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病变的心
“哈哈哈哈，哥哥，过来追我！”
“来了来了，别跑那么快。”
儿时的形影不离也让小时候的约书璃和约书瀚感情一直很好。
“在这在这！”
她捡起了球，对着约书瀚招了招手。
“这么快就拿到了？好吧好吧是我输了。”
他摊了摊手，作为愿赌服输的惩罚，他买了根冰淇淋给了约书璃。
“好次好次，是草莓牛奶混搭。”
“知道你很喜欢，以后等我有钱了，我天天买冰淇淋给你吃！”
他突然站了起来，拍拍胸脯说道。
“好诶，那就一言为定，不许耍赖噢。”
“好，拉钩。”
“拉钩上下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是猪八戒！”
他们两个互相拉着钩，此时的他们有着属于他们年纪应有的快乐。
约书璃一边笑着一边跑着，在山坡上，她喊着哥哥的名字。
回头突然一个不注意脚底打滑径直摔了下去。
“妹妹！”
他大喊着以最快的速度跑了过去，扶着妹妹查看伤势。
她的脚踝微肿，有着一条很深的疤痕，流着血，看上去像是被什么尖锐物品划伤了。
头上摔了一个包，手臂上有着参差不齐的擦伤，最严重的还是此时的约书璃似乎没办法正常走动。
路过的好心人看到后便上去扶着约书璃坐上车，约书瀚则是指着回家的方向，两人一起被载着回到了家。
一路上约书瀚向这位好心人表达了感谢，而他只是笑了笑，觉得这点事没什么。
回到家后——
“书瀚！你是怎么照看妹妹的，出个门都能受个伤回来。”
“哥哥他不是故意的！是我自己摔倒了。”
他站在那挨着骂被打罚，而约书璃则是一边拉着母亲的手乞求不要这样。
约书瀚一句话都没有说，仿佛是想把罪责全部包揽在自己身上。
他的坚强，有目共睹。
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天空下起了大雨，他就这样站在家门外的草地上，任由其冲刷。
约书璃则则是被母亲拉回屋子里，关上锁了门。
她在窗边敲打着，她想让哥哥回家，“哥哥，快回来.......站在那里淋雨，会感冒的。”
而约书瀚低着头站在那里没有说话。
从那之后，约书璃靠着拐杖做着康复训练，而约书瀚负责帮助妹妹。
虽然伤势基本恢复的差不多了，但是脚上的疤痕直到现在约书璃长大成人之后都还在。
每当看到这条伤疤，她就会想起那天哥哥闭口不谈的事和那眼神坚毅的表情。
因为此前受过伤，她的身体到现在都没办法参加剧烈的运动。
这也是约书璃挥之不去的心理阴影之一。
可真正让她发生改变的，是升入初中那件事。
初一二班，由于是新学期开学，校区也刚刚建成，同学们都有说有笑的进了校园，大家都背着书包，穿着校服。
而约书璃则是一个人走在路上，双手搭在包肩，她看上去像是没人陪的孩子，孤儿。
由于和哥哥两人差距不同，得益于约书瀚优秀的能力，父亲把他安排到华星国际大学直接就读相关方面的知识。
而约书璃在当地的某初中学校就读，她也曾提出想和哥哥一起上学，但被父亲以不够努力为理由拒绝，还让约书璃要向哥哥看齐。
此前所经历的，仿佛像是一场梦。
她这个年纪，满怀心事，有着属于大人的忧愁。
蓝白渐变头发的她在人群中尤其明显。
来到教室，后面的位置基本都被坐满了，约书璃便找了个靠前的桌子坐了下来。
她旁边的位置空空如也，可以说在整个教室里就她那位置是一个人。
“好了同学们，安静下来，新学期呢，互相认识一下，我是你们的班主任林老师，以后大家相处同一个教室要和谐与共，一起努力考更好的学校。”
班主任说完，有几位同学陆陆续续搬着教材走进了教室。
放到讲台上，走到靠后的位置坐了下去。
“难怪那里有放着书包却没见人。”
约书璃心想着，但也没有理会。
她收拾着学习用品，这时邻桌的人向她搭了话，“你好，你好漂亮呀。”
“阿......哦，谢谢。”
“我的名字是徐晶，咱们交个朋友吧。”
