲给王子听。他又说:“这倒是很奇怪的事,虽然天气这么冷,我却觉得很暖和。”

“那是因为你做了一件好事。”王子说。小燕子开始想起来,过后他睡着了。他有这样的一种习惯,只要一用思想,就会打瞌睡的。

天亮以后他飞下河去洗了一个澡。一位禽学教授走过桥上,看见了,便说:“真是一件少有的事,冬天里会有燕子!”他便写了一封讲这件事的长信送给本地报纸发表。每个人都引用这封信,尽管信里有那么多他们不能了解的句子。

“今晚上我要到埃及去。”燕子说,他想到前途,心里非常高兴。他把城里所有的公共纪念物都参观过了,并且还在教堂的尖顶上坐了好一阵。不管他到什么地方,麻雀们都吱吱叫着,而且互相说:“这是一位多么显贵的生客!”因此他玩得非常高兴。

月亮上升的时候,他飞回到快乐王子那里。他问道:“你在埃及有什么事要我办吗?我就要动身了。”

“燕子,燕子,小燕子,”王子说,“你不肯陪我再过一夜么?”

“朋友们在埃及等我,”燕子回答道,“明天他们便要飞往尼罗河上游到第二瀑布去,在那儿河马睡在纸草中间,门农神1坐在花岗石宝座上面。他整夜守着星星,到晓星发光的时候,他发出一声欢乐的叫喊,然后便沉默了。正午时分,成群的黄狮走下河边来饮水。他们有和绿柱玉一样的眼睛,他们的吼叫比瀑布的吼声还要响亮。”

“燕子,燕子,小燕子,”王子说,“远远地,在城的那一边,我看见一个年轻人住在顶楼里面。他埋着头在一张堆满稿纸的书桌上写字,手边一个大玻璃杯里放着一束枯萎的紫罗兰。他的头发是棕色的,乱蓬蓬的,他的嘴唇像石榴一样的红,他还有一对朦胧的大眼睛。他在写一个戏,预备写成给戏院经理送去,可是他太冷了,不能够再写一个字。炉子里没有火,他又饿得头昏眼花了。”

“我愿意陪你再待一夜,”燕子说,他的确有好心肠,“你要我也给他送一块红宝石去吗?”

“唉!我现在没有红宝石了,”王子说,“我就只剩下一对眼睛。它们是用珍奇的蓝宝石做成的,这对蓝宝石还是一千年前在印度出产的,请你取出一颗来给他送去。他会把它卖给珠宝商,换钱来买食物、买木柴,好写完他的戏。”

“我亲爱的王子,我不能够这样做。”燕子说着哭起来了。

“燕子,燕子,小燕子,”王子说,“你就照我吩咐你的话做罢。”

燕子便取出王子的一只眼睛,往学生的顶楼飞去了。屋顶上有一个洞,要进去是很容易的,他便从洞里飞了进去。那个年轻人两只手托着脸颊,没有听见燕子的扑翅声,等到他抬起头来,却看见那颗美丽的蓝宝石在枯萎的紫罗兰上面了。

“现在开始有人赏识我了,”他叫道,“这是某一个钦佩我的人送来的。我现在可以写完我的戏了。”他露出很快乐的样子。

第二天燕子又飞到港口去。他坐在一只大船的桅杆上,望着水手们用粗绳把大箱子拖出船舱来。每只箱子上来的时候,他们就叫着:“杭唷……”“我要到埃及去了!”燕子嚷道,可是没有人注意他,等到月亮上升的时候,他又回到快乐王子那里去。

“我是来向你告别的。”他叫道。

“燕子,燕子,小燕子,”王子说,“你不肯陪我再过一夜么?”

