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干爹
自那以后老头就更夸张了,时不时的戴个假长发穿个很显眼的衣服扮鬼,然后趁你熟睡之时突然给你吓一跳。
你们知道从昏睡之中瞬间清醒的感觉吗?
好几次我都吓哭了,吵着闹着说要回去找外婆。
这老头呢也是有趣的很,一把年纪了还是一股子小孩心性。
我永远也忘不了他在一楼偷看我写的口水话作文时,笑声传到二楼的事情。
我还记得小时候,我将一头驴误认成马,然后驴主人挑逗我说我是大城市来的孩子。
可最关键的点还不是在这里,你们驴儿吃东西的样子都是很滑稽的对吧。
而当时那头驴的脑袋是看着正前方的,眼睛确是目不转睛斜着眼一直看着我的。
可能是因为我把它错认了吧,所以那个样子就使的它显得有点一脸不屑和无语的感觉。
老头儿也看到了,瞬间就指着我笑的四仰八叉的,然后做出了一个丧心病狂有失颜面的笑容!
当时周围是有很多人的,真服了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嘲笑我!
而对于我来说,师父也是我见过的学识最为渊博的人。
不管是天文地理历史还是医术,甚至是器乐各方面,他都可以说是用精通二字来形容!
可就是这么一个聪明厉害的人也会有犯傻的时候!
有一年夏天我得了重感冒,口味不好,就不想吃饭。
你们知道的老一辈的人,都是属于那种不管你是怎么样的一个状态,都必须要让你把饭吃好。
当时他就老是唠叨着让我吃饭,但我是真的没胃口,然后他就问我,说给你炒你最喜欢吃的土豆丝好不好啊。
他平时也很唠叨,我自然就有些不耐烦,便随口答应了。
当时家里面又恰好没有土豆,没想到这傻老头硬是冒着四十度的高温,去外面给我买了几个土豆回来。
结果第二天就中暑了,那么一把年纪了谁的身体能受的了啊,后面是病了半个多月才稍微好转了的。
我始终相信人与人之间的尊重是相互的,正因为这样一个有求必应的人,才会在很多别人办白喜事的时候,第一个想邀请的人就是他,无疑他每次都会成为座上宾的人物。
我们这行收费其实是很贵的,但师父很多时候帮别人办事都是不收费的,甚至车马费都是他自己去掏腰包,最多最多都是象征性的去收些米面鸡蛋。
可能是在师父的光环下我成了别人眼中的孩子,每当我走到街上,附近的乡里乡亲都会说,看啊这不是秦公收的小徒弟嘛!
他们都会很热情的招呼我,去他们家里玩啊吃饭啊,
那种感觉真的很好,可如今也只能去回忆这份美好了。
……
“老须,老须?”
不知什么时候贺知迦他俩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老须你…你哭了?”
这时我才感受到了我脸上的几滴眼泪。
我轻抽了一下鼻子起身后,又趁他们不注意急忙抹去了。
吐出一大滩唾液之后我擦了擦嘴说:
“没…没有啊好端端的我干嘛要哭?”
“对了不是说好的我去叫你们嘛,你们怎么倒自己跑过来了?”
张雾灵一听撇了撇嘴说:“你还好意思说啊,你看看都快三点半了,我都差点睡着了也不见你来叫我们。”
我挠了挠头试图来缓解这种尴尬。
现在阳气渐渐回升,阴阳磁场开始变得协调,一切都恢复正常后我们才安心的睡了去。
后半夜冷的人发颤,我在地上翻来覆去迷迷糊糊的睡着,即便是裹着贺知迦的小棉被也无济于事。
不用说也知道因为昨天的狼狈,让我们一早就顶着一副蓬头垢面的形象。
还有一点就是我发现我们三个都有点发烧了!
“厄…咳咳咳…老须我嗓子好难受啊头也好晕啊!”
我用手摸了摸我们三个的额头,我跟张雾灵都还好,贺知迦的最烫,我估计都得有38,39度的样子了!
这个绝对不是因为天气太冷了,知迦晚上睡感冒了。
而是这只阴煞给我们带来的影响让我们生了“鬼病”!