“嗯，好呀，我叫约书璃。”
“以后请多多指教。”
“嗯，多多指教。”
开学的第一天，她交上了朋友，而这，也是成为她噩梦的开端。
由于徐晶的主动交流，两人从那之后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
这也让约书璃开始渐渐喜欢上学。
她们有时喜欢在课堂上偷偷传纸条，下课聊聊天，偶尔一起吃午饭，似乎这段友谊是多么的美好。
然而平静的生活就在今天被打破了。
今天轮到她值日，约书璃像往常一样，很早就来到了学校。
来到教室，眼前的一幕让她愣在原地。
只见黑板上密密麻麻的写着几个大字，“下头女书璃，恶心”“发色这么奇怪，混血的吧”“外国佬滚远点，别来”“书璃书璃，在班里迟早被疏离”。
不约而同全是辱骂的话语。
她走着，来到了自己的位置前，桌子上被画满了涂鸦，椅子也被涂上了502胶水，抽屉里还被放着钉子，还有几张贴着“去4”的纸条。
典型的校园报复行为，她就这样站在面前，身体止不住的颤抖，拿着保温杯的她手已经抬不起来了。
从未感到如此沉重。
她缓缓蹲在地上，双手抱住腿，把头埋了进去。
这时徐晶刚好从教室门口进来，看到约书璃这样她跑上去，抱住了她，“没事的没事的，书璃别哭别哭。”
“等我去报告下老师，一定要查出来是谁干的，要它好看。”
约书璃把头埋进徐晶胸口，一言不发，能听见几声呜咽。
徐晶摸着约书璃的头轻轻抚摸安慰着，不过此时她的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丝意味深长的微笑。
至于为什么这样，还不得而知。
很快班里的人都知道这件事，有的过来安慰几句，有的事不关己不予理会。
因为这件事也让约书璃请了好几天的假。
最后也是在哥哥和母亲的劝说下约书璃才决定重新返校读书。
来到学校，距离请假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一个星期多，大家渐渐的都忘记了那件事。
原来那套桌椅已经被破坏到不能用了，于是给约书璃的座位换了套新桌椅。
她刚坐下，就被徐晶搭话了。
“没事吧？你请假那么久，我好担心。”
“没事，我很好，只是身体不舒服多请了几天。”
“嗯，那就好。”
约书璃说完，收拾着上课需要的学习用品和规尺，今天上的是数学课，要画一些平面图形。
她画着，右手被人戳了戳，是徐晶，她递了张纸条过来。
徐晶：“没事吧没事吧没事吧？”
约书璃：“没事没事没事。”
徐晶：“关于那件事听说学校去查了监控，发现那天刚好电缆维修停了电没录到。”
约书璃：“嗯。”
徐晶：“真是苦了我家小书璃了。”
约书璃：“嗯.......阿哈哈（苦笑）”
徐晶：“这几天不见了感情淡了？”
约书璃：“那倒没有，你看不是还在上课嘛，好好学习吧。”
徐晶：“诶？学习好boring。”
约书璃：“努力加油吧！”
“90°直角，145°钝角,180°平角.......” 她专心的画着多边形，没注意到周围徐晶看着纸条的眼神。
“努力？努力就能成为天才吗？那我，从以前到现在的人缘，仅仅只是巧合吗？”
她小声嘀咕着，随后默默的在上面写下 “去4” 两个字后便把纸条撕碎放在抽屉里。
放学后，云朵在火烧云的照耀下，一切都被染成了美丽的火红色，仿佛整个天空都在燃烧。
约书璃和徐晶走在路上，她跟徐晶讲着今天遇到的数学题解答的过程和结果，她其实挺喜欢上课的时间的。
徐晶则是听着，走在路上没有说话，偶尔挤出一个苦笑。
而约书璃没有注意到她，还在孜孜不倦的讲着。
因为方向不同，两人在岔路口各自分别。
约书璃走在路上，脸上不自觉的露出了笑容，她享受着在学习解题过程中的乐趣，还有与朋友互相分享喜悦的快乐。
她的心情很好，蹦跶着前往回家的路。
殊不知，这只是她的一厢情愿。
在另一边，徐晶在回家的路上.......