“这是冬天了,”燕子答道,“寒冷的雪就快要到这儿来了,这时候在埃及,太阳照在浓绿的棕榈树上,很暖和,鳄鱼躺在泥沼里,懒洋洋地朝四面看。朋友们正在巴伯克1的太阳神庙里筑巢,那些淡红的和雪白的鸽子在旁边望着,一面在讲情话。亲爱的王子,我一定要离开你了,不过我决不会忘记你,来年春天我要给你带回来两粒美丽的宝石,偿还你给了别人的那两颗。我带来的红宝石会比一朵红玫瑰更红,蓝宝石会比大海更蓝。”

“就在这下面的广场上,站着一个卖火柴的女孩。”王子说,“她把她的火柴都掉在沟里了,它们全完了。要是她不带点钱回家,她的父亲会打她的,她现在正哭着。她没有鞋、没有袜,小小的头上没有一顶帽子。你把我另一只眼睛也取下来,拿去给她,那么她的父亲便不会打她了。”

“我愿意陪你再过一夜,”燕子说,“我却不能够取下你的眼睛。那个时候你就要变成瞎子了。”

“燕子,燕子,小燕子,”王子说,“你就照我吩咐你的话做罢。”

他便取下王子的另一只眼睛,带着它飞到下面去。他飞过卖火柴女孩的面前,把宝石轻轻放在她的手掌心里。“这是一块多么可爱的玻璃!”小女孩叫起来;她一面笑着跑回家去。

燕子又回到王子那儿。他说:“你现在眼睛瞎了,我要永远跟你在一块儿。”

“不,小燕子,”这个可怜的王子说,“你应该到埃及去。”

“我要永远陪伴你。”燕子说,他就在王子的脚下睡了。

第二天他整天坐在王子的肩上,给王子讲起他在那些奇怪的国土上见到的种种事情。他讲起那些红色的朱鹭,它们排成长行站在尼罗河岸上,用它们的长嘴捕捉金鱼。他讲起司芬克斯,它活得跟世界)一样久,住在沙漠里面,知道一切的事情。他讲起那些商人,他们手里捏着琥珀念珠,慢慢地跟着他们的骆驼走路;他讲起月山的王,他黑得像乌木,崇拜一块大的水晶;他讲起那条大绿蛇,它睡在棕榈树上,有二十个僧侣拿蜜糕喂它;他讲起那些侏儒,他们把扁平的大树叶当作小舟,载他们渡过大湖,又常常同蝴蝶发生战争。

“亲爱的小燕子,”王子说,“你给我讲了种种奇特的事情,可是最奇特的还是那许多男男女女的苦难。再没有比贫穷更不可思议的了。小燕子,你就在我这个城的上空飞一转吧,你告诉我你在这个城里见到些什么事情。”

燕子便在这个大城的上空飞着,(他看见有钱人在他们的漂亮的住宅里作乐,乞丐们坐在大门外挨冻。

他飞进阴暗的小巷里,看见那些饥饿的小孩伸出苍白的瘦脸没精打采地望着污秽的街道。在一道桥的桥洞下面躺着两个小孩,他们紧紧地搂在一起,想使身体得到一点温暖。“我们真饿啊!”他们说。“你们不要躺在这儿!”看守人吼道,他们只好站起来走进雨中去了。

他便回去把看见的景象告诉了王子。

“我满身贴着纯金,”王子说,“你给我把它一片一片地拿掉,拿去送给那些穷人,活着的人总以为金子能够使他们幸福。”

燕子把纯金一片一片地啄了下来,最后快乐王子就变成灰暗难看的了。他又把纯金一片一片地拿去送给那些穷人。小孩们的脸颊上现出了红色,他们在街上玩着,大声笑着。 “我们现在有面包了。”他们这样叫道。

随后雪来了,严寒也到了。街道仿佛是用银子筑成的,它们是那么亮,那么光辉,长长的冰柱像水晶的短剑似的悬挂在檐前,每个行人都穿着皮衣,小孩们也戴上红帽子溜冰取乐。

可怜小燕子却一天比一天地更觉得冷了,可是他仍然不肯离开王子,他太爱王子了。他只有趁着面包师不注意的时候,在面包店门口啄一点面包屑吃,而且拍着翅膀来取暖。

但是最后他知道自己快要死了。他就只有一点气力,够他再飞到王子的肩上去一趟。“亲爱的王子,再见罢!”他喃喃地说,“你肯让我亲你的手吗?”

