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东天庭新仇旧恨
灵山金光闪闪,光前绝后,天庭内乱染蓝涅皂,苦难深重的天空宛若一堆扎染的破布,玉帝心腹糜烂。
偌大一个天庭竟无人才可用,李靖一家装聋作哑搬到下界居住,更有圣卿为了避嫌充耳不闻天上事,若东陆真与西部杠起来,吃亏的还是玉帝。
玉帝愁肠殢酒,通身是胆:“这是东天庭,不是西灵山……”
玉帝意乱如麻,心入会通:“观音麻痹不仁,竟祸害于我……”
太白金星国耳忘家,下气怡声:“玉帝道寡称孤,贤福如东,然西部天龙搅山搅海,三界六道藏怒宿怨,若玉帝再置之不论,天庭必将本末倒置,廖以寡贤……“
玉帝浅盏低讴,与太白金星论短道长:“朕功若丘山,就算有什么不是也不全是朕的错,可他们一个个非要威逼朕裂土分茅,金吒木吒之流实在是欺人太甚……”李家三子明面上是在国企任职拿天庭的俸禄,可实际上一颗心早就看好外资企业的前景,只不过玉帝心照不宣没有着急戳破而已。
“启禀玉帝,李天王安土重居,居之不疑,可人在东陆心在西真,应着手派人下去调解转化才是……”饶是太白金星也觉得李靖此人的心思太不安分了。
玉帝心焦力瘁,头都是大的,他当面谈道:“这个先不急,下界的香火现在怎么样了?”
主忧臣劳,太白金星实话实说,不敢敷衍玉帝龙威:“道行不径,早已被佛寺去蒂!”盖瓦的寺庙早已是遍地起步。
玉帝疾首蹙额:“朕就知道……,朕许给他们尊官厚禄,没想到他们一个个都是这样回报朕的!”
太白金星面色急白,躬身作辑:“陛下三思!”
“侵略者阴疑,被侵略者就必然阳战!”玉帝如鲠在喉,敌惠敌怨。
太白金星关怀天界,绣斧之诛,涉猎六道,事出突然,非同小可。他听微决疑:“陛下息怒,下届月值年灾,百姓怨声载道,道殣相枕,大道争锋,道大莫容,佛道此时不宜大动干戈!”
玉帝刑袖两烟:“诛不避贵,赏不遗贱,料应一视同仁,一概而论!”他们要玩党邪陷正的戏码,玉帝就偏要和他们恶直丑正,一较高下。
太白金星汗颜道:“老臣疏谋少略,献计无能!”
太白金星进退无据,玉帝解疑释结:“太白金星,你先下去吧!”
太白金星自诩孔孟之道,道不比经,他嘴甜心苦,自请告退:“臣告退!”
玉帝与太白老仙肩背相望,满脸失望,忧心忧愤。
太白金星分心挂腹,动静法常,出了瑶池。
凌霄宝殿,龙盘虎踞,华光紫气透黄天。
仙卿圣众,牛鬼蛇神,议论风生。
紫金殿外,风师手舞足蹈的给大家演说:“玉帝闭关瑶池,凌霄宝殿也不大爱来……”
雨伯的一张口里也是叽叽喳喳:“一个男神仙管不成家,还得是一位女神仙来掌舵掌家……”
花根本红,天蓬元帅心在打野,他宿露花眠心意远在云层外:“白蓬蓬云好像嫦娥姐姐的霓裳仙衣!”
一帮神煞不知信息,如数圣众照常报到,围在凌霄宝殿前议论纷纷。
灌江小圣,玉帝的外甥杨戬主动请缨,要给他的亲舅舅说媒,月老闻过则喜,在他旁边幸灾乐祸,很快艳美无敌的月老就被拉过来聊玉帝的八卦。
“天庭差一位女主人,正好老白你可以去说一下,牵线的媒人我都给你叫来了!”杨戬一向独善其身,没想到最后也掺和进了这些稀奇古怪的事当中。
“只是可有合适的人选?”太白金星知始见终,喜闻乐见。
“瑶池圣女就不错,贵不可言!”披红戴花的月老被古里古怪的小杨戬揪着一只耳朵,指点姻缘簿的红缠丝拐杖也被扔去十里八里远。
太白金星心思缜密,厌闻饫听,广泛采纳群众的建议:“嗯!”
太白金星揣着白袖子的手这是同意了。
“那老仙就是同意了,既然你认为我们的方向可行,那我们就先进去准备!”杨戬闻言喜出望外,掌声雷动。
赤脚大仙的脚掌跃跃欲试,带领一帮说长道短的仙神踏破凌霄宝殿的门槛。
月老仙人扬眉顺目,正为即将凑成一桩亲事沾沾自喜。
神煞仙兵里出往外,影集影灵,瑶池热闹非凡,月老胡言乱语信口雌诌,很快身处瑶池的月老没有把握住权论的风向,控制住身为媒神的金口玉牙,言语路绝,堤溃蚁穴。
魂销雪窖的瑶池,龙风四起。
月老这个老糊涂蛋任性牵头挑起尘粉的事端,他的口舌之快无端生事助长了天庭的歪风习气 ,统领瑶池百神殿的玉帝当场就颜面尽失,他登基后的英明神武全成了文武百官的笑话,月老泪洒冰天,他老人家唯诺惟谨地趴了下去。
玉帝龙颜大怒,豪威摆阵:“难道没有她,朕就真的守不住天庭的根基了吗?”