她在一旁的路灯杆上停了下来，双手握紧拳头，此刻的心情突然爆发了出来。
“可恶！那个臭混血发的婊子，真是让人火大。”
她一边踢着栏杆一边说着，拳头时不时的往墙上打。
手上有了淤青，她放到嘴巴里咬着大拇指顶端，越咬越用力，直到出血。
但很快她又停了下来，恢复到往日的状态，一言不发的走回了家。
一如既往，只是徐晶的态度没有再像之前那会温柔。
有天约书璃走在校园里，突然被黑布蒙住脸拖到厕所里拳打脚踢。
她不知道是谁，能听清楚的只是几位女生的声音。
蒙着她的黑布被掀开，映入眼帘的是三个素不相识的不良。
领头的大姐是红色的头发，另外两个跟班则是棕色的。
“你就是那个混血？”
大姐头说着，手上拽着约书璃前额的头发按在墙上。
“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哈啊？就你长这样，就别来这所学校了，省的你事多。”
她说着，手上拽着她的头发就没有放下过。
“我......不认识你们.......你们是谁.......”
她的头发被越拽越紧，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我们是谁不重要，我认识你就够了。”
她说着，脸上露出了笑容，把约书璃从墙上按倒在地上，用脚踩着她的喉咙，约书璃被疼到瞬间说不出话来。
“快......住手。”
领头的大姐头听到后瞬间不爽起来。
她掐着她的脖子把她按进了装满水的水桶里，“叫啊，我看你怎么叫？”
“这种时候你应该说请住手而不是叫我住手，懂吗？”
水桶的水没过她的头，她没办法睁开眼睛，“好痛苦，谁能，救救我.......”
这时上课的铃声刚好响起，她把她从水桶里提了出来扔在地上，“嘁，下次可没有这么快就结束了。”
领头的大姐说完，和另外两个跟班离开了。
她扶着自己的脖子，大口的咳嗽着，窒息的感觉让她无法呼吸。
到后来，霸凌现象逐渐开始频繁了起来。
约书璃上厕所，头顶会被莫名其妙泼一盆冷水，有时候厕所门外被扫把挡着门以至于她出不去。
后面反反复复看见她的抽屉里放满了垃圾，还能拿到几个插满针的稻草人，上面赫然写着约书璃的名字。
偶尔穿裙子上学坐在椅子上还会被隐形胶水粘到动弹不了，去医务室的次数也越来越频繁。
她的身体在颤抖，泪水无法控制地流淌下来，内心的崩溃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还好徐晶在旁边安慰着她，这也让她的心灵有了基本的依靠。
隔天下午午休——
约书璃头被套了黑袋子拖拽到器材室。
“喂，不是我说，这家伙被这样一直都没有反应啊。”
“说的也是，好无聊啊。”
“有没有其他好玩的？这样真没意思。”
两个跟班聊了起来，大姐头坐在箱子上，脚踩着约书璃的头说着。
“诶，不如就叫沈辰学长来吧？他或许有什么建议呢？”
其中一个跟班说道。
“好诶，真是好主意。”
她说完给那位沈辰学长发去了消息。
不一会，一个双手插着兜，嘴上叼着一根牙签，脸上还有着刀疤，左臂上纹着奇形怪状的纹身来到门口。
“啊，沈辰学长，你来了。”
“哦？这就是你们说的小妞？”
“想玩一玩的小妞？”
“长的还挺水灵灵的。”
“挺可爱啊，真的没问题吗？”
“把她的第一次交给我真的没问题吗？”
他说完，约书璃恐惧的看着他。
“不.......不要.......” 她颤抖的说着。
“没事的学长，咱今天给学长尝尝鲜的。”
“那就拜托学长了。”
跟班说完，沈辰学长缓缓走到约书璃面前。
“今晚要好好庆祝哦，小妞子。”
“那我就不客气了。”
“求你住手.......”
“我来了哦。”
“不......救命.......”
约书璃说着向后退，退着退着又被大姐头踢了回去。
她撞到了深辰学长的怀里，被他紧紧抓着，“抓到你了。”
“真是的，别让我白费功夫啊。”
“学长，就拜托你了哦。”
她挣扎着，在沈辰学长不注意的间隙把他推倒，拿起包就冲了出去。
快到门口的时候脚滑摔了一跤，她爬着，多想走出这里。
她被拖了回去，随后他把她按倒在地上，双手被压着动弹不了。
“不.......快住手........”
“没用的，放弃吧。”
她的眼神非常痛苦，手腕上被施加了力气，疼到眼里流出了泪水。
其中一个跟班拿出了相机想要拍下这段视频。
“好痛苦，谁能.......救救我.......”