“小燕子,我很高兴你到底要到埃及去了,”王子说,“你在这儿住得太久了,不过你应该亲我的嘴唇,因为我爱你。”

“我现在不是到埃及去,”燕子说,“我是到死之家去的。听说死是睡的兄弟,不是吗?”

他吻了快乐王子的嘴唇,然后跌在王子的脚下,死了。

那个时候在这座像的内部忽然响起了一个奇怪的爆裂声,好像有什么东西破碎了似的。事实是王子的那颗铅心已经裂成两半了。这的确是一个极可怕的严寒天气。

第二天大清早市参议员们陪着市长在下面广场上散步。他们走过圆柱的时候,市长仰起头看快乐王子的像。“啊,快乐王子多么难看!”他说。

“的确很难看!”市参议员们齐声叫起来,他们平日总是附和市长的意见的,这时大家便走上去细看。

“他剑柄上的红宝石掉了,眼睛也没有了,他也不再是黄金的了,”市长说,“讲句老实话,他比一个讨饭的好不了多少!”

“比一个讨饭的好不了多少。”市参议员们说。

“他脚下还有一只死鸟!”市长又说,“我们的确应该发一个布告,禁止鸟死在这个地方。”书记员立刻把这个建议记录下来。

以后他们就把快乐王子的像拆下来了。大学的美术教授说:“他既然不再是美丽的,那么不再是有用的了。”

他们把这座像放在炉里熔化,市长便召集一个会来决定金属的用途。“自然,我们应该另外铸一座像,”他说,“那么就铸我的像吧。”

“不,还是铸我的像。”每个市参议员都这样说,他们争吵起来。我后来听见人谈起他们,据说他们还在争吵。

“真是一件古怪的事,”铸造厂的监工说,“这块破裂的铅心在炉里熔化不了。我们一定得把它扔掉。”他们便把它扔在一个垃圾堆上,那只死燕子也躺在那里。

“把这个城里两件最珍贵的东西给我拿来。”上帝对他的一个天使说,天使便把铅心和死鸟带到上帝面前。

“你选得不错,”上帝说,“因为我可以让这只小鸟永远在我天堂的园子里歌唱,让快乐王子住在我的金城里赞美我。”

第129章 “燕子,燕子,小燕子,你肯把我剑柄上的红宝石取下来给她送去吗?”

“谁才是这个在快乐王子的故事里最为悲惨的角色呢?”

风乃的语调近乎叹息。

读完童话之后,尽管其中充斥着各种各样的不幸,但是其中最为凄惨的角色,并不是快乐王子。

而是燕子。

一直以来,帮助着王子的燕子。

亲自拿下了快乐王子剑柄上的宝石,挖掉了王子的眼睛,剥下了王子的皮肤……燕子是以什么心情做着这些事的,快乐王子从来都不知道。

不,也许他是知道的,但他依然那样拜托了。

——“我亲爱的王子,我不能够这样做。”燕子说着哭起来了。

——“燕子,燕子,小燕子,”王子说,“你就照我吩咐你的话做罢。”

一次又一次的,以温柔的请托,让燕子做了他所不愿意做的事的快乐王子,究竟知不知道燕子的心情呢?

“快乐王子想要的东西,和燕子想要的东西,是完全不同的。”

风乃看着我,轻声说道。

“王子究竟知不知道呢?燕子想要的是他的幸福。在挖出王子第二只眼睛前,燕子想的还是要带回两颗宝石,一红一蓝,正好填补王子送出去的那两颗。王子是在知晓燕子的心情的情况下,拜托燕子挖走他的眼睛吗?”

