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第 13 章

“路程只有几百公里，我们怎么过去？”周开源问，他考虑到了细节，“坐火车不合适吧，淼淼会不会突然下小雨？一旦下小雨，乘客都会被浇到，他们会觉得奇怪，如果说变魔术的话，乘客会信吗？”

做出重大决定，温家人并没有感觉到轻松愉快，反而忧心忡忡，温淼倒是其中最没有心里压力的人，她甚至对未来充满向往和期待，不惧未来会遇到的挑战。

温淼可不想在众目睽睽之下下小雨，成为众人的焦点，被人来回审视，也不想浇湿众人的行李，不想浇到乘客。

“坐火车人太多，确实不好，还有别的交通方式吗？都会有很多人吧。”温淼问。

温四海估摸了好一会儿说：“总不能赶骡子车过去吧，赶车去快的话不也得十多天？”

周开源笑道：“肯定不能赶骡子车去，太远太慢。”

他反复思忖后说：“我跟基地联系，让基地安排一辆车过来，把你接过去。”

温家人顿时觉得这件事不寻常，基地派车来接温淼，那得多气派多排场啊。

突然觉得这个决定靠谱起来。

“基地真能安排车吗？”温四海不确定地问，在他的观念中，车是大干部坐的。

周开源语气肯定：“当然能派车，温淼是重要人物，基地肯定很重视，只要有空闲车辆，就会安排车过来。”

“温淼是重要人物？”沈秋葵问，她觉得重要人物这四个字非常有分量，没想到能用来形容淼淼。

周开源点头：“嗯。”

温淼还没坐过汽车，扬起笑脸：“好啊。”

商量完时间已经不早，周开源回自己家，温家人也到了睡觉时间。

兄弟俩不想睡，温震不舍地说：“淼淼这个小家伙没心没肺的，别人都不愿意离开家，她那么兴奋。”

温淼嘴角一直保持着好看的弧度，说：“我还没看过外面的世界，我想去沙漠看看。”

听她这样说，温震更发愁了，沙漠除了沙子还能有啥，听说一刮风就会吃一嘴沙子，你到了地方不会觉得条件艰苦吧。

温润很懂事，说：“二姐，你放心去，家里还有我跟大哥。”

沈秋葵则翻箱倒柜找布料，农民也会在年底发布票，比城市职工要少很多，沈秋葵用布票买布，给温淼攒着当嫁妆，这些年也攒了能做两三身衣服的布。

她把布料都摆炕上，发愁道：“淼淼总是被浇湿，我想多给她做点衣裳，这就点布料也不够啊。”

温四海往炕上瞥了一眼说：“够多的了，别人家还没这么多布呢。”

沈秋葵说：“哪儿够啊，总得给淼淼多准备几身换的，总不能穿不上干衣裳吧，我明天挨家挨户问问，看谁家有布，我看看咱家还有啥粮食，拿粮食换点。”

——

周开源的双腿还没迈进大门，就敏锐地感觉到院子里弥漫着低气压，平时为了省电，早就关了灯睡觉，没想到今晚几个房间的灯都亮着。

周老太婆的脸冷得能够结霜，冷冰冰地发问：“听说你要把温淼带走，还要给她安排工作？”

周开源环视四周，好家伙，面前的四个人都板着脸，虎视眈眈地看着他，好像要搞三堂会审，他瞅了周保民一眼，说：“怎么，你听墙角啦。”

周保民一下就炸了，说：“你能做出这种事，还不允许我听墙角？我要是不听墙角能知道你的计划？看来我没听错，你像带温淼走，还给他安排工作。”

周父充当唱红脸的老好人角色，说：“开源，保疆跟温淼退亲，有情可原，他都是为了周家好，你完全没有必要为了补偿温淼给她安排工作，这几天温家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你怎么就同意给温淼安排工作了呢。”

周开源心想原来他们不知道温淼下雨的事，那么继续保密好了，他气定神闲地说：“我自有我的考虑和安排。”

周母马上嚷嚷起来，就像跟人吵架似的说：“凭啥给温淼安排工作，有工作机会也得给保民，保民有了工作，我们家也不嫌弃淼淼，工资还不是给她花，凭什么让妇女出去工作？你到底在想什么，一点都不为侄子考虑。”

周开源正头疼怎么跟他们解释，又听老太太指责他：“你亲侄子求你找工作，你不管，沾亲带故的人也求你，你不管，好像你多大公无私似的，你为啥偏偏给温淼安排工作。”

周开源大脑高速运转，他胡编乱造：“我工作的地方需要个女同志，有个女同志的工作机会，不要男同志，女同志年纪要刚好十八岁，还要相貌端正俊俏，我寻思着温淼合适，我们单位的领导同意温淼去。”

细密的汗珠从周开源额头上沁了出来，他不擅长撒谎，从来都没撒过慌，他觉得自己编造的借口很蹩脚，怎么这些家人突然都变得很精明了呢，都用犀利的目光看他，这样的借口能不能骗过他们？