生鬼病的症状一般就是莫名其妙的身体就开始有些不舒服。
什么头昏脑胀,嗜睡,无精打采,畏光,嘴里面出气出的是那种屎臭的味道等情况。
而且这种叫虚病不是实病,用药物是治疗不好的。
那么这里了我也教给大家一种自救的方法。
如果你有了我以上说的这种情况,但是又找不到原因不妨试一试这一招。
“首先你要伸出你的右手做出一个发誓的手势,只不过大小拇指需要互相按住。”
“然后手背朝上平伸,用这竖起的三根手指沾一点清水。”
“接着空中虚劈三次,就是斜向下劈三次。”
“劈一次就念“东华紫府辅元立极大道帝君”这几个字,一共要念三次哦!”
“继而用右手的三根手指稍微用点力的按住,左手上臂内侧这个位置就行。”
“其次你会发现这个位置有点麻麻的。”
“三根手指找准了麻麻的地方再间歇按下三次,每按一次依旧念“东华紫府辅元立极大道帝君”这几个字就行了。”
说的这个方法呢可能大家都听过,老一辈要是懂点的呢都会这个。
这里也就不再过多的去解释了,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不要想的太复杂了,照着做就行。
这么多年了我也有遇到过让我生鬼病的,但是少的可怜,可想而知这只阴煞有多么强大!
当然遇到这种级别的,用这种方法肯定是起不到效果的。
我当即就画了符咒喝了符水,过后也只能说是略微有些好转。
“我们还是离开这里吧,大白天的看到这些东西晦气的很。”
张雾灵吐槽着说。
于是我们三个彼此搀扶着就要往玫玫那里走去。
三个大男人此刻却虚弱的跟条狗一样,走路都是东倒西歪的。
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但我还是强撑着到我们上了车。
以前遇上事了我的功力也会大打折扣,都会休息几天等身体恢复好了再去处理案子。
可现在不一样了硬着头皮也要去上啊!
回去的路上我又看到了那座字库塔。
白天跟晚上的风景是截然不同的,更有一层吸引力在上面。
“要不我们也在那里许个愿吧!”
他俩一听也很是欣然的同意了。
将车停好后我们步行去了那里。
这是一座彩绘的石制字库塔,人物雕像众多,石雕线条细腻,形象丰腴逼真。
但是经过岁月的流逝,现在已是遍体鳞伤,只是在底部还残留着一抹淡红。
“这塔身覆满苔藓,上面的字迹也看不到了,可惜了啊!”
张雾灵无奈感叹道。
我点了点头抚着塔身,心中有股说不出来的感觉。
问一下大家在跟古建筑接触的时候,心里面莫名的有没有出现一种伤感的感觉。
不是因为古文物被破坏了而感到伤感的。
其实我想应该很多人都有吧,要说为什么的话,我想可能是我们的前世今生影响的。
你看着它莫名会出现一种亲切感,转而就是一种无奈的心酸,更多的还是一种感触吧。
在笔塔的后面是一座古老的拱桥,下面还有小溪穿过。
在后面土山上有一个矮小的土地庙,周围挂满了红绸。
我们三个各点燃了三炷香祭拜了起来。
给大家说一下我的愿望吧,我许的是我们都能够平安的活下去。
我想他俩也是这么想的吧。
不过当时还发生了一件特别奇怪的事情。
就是我恰好在心里把愿望默许完的时候,就有一阵微风拂过。
理论上来说这烟应该顺着微风的风向飘去的对不对。
但实际上并没有,这烟而是直直的往上面飘的,真的就是很端正很笔直的那种。
不骗你们这是真事!
张雾灵他们也看到了,可能是身体还有些不舒服,也就没太能在意。
后面无疑的是我许的愿望是实现了的,那不然现在写这本书的还是只鬼不成?
最后到我们案子结束的后两天,我们又回到了这里来还愿,因为愿望还是比较大,我们就每人给了一百块钱放进了功德箱里面。
……
许完愿后我们又开车往镇上去了。
可快要到镇上的时候,干爹又突然给我打了一个电话。
“喂干爹。”
“喂涵空啊,我现在找你有要事,你必须立马赶到我这来!”