“……我不知道。”我侧过头,小声地说。

“快乐王子的愿望是燕子的噩梦。”风乃的语气十分平稳,而又温柔,“亲眼看着所爱之人为了拯救他人而毁灭,甚至亲手促成了这一切……任何人都无法忍受这种痛苦。意识不到这点的话,可是不行的。”

“我明白……”我的声音越发低了下去,“我明白的。”

我甚至明白风乃为什么会对我说这样的话。

“风乃果然……是个好姐姐啊。”

我苦笑起来。

风乃不希望我成为快乐王子,也不希望梦野成为燕子。

所以才会来对我说这样的话。

“风乃很温柔呢。”

温柔到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来告诉我,如果我牺牲自己,有人会伤心。看到我受伤,也有人会感到痛苦。

因为直接说出来会让我痛苦,会让我畏惧,所以选择用这样的方式来告诉我。

——请将你的生命留给爱你的人,好让他的生命不变成地狱。

是哪本小说里曾经这样说过呢?

但是……

“但是,还是有人因为快乐王子的牺牲得到了幸福吧。”

我看着夜空,轻声说道。

“是啊。”风乃带着了然的悲哀,轻轻叹息了一声,“有的事如果王子不做,就没有人会去做。不会有人给女裁缝一个橙子让她的孩子停止哭闹,也不会有人送给穷学生一袋钱币让他坚持创作,也没有人会给卖火柴的小女孩能够让她免于挨揍的一小笔钱财,无论是市长还是议员还是那些富翁,谁也不会给那些穷人能够让他们活过冬天的面包和衣物。”

“所以你看,有的事就是没的选择。”我也笑起来,“快乐王子也不是因为自己喜欢,才挖掉眼睛剥下金皮的。”

总有些事是不得不去做的。哪怕只是为了后来回想起来,可以挺直腰杆问心无愧的说一句,我尽力了。

“谢谢你,风乃。”我伸出手,拥抱了风乃,“你在关心我,我真的很高兴。”

“我也很高兴。”风乃靠在我的耳边,轻声说了这样一句话,“你送给我的美丽的宝石,我已经收到了。”

我在这一刻明白了风乃的意思。

与梦野共享了记忆的她,大概也知道我们想要做些什么了。

她就像是童话里收到了宝石的人一样,普普通通的,为这件事而感到高兴。

只是,那能够算是宝石吗?

“我可还没有成功呢……”我有些难为情起来,“要说的话,宝石还没有送出去呢。”

“不,我已经收到了。”

时槻风乃松开我,微笑着后退了一步。

“你的心意,梦野的心意,那对我来说是比普通的宝石更珍贵的东西。”她温柔地说道,“从一开始,我需要的就不是红宝石或者蓝宝石,而是蔷薇(心意)。你已经给了我比任何宝石都要美丽的蔷薇花——‘就像东方天空的朝霞’‘花心红得像一块红玉’——看,你已经给过我最美丽的宝石了。”

她所说的是王尔德的童话《夜莺与蔷薇》中的片段。夜莺用自己心头的血所染红的蔷薇花,胜过人间所有的宝石。

那是……爱。

“谢谢你。”风乃微笑着说,“雪乃就拜托你了。”

然后,黑色的哥特洛丽塔少女如同魅影一般离开了,那漆黑的背影很快便被黑色的夜色所吞没。

那是我最后一次看到那样的时槻风乃。

14个小时后,我从ai那里听到了时槻风乃即将***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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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完了吗?”