周保民听傻了，回过神来他又炸了一次：“啥样的工作非得要漂亮的女同志？除了温淼就没漂亮女同志了吗？二叔……”

他声音中带着绝望，陡然提高音量：“你为啥要把我对象弄走？你这是要把我的亲事搅黄了，二叔，你给我说清楚，为啥？”

——

周开源编造不出更好的说辞，但周家人已经给他的做法找到了合理解释，他们认为这几天温家人给周开源灌了迷魂汤，温四海一定跟周开源说不想把温淼嫁给周保民，于是为了破坏这门亲事，周开源才想着把温淼带走。

“把温淼带走，离开这地方，她就不用跟保民结婚，还给温淼安排工作，算是退亲的补偿。”周老太婆从来没这么睿智过，她很轻松就推测出了二儿子的想法。

老太婆叹了口气：“老二讲究仁义道德，可是他糊涂啊，他这是胳膊肘往外拐，拖周家的后腿啊。”

周开源一定看不上自己侄子，觉得他又馋又懒不务正业，才听信温四海的话，不想让温淼嫁给周保民。

但是当着周保民的面，老太婆没有把这层意思说出来。

全家人都觉得姜还是老的辣，觉得老太婆的分析非常有道理，现在，周开源的荒谬行为终于有了合理解释。

成了全家公敌，被全家人敌视，可周开源按部就班自己的计划，次日一早在全家人如针尖麦芒一样的目光中，淡定地出了家门，骑车去县城打电话，并很轻松地跟基地敲定派车过来。

返回之后，他先去通知呆在家里的温淼，“收拾好东西，咱们准备出发，被褥脸盆水壶什么都不用带，到那儿会给你发全新的。”周开源说。

他详细说了个清单，说很多生活用品都有。

温淼很开心，居然会发这么多东西，她乖巧点头：“那要带的东西就不多了，我很快就能收拾好。”

又找遍田间地头，把这个消息告诉正在地头除草的父母。

“这么快就安排好了车？”沈秋葵惊喜地问，这说明三个问题，一是周开源很有能力，二是基地很重视温淼，三是这件事很靠谱。

周开源很确定：“这两三天车就能到，等车到了温淼就走。”

沈秋葵觉得时间太紧，连告别的时间都没给留，地里的活计她干不下去，给温淼新做的衣服还没完工，她得马上回家。

温淼还是第一次出远门，一边收拾自己的东西，一边对以后沙漠的新生活充满想象和憧憬。

她要把所有衣裳都带上，免得没有干燥衣服穿，大部分生活用品会发新的，但路上也需要日常用品，她需要带上牙刷牙膏、毛巾等等。

沈秋葵请了假，着急忙慌地回了家，她要继续给温淼做夏天穿的短袖跟裤子，另外还得做顶帽子，防止沙漠的大太阳晒伤闺女的细皮嫩肉。

没有缝纫机，纯手缝自然是慢，不过她的手工很好，针脚细密整齐。

“妈，这布料可真好看。”温淼凑到沈秋葵身边看她缝衣服，她还没穿过花布衣裳。

沈秋葵笑道：“妈给你攒的布能不好看吗，白底碎花的布料很难买，最适合我们家淼淼，淼淼穿上新衣服会更俊俏。”

——

秦耕在求雨仪式结束之后马上给生命科学研究所打电话，让他们把神棍弄走，别在粮食种植基地搞得人心浮动，本来科研所答应得好好的，谁知道还没把神棍接走，又打电话告诉他一个震惊他全家一百年的消息。

“我们又找到一个人，据说真的能求雨，已经派车过去接，两三天后就能过来，到时候你们就能见到。”研究员说。

秦耕差点惊掉下巴：“……”

研究所又找到了人？真有能求雨的人？他们为了粮食种植基地可是费神尽心殚精竭虑，送来一个神棍还不够，还要再送一个？

“你们留着自己研究就行，不用给我们送过来，不值得浪费电话费说这事儿，挂了。”秦耕迅速说完，马上挂断电话。

正跟常棣面面相觑，电话又顽强地打了过来，对方研究员迫不及待跟他们分享：“这个据说真的会下雨，我们的资深科研人员已经记录测试过，应该跟现在这个不一样。”

毕竟他只是听说，并没有亲眼见到，也不了解具体情况，只能透露这么多。

秦耕没再撂电话，勾起唇角笑道：“我知道你们肩负着研究超自然现象的重任，隔空移物、透视眼啥的就够离谱，你们自己想想，降雨是自然现象，真有人能行云布雨操控自然？是不是得尊重科学。”

对方并没有被他义正词严的话击败，坚持说：“资深前辈测试过的不该出错，我想这次你们应该可以安心等好消息。”

秦耕脸上的笑意更甚：“我们这儿的人都着急水源问题，但你们也别开玩笑。你们可以把人送来，要是送来的神棍能呼风唤雨，我就叫他爸爸，要是他没有求雨能力，能不能让他叫我一声爷爷。”

对方：“……”

他沉默了两三秒，还是选择相信周开源，执着地说：“不好，你私下里认爹，秦司令可能不同意。”

秦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