她闭着眼睛挣扎，多希望此时有人能在身边。
“你们，在这里欺负同学？”
巡逻的老师听到器材室有异响就走了过来查看。
“老师，我们在友好的交流。”
“是啊是啊，交流。”
沈辰学长看见老师来了便松开了约书璃的双手站了起来。
“快上课了，还在这里干嘛，还不赶紧去上课。”
“是是。”
“走了走了。”
沈辰学长和大姐头，两个跟班一起离开了。
巡逻的老师走到里面蹲下身，“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老师说着，扶起了约书璃，她起身，“老师，我没事。”
“出什么事记得找老师解决，不要有私人恩怨，注意安全。”
“嗯。”
她说完，提起包，眼神黯淡无光，走出了器材室。
她一言不发，此时受到的创伤已经无法用言语形容。
在约书璃走在去教室的路上时，有几个同班的女生靠在墙边互相聊着天，嘴里似乎还在念叨着上次霸凌的事。
她放慢脚步，躲到一旁听了起来。
“那小婊子，都这样了还没事，得夸她心态好呢还是单纯呢？”
“要我说，她太容易被骗了，这种伎俩都不知道。”
“诶，徐晶，你不是给她涂了胶水放了钉子吗？感觉咋样？”
在这时，她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那个在无数次在被霸凌的时候安慰她的人，她的名字。
“还能咋样？我感觉整个人都快乐了。”
“一个混血，那头发，看着就恶心。”
“给脸不要脸。”
她说着，眼中满是嫌弃的表情。
“说到底，这不过只是她自作多情罢了。”
“努，力，加，油，吧~ 听着就让人想吐。”
“努力有用的话还要天才干嘛？”
“哈哈哈哈哈哈。”
三个女生笑着，徐晶注意到角落里那一撮白色的头发露了出来。
“嘁，被发现了吗？”
她双手插在胸前，“出来吧，我看见你了。”
徐晶说完，约书璃从后面走了出来。
“徐晶你........为什么........要这样？”
“我？哈哈哈哈，我，本来就是这样的啊。”
‘’还不是看你不爽，长的就很欠揍，要我说，胶水和钉子那套还是太仁慈了。”
“都不够我玩的。”
“哦~也真得亏你能坚持住啊，什么也不说。”
“连我都感觉没什么意思了。”
“徐晶........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对吗？”
她说话颤抖着，仿佛不相信眼前所看到的事实。
“哈？你在说什么？不会是被欺负久了，连脑子都坏掉了吧哈哈哈哈。”
她大笑着，身边两个女生也跟着一起笑了出来。
约书璃低着头，双手紧握，眼睛空洞而迷茫，仿佛早已失去了对世界的感知和联系，宛如一片荒芜的沙漠，没有丝毫的生机与活力。
“哦对，在厕所和器材室那会，你的反应可真是太有趣了。”
“（模仿约书璃的语气）快.......住手，哎呀，说的这么楚楚可怜，连我都有点不忍心了呢。”
约书璃听完，双脚瘫软跪倒在地上。
她怎么也不会想到，那个昔日和自己聊的很好的朋友，如今却成为伤害自己最深的人。
“不错啊，这个表情，我喜欢。”
她说完走到约书璃面前蹲了下来，用手扶着约书璃的下巴托了起来。
“接下来，该玩什么好呢？”
“可不要让我失望呀，我亲爱的小，书，璃。”
她脸上的笑容在此刻是如此的虚伪。
约书璃内心的绝望到了极点，她挣脱出来，踉跄的跑着离开了学校。
她一路狂奔，她想逃离，逃离这个令自己感到恐惧的学校。
跑着跑着被石头绊倒了，她四肢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擦伤，伤口还泛着红，流出了血。
她艰难的起了身，走到一个墙角坐了下去，双手抱住了受伤的腿，把头埋了进去。
她的身下，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掉，积攒此刻已久的情绪在此刻间崩溃。
“我知道啊，我知道啊，可是，我.......”
她说到嘴边的话又收了回去。
“果然，到头来，我还是什么都做不到。”
自那之后，她从原来的初中转学到其他学校，虽然班主任感到可惜，这么好成绩的人会遭受如此霸凌，但还是很快帮助约书璃办理了转学手续。
直到现在，她还是会回想起那天徐晶对她说过的话，眼神中还是会闪过一丝恐惧。
她知道，其实变的人，一直是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