当时槻风乃走出黑暗的小巷时,靠在路灯旁的男人如是对她说。

男人看起来在二十五岁到三十岁之间,混杂着白发的头发为辨识他的年龄增加了相当的难度。他的体型清瘦,微微佝偻着脊背,鼻梁上的圆框眼镜让他看起来像是大学教员一样,神色中带着一丝难以磨灭的疲惫之色。

而在他的身边,一名留着茶色长发的青年,他很瘦,比向风乃搭话的男人还要瘦,正以漠然而锐利的眼神注视着时槻风乃。他有着电影明星一般英俊的面容,然而那张脸上却生着一双仿佛已经死去一般的眼瞳。

当然,这只是在一般人眼中所见到的情景。

在时槻风乃的视野里,则是截然不同的景象。

全身焦黑的烧死死体。

颈骨折断扭曲的绞死尸体。

头部呈斜面缺失沾满血的尸体。

身体正面被压平,身体和脸都化作鲜红断面,但眼睛、鼻子还有嘴巴的地方完全开出空洞,推定恐怕是高处坠落致死的尸体……

无数的死者,正以这般惨不忍睹的模样缀在青年的身后。

“你看得到?”

第一次见面时,留意到了风乃的眼神,青年皱起眉头这样问。

“爱还真是可怕啊——那是你的家人吗?”风乃只回了这一句。

在那之后,那名青年再也没有同时槻风乃说过一句话。

在看到他们的第一眼,时槻风乃就确认了这两个人并非常人。

之后,果然也是如此。

神狩屋·鹿狩雅孝

以及他的同伴,入谷克利。

那两人是这样自我介绍的。

他们自称断章骑士。

是从被称为【泡祸】的异常灾害中,保护他人的志愿者。

由于时槻风乃一开始就说中了入谷克利的痛点,交流只能由神狩屋来进行。那是一个常常露出苦笑的男子,语言风格倒是颇为温和。

在简要地向风乃讲解了什么是【神】,什么是【泡祸】,什么是【神之噩梦】,什么是【断章】,什么是【断章骑士】之后,神狩屋终于向风乃提到了重点。

“简单来说,你已经没救了,风乃小姐。”

神狩屋带着苦笑,如此平常地宣告了风乃的死刑。

“我们支部的夏木梦见子,拥有名为【大木偶剧场的索引】的【断章】,这个【断章】能够预言接下来哪里会发生泡祸。经过【大木偶剧场的索引】预言的泡祸,会以童话的形式呈现,而这样的泡祸无一不是大规模的惨剧,任由发展下去一定会变成非常凄惨的事件。”

他看着风乃,语气里带着些许怜悯。

“你能够看到入谷的【断章】,说明你就是噩梦的保持者。而且,是已经被噩梦侵蚀得相当之深的保持者。虽然不知道你的【断章】究竟是什么,但是,你是可以看到他人的噩梦并与之共有的类型——从来没有人能够在入谷发动之前就看到他的【断章】。你的【断章】不仅非常稀有,也非常的危险。可以说,你现在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神狩屋点了点自己的茶杯,倒得满满的红茶随之溢出了杯沿。

“当噩梦膨胀到了边界,就会溢出,侵蚀现实。你现在正处于这样一种满溢的状态,只要稍微加入一滴水,或者轻轻这么一碰,你的噩梦就会失控——在看到你的时候我就明白了,你浑身上下都带着噩梦的味道,只有长期被噩梦侵蚀着的人才会有这样的气息。你什么时候疯狂我都不会觉得奇怪。不如说,你现在居然还能保持理智,对我来说才是最不可思议的事情。”

时槻风乃一直静静的听着,直到这里,她才端起红茶喝了一口。

红茶落入咽喉的一瞬间,她就明白了。

眼前这人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不如说,这就是她一直在等待的答案。

自从时槻风乃有记忆以来,她一直在想着有关死亡的事。反反复复的想,不能不想。

爷爷作为虔诚的宗教信徒,害怕这样的风乃会下地狱,所以不停地殴打她,想要驱逐她心中的恶魔。结果却因为打得太狠差点杀死了风乃,在开车送她去医院的路上撞死了一个小孩,不仅暴露出了自己在虐待孩子的事实,还搭上了另一条人命,在所有亲戚的唾弃中孤独而悲惨的死去了。