我当时开的扩音,电话那头干爹的声音非常严肃,车内的氛围一下就压抑了起来。
我很懵逼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
“干…干爹发生什么事了,我这边还在处理案子呢!”
“到了我再告诉你总之你必须得快点赶过来!”
说完干爹就挂断了电话,只是在那一瞬间我好像还听到了他咳嗽的声音。
我现在脑子极度昏沉,刚才开了那么久的车了,实在开不下去了,又只能换张雾灵来开。
渐渐的我睡了过去,再一睁眼就到了县城干爹的丧葬服务店了。
那个时间已经是下午了,太阳也很大,加上我也有些畏光,一度走到了丧葬店里面的时候才渐渐的有了好转。
但是趁着这段时间我好像,隐隐约约的看到干爹在抹眼泪!
干爹看到了我们,一下子就笑着招呼我们坐下了,显然没有了刚才电话里的那般严肃。
桌上放着几盆小菜还有一碟花生米。
他拿出了三个玻璃酒杯,接着又往里面倒了一些白酒,随后又分别递给了我们三人一杯。
接着他什么话也没说就一饮而尽了。
张雾灵他俩一看也一下把酒喝了下去。
而我则没有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干爹。
你们都知道的我平时是不喝酒的,除非一些特殊的场合要我不得不喝。
“怎么一个大男人连酒都不会喝?”
干爹的声音很是洪亮而且穿透性也很强,话语中略带严肃,好像在说这杯酒你小子必须得喝了,但是仔细一听又会发现里面还带有一丝慈爱。
我没说话只是将酒一口喝下。
灼烧感一涌而上贯穿了我的心肺,一下子让我变得无比的清醒!
见状他又一下哈哈大笑了起来:“好小子我果然没看错人!”
不过很快他就咳嗽了几声,随即又看着我们说道:
“我过几天要出趟远门,可能耽搁的时间会很久,你们自己在这边要多加小心!”
说完他又倒了一杯酒,接着拿出了一根小针,刺破了自己右手中指,然后滴了几滴血进去。
他右手剑指伸了进去,然后开始在杯底叽里咕噜的一阵画符念咒。
接着又把手拿出来,在我们三个人的天庭位置画了个圆圈,然后又在颧骨位置画了两撇,最后又从眉心位置画到了我们的下巴处。
一边画还一边念咒由于口音太重了我听不清楚。
干爹画完后又把酒杯递给了我们,让我们分别喝一口。
“你们这三个娃娃一路走来还是不容易啊,我刚才对你们施了术,现在我的血液就可以一直保护着你们了!”
说完他又剧烈咳嗽了起来,我急忙拍着他的后背问他怎么了。
他说没事,只是嗓子不太舒服而已。
那一刻我看到他的眼眶红润了,眼睛里面竟然还泛着一抹泪光。
似乎是察觉到了我眼神中带着的一丝异样,很快他就转移了他的目光不再看我,接着又满上了一杯酒自顾自的喝了起来。
大恩不言谢我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对他恭敬的行了一礼。
他俩也跟着我行礼。
干爹见状依旧保持着沉默,只是伸出两根手指敲了敲酒杯旁的桌面。
示意后我又给干爹满上了一杯。
他夹了一颗花生米又继续跟我们聊着。
那天干爹讲了很多关于他的故事,也将藏在心底里几十年的话说了出来……
夜幕渐渐落下,东边几颗明星乍现,随着点点星光的增多,大地也悄悄地融入到了一片温馨的夜色之中。
临走之前再三请干爹留步,可他却执意要送我们上车。
四川的冬天虽说不会下雪,但也毕竟属于是寒风凛冽,年轻人都受不了,更何况他这个骨瘦如柴的老人呢?
“年纪大了就不要瞎折腾了,多保重身体才是啊!”
干爹没说话只是挥了挥手示意我上车。
不知为何我看到他脸上交织着许多难以名状的感情。
透着后视镜我看着干爹渐渐模糊的影子,却没想到这会是我和他的最后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