和虽然程度不同却也受着爷爷虐待的梦野不一样,梦野每次提起爷爷都只有憎恶与怨言。

但是风乃并不恨他,也不爱他。

风乃很清楚,异常的是自己。

自己从一开始就是扭曲的。是还在卵里就死去的雏鸟,是混入活人之中的死者。

她只是不清楚这份扭曲的根源。到底是什么架构出了这份扭曲。

现在她终于明白了。

断章,泡祸,神的噩梦。

一切终于有了合理的解释。

因为她从一开始,就被埋入了神的噩梦的碎片。

所以才激烈的向往着死亡。

所以才无法忍受生者的生活。

她并不是梦野那样,出生后才被扯掉了手脚的雏鸟。

时槻风乃在出生之前,就已经死在了卵中。

“被神之噩梦侵蚀的人,什么时候陷入完全的狂乱也不奇怪。”神狩屋注视着她,语气是悲悯的,眼神却是漠然,“至今为止,你的身边已经发生了许多死亡的事件吧?与噩梦牵扯太深的结果就是死亡——我们在来之前,也调查过你身边的事。你登记的个性是【死】,对吗?那是你的误解。那并不是个性,而是断章。是你体内的噩梦之泡的气息溢出的结果。在你身边源源不断发生的死亡事件,正是因为受到了泡的感染。”

不是那样的。

风乃在心里否定道。

这一点是神狩屋弄错了。

或者说,是他温柔的欺瞒。

在搞清楚【断章】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之后,风乃就明白了。

那是她的【断章】,是她的【噩梦】。

她之所以会在黑夜中留意到那些少女,是因为她感觉到了她们脸上那份死的气息。

准确来说,是【噩梦】的气息。

那些少女,无一不怀有扭曲与疯狂。那是她们在痛苦的生活中压抑的每一日所酝酿出的苦果,她所看到的,正是那份即将爆发的灾厄的【泡】。

所有被她揭开谜底画的少女们,之所以不是自杀,就是身边有人死去,正是【噩梦】上浮的结果。

时槻风乃无意识地寻求着死亡,无意识地追寻着噩梦的气息。

被她解构的噩梦,就会提前爆发,最后以凄惨的形式拉下帷幕。

这就是她的断章。这就是她的噩梦。

如果没有遇到她,那些少女是否还会死去呢?

也许会,也许不会。

只是,现在她已经知晓了故事的结局。

“我会变成异端吗?”她问。

“目前看来,随时都会。”神狩屋如此断言。

被噩梦侵蚀得如此之深的人,什么时候失控都不会奇怪。

“我明白了。”

风乃喝完了红茶,放下茶杯,用平静到冷漠的眼睛,没有什么感情的注视着神狩屋和入谷克利。

“最后一个问题,你们是来杀我的吗?”

“……………………”

长久的沉默。

断章骑士团的主要工作,就是防治【泡祸】。所谓防治,就是预防和治理。

预防,是在灾厄发生之前就扼杀。

神之噩梦的存在无法消除,那么能够消除的,也就只有噩梦的保持者了。

“那位入谷先生,就是你们的杀手吧。”时槻风乃平静地分析,“那样多的亡灵,明显是具有强大攻击性的【断章】,特意带着他来找我,从一开始就打着如果有不对就进行抹杀的主意吧。”

神狩屋挠了挠头,露出困扰的笑:“抱歉……做我们这一行,无论何时都要做好最坏的打算才行。毕竟谁也无法确认,泡祸会以什么形式、在什么时候爆发。”

以及,自己能不能活着离开。

时槻风乃明了他的言下之意,了然地点了点头。

许久,她微微苦笑了一下。

“为什么还不动手?”

面对着少女的质询,神狩屋看了一眼入谷克利,对方合上了眼睛,入定般坐在一旁,一动不动,一语不发。

于是神狩屋转回头来,对风乃露出了为难的神情。

“抱歉。”他又道了一次歉,“在你真的变成异端之前,我们是无法直接杀死你的。”

“真意外。”风乃淡淡道,“我还以为做你们这一行的,已经被血的教训培养够了先下手为强的好习惯呢。”

“虽然骑士里脑子不正常的人很多,但大家都不是杀人爱好者啊。”神狩屋的笑容越发苦涩起来,“在确认你真的变成散播噩梦的源头之前,我们是不会杀死任何人的——如果不这样做的话,就会变成女巫审判了。”

女巫审判。

时槻风乃明白了他的意思。

只是因为有嫌疑就去制裁,或许会有真正的犯人因此获罪吧,但结果只会造成巨大的冤狱。牺牲数也数不清的无辜者。

最重要的是——大家会相互怀疑,相互攻击。

信任的桥梁一旦被破坏,同盟就会变得脆弱不堪。毕竟骑士团的每一个人都是断章的保持者,也就是说每一个人都在失控的边缘。

开启了女巫审判的话,最后只会变成无休无止的内耗。

“我知道了。”

风乃平静地点了点头。

“我要去见一个人。”

那就是最后了。她想。

疯狂已经是肉眼可见的未来,连她自己也明白她自己成为异端之后,会陷入怎样的狂乱。

她已经看到了自己的噩梦的形状了。

“是‘雪之女王’啊……”她喃喃,而后苦笑。

她是眼睛里落入了魔镜碎片的加伊。是心已经被冻成了冰的加伊。

她再也看不到正常的世界。她再也无法相信美好的东西。

她是……即将成为雪之女王的加伊。

小小的格尔达,小小的雪乃,是找不到加伊的所在的。

风乃带着微微的苦笑,这样想。

她穿不过冰天雪地,她进不去冰雪女王的堡垒,她找不到她的加伊。

可怜的天真的格尔达,她没有天使,只会冻死在冰原之上。

那么,成为雪之女王的加伊,又会做什么呢?

时槻风乃想要看到怎样的谜底画呢?

她早就知道了。

在看到那个捅伤了父亲与继母的少女的终末之时,就已经意识到了。

时槻风乃想要的,是绝对禁忌的谜底。

那是绝对不能打开的答案。

所以…………………………

见到了那既是小王子也是快乐王子的少女之后,时槻风乃很是轻松地,对着监视着她的神狩屋与入谷克利笑了一下。

“好了,走吧。”

在一切开始之前,让一切结束。

在噩梦溢出之前,让噩梦终结。

到了这一刻,风乃的心却是安然的。

因为她已经得到了最美丽的红蔷薇,她将把这朵花摁在心上,从容地走上自己选好的道路。

只要有这一朵花就够了。

已经足够了。

风乃向着黑暗,安稳地迈开了脚步。

——最后的谢幕方式,早就已经决定好了。

果然,还是要选择那个吧。

火是疼痛的精髓。

那美好而光明的晃动火焰,能够制造出单纯的疼痛。

“我至今为止的疼痛到底能把这个世界烧成什么样?”2

带着微微的好奇,时槻风乃点燃了火焰。

作者有话要说: 注:12引用自断章格林童话原文

请将你的生命留给爱你的人,好让他的生命不变成地狱。——出自莫明其妙的猎人同人《木兰》

别问我谁是燕子,我也没决定好。

以下是基友推文时间:

之前有人说想看相泽老师的路线……虽然我不会写,不过我要在这里安利一下我基友的相泽同人,喜欢老师的可以去看看。

茶怡《[我的英雄学院]世界尽头与冷酷仙境》,中短篇,单一世界,已完结。

女主的父母是职业英雄,双双殉职,她在年幼时受到过来自兄长设计的非常糟糕的暴力,因此落下了严重的ptsd和抑郁症。顺便一提她兄长是一个……嗯,连环杀人狂,最糟糕的那种。相泽老师是她的监护人,这是一个老师教会她做自己的英雄的励志治愈故事。很好吃的,女主后面变得很让我喜欢了,推荐。

ps:这篇文里有蛮多冷门作品的a的,看出来的会有大惊喜哦,提示一下,女主的姓氏是西本和唐泽~

第130章 “我就只剩下一对眼睛。它们是用珍奇的蓝宝石做成的,这对蓝宝石还是一千年前在印度出产的,请你取出一颗来给他送去。”

“时槻风乃就要死了。”

ai告诉我这个消息的时候,神鹰社长刚刚完成了对法则的【提纯】。

那是只有他才掌握的技术,只有他才能完成的奇迹。

将弦之主的血肉予以解析,成功析出其中至纯的魔力,析出其中的法则之力,并且利用这份魔力,制造个人体内小小的法则。

就像之前那些红色的战士,正是因为制定了“魔力无力化”的法则,才拥有了那种外挂一般的强大战斗力。

这份法则之力是全新的,未曾经过任何设定的,拥有无限可能性的力量。

——但那也是我不能使用的力量。

说到底,我也是世界法则之外的存在,就像病毒一样,钻了法则的空子,利用了本世界的人的身体与个性,才得以存在,得以使用梦幻召唤的外挂。在【时槻梦野】这个身份的掩护下,不管是我的存在,还是梦幻召唤,都能够在法则没有注意到的前提下运转。

但这一切都构筑在“法则并没有注意到我”的前提下。

如果被法则发现的话,我与ai都会在一瞬间被排除——甚至消灭吧。

所以,我不能使用这份法则之力。这和病毒自己跳到免疫系统面前蹦迪没有任何区别。

简而言之,就是找死。

只能让别人来使用了。

在我准备将那个交给死柄木弔的时候,ai告诉了我那个消息。

“为什么?”我只觉得荒诞,完全不像是真的,“她的泡祸应该还没有——”

正是因为知道时槻家的父母最近都没有回家,所以我才觉得……不应该那么快的。

还没有到时间,还没有到原作中风乃杀死父母然后自杀的日子……为什么她现在就要死了?

“正是因为还没有爆发。”ai的语气淡淡的,“所以她才要在爆发之前杀死自己。在加伊变成雪之女王之前。”

“什么意思?”

我抓起那管深红的法则就开始往外冲,我要去吧台那边找黑雾,没有慢慢找附近的梦再传送的余裕了。要现在就赶到风乃身边,就只有利用黑雾的传送门了。

ai飘在我的身边,语气越发的淡然。

“意思就是,有人找到了她,告诉了她一切的真相。她知道了自己的末路,知道自己的泡祸爆发时会带来怎样的结果。所以她决定在那之前杀死自己。”

“……”

我觉得自己的大脑就像被人重重打了一拳。

这像是时槻风乃会做出的选择。

这不应是时槻风乃做出的选择。

所以,在那一瞬间,我忽然领会到了。

那究竟是谁会做出的选择。

准确说,是谁让她做出的选择。

——你送给我的美丽的宝石,我已经收到了。

——雪乃就拜托你了。

“……是因为我吗?”我觉得自己的胃整个的绞紧了,“是因为我让她知道了有人很重视她,所以她才会选择牺牲自己让我们活下去吗?”

为了不让我成为快乐王子。

所以她成为了夜莺。

——是这样吗?

“不要问我。”ai无机质的声音里不含有任何感情,“人类的感情实在太不合理,违背理智,无法预测。不管是你还是时槻风乃,都做出了太多我预测以外的行动了。不要说我们,你们人类自己也无法相互理解吧。”

“是吗……”

我喃喃,同时,在心里肯定了自己的判断。

风乃是为了保护我们,从疯狂的自己手中保护我们,所以选择杀死即将孵化为异端的自己。

多么可笑。因为爱,所以我才想要拯救她。因为爱,所以她才决定杀死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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