一向跟月老形影不离的杨戬,灌江小圣低首悬心,头低得不能再下。
“这本来是一件多好的事,玉帝怎么就那么抗拒结婚呢?”风师雨伯伈伈睍睍,唯恐祸及自身,不靠往前。
瑶池水殿,一时鸦雀无声,一时提心吊胆,在场的仙家人人自危。
困倚危楼,僵持了两刻钟,玉帝尚没有焕然释冰,仙家们硬是脚都站肿了,也不敢多动一下。
进出瑶池的宫殿,路少人稀,太白金星事必躬亲,三神蠢货无疑,他冒险前去营救三傻滚出狼窝。
“太白金星,朕与你气谊相投,可你居然与那群蟠木朽株里应外合,你是存心戏弄于朕!”显然那帮老家伙说话不过脑子,惹恼了玉帝,玉帝失了龙威。
“瑶池圣女隐鳞戢羽,待命下界,如今早有风声传出,只怕早已回天。”太白金星略思片刻,憬然表奏玉帝。
“除了月老和太白金星留下,其余人等都退下!”玉帝思所逐之,挥退左右。
银神金仙压低喉嗓,不敢大声呼吸,依然压抑着刑满释放的高兴,而后重规袭矩,圆步方行,思之无虑,一出瑶池的大门转瞬就得到了解放。
“你们可以削弱朕的力量,可以尽情剥夺朕的自由,但是朕要保卫自己的爱情……”玉帝为了捍卫自己的爱情决定反击天道。
“一人之祸,不能牵累全族,同样的,为了挽救天界的基石,女娲也付出了自己的生命,小小的牺牲是有必要的!”轮到月老装一回逼,他疯狂输出一波真理。
很快,玉帝对峙吹牛皮不打草稿的月老:“女娲救世真的心甘吗?”
月老昂首挺胸,他的回答正义凛然:“甘心!”
“如今边界局势紧张,西部气焰固然嚣张可恶,但是朕可以用自己的力量去化解去对抗,但是朕如果不能做到从一而终,那又我算什么男子汉,偌大的天庭放在我手里岂不是耽误了?”玉帝心中象征天庭爱情的擎天柱不禁开始动摇。
玉帝把秤的天平失斜,月老勉强打了个头阵,现在该轮到太白老兄解决观念了。
依既有的事实画形,太白金星就事论事:“灵山之人在天庭蛰伏,如何安抚这些人,如何打消这些人的疑虑,陛下都要做到,而瑶池圣女的回归则会让陛下快速解决这些矛盾,瑶池圣女是疑难杂症对症下药的一颗灵丹妙药。”
玉帝如梦初醒,他的眉睫之间流露清冷冷的愁思:“朕难道真的要靠出卖自己的感情来获取悬殊的力量?”玉帝力不胜任,疲乏座椅。
“天地大存,理越无疆,陛下需要尽快成长起来,光复紫宫,修复域野。”事到如今,玉帝为了横陈疆域辽阔之心,他坐在天庭的宝座上别无他选,太白金星身为陛下的臣子也别无他计。
“是啊,玉帝,天庭需要你,可是你太忙了,忙得实在是抽不开身,你的精力不是无限的,而是有限的……,我们这些仙臣需要您的助力,能在有限的时间里获得更大的帮助,于天宫有益。”玉帝一心守着他的贞操,太白金星说了这么多,月老顿时幡然醒悟,他也在尽心规劝玉帝改变一成不变的婚姻观念。
玉帝闭目塞听,逃不了,也解脱不掉婚姻的围牢,他缓慢怔坐在象征权力最大的宝座上,最终闭幕同意厌塞众议的央告:“准奏!”他推脱不过婚姻证书保驾护航的发难,无奈罢朝,再无心纸短情长的使命。
月老喜笑颜开,连带着太白金星喜上眉梢,如此弥罗宫才有救。
瑶池圣女卧云眠朵,丰肌秀骨,见她还在牛奶云团中休养生息,头上顶了这么大一件差事,姑奶奶一动不动不当回事,月老简直快要发疯。
瑶池圣女喉清雅韵,拿白云扇拍了一下月老的波浪头:“时辰还早呢,你急什么?”
“我滴乖乖啊,那边玉帝和太白金星早就在等了!”等到俩人相亲会面的日子,玉帝在桥那头已经在等人了,这边还是神女不急急死月老的模式,月老的老身子骨窜上蹿下,天性是属猴的。
“玉帝之事,我早有耳闻……”瑶池圣女忌惮所偶非佳,她决定亲自动身前往月亮桥。“我跟你去就是了嘛!”
大老爷们相亲还是头一次,按照玉帝这把岁数在人间成婚生子不知香火传了几万代了,玉帝在天阙日久,恍惚无措,大有从咿呀小儿陡马变垂暮老者之感。
羊脂美玉搭的一座石拱桥,流云淹没台阶,月亮傍晚会从河里升起到天边。
玉帝忽忽如狂,内心挣扎,他不得不攥紧手中的令牌上桥相亲,太白金星好说歹说才把这尊大神哄骗过来。
“我们之前见过一次,不过你我擦肩而过,并没有什么交集!”瑶池圣女与玉帝正式会面,她大胆打量着玉帝病态的神色,端持着天神一族高傲的架子,正了正冷淡的嗓音。
瑶池神女冰魂素魄,口齿生香:“我身份尊贵,再说年纪也比你大,你我之间还是终止这个没有意义的会谈吧!”圣女问都不问玉帝,她干脆单方面拒绝了这场相亲。
玉帝固守自己的道,没有遗失道心,既然神女不同意这门亲事,他正好歇了一口气,在太白金星的陪同下,爬下楼梯回瑶池休憩。
瑶池圣女是天上的原住民,尊贵无比,而玉帝只是下界提拔上来的一个虚皇,身份略显参差,神女忽然喊话:“你住的瑶池是我的宫殿,我如今既然回来,你另行他所吧!”
“你的想法是对的,朕绝对不能对不起自己的良心!”玉帝乖乖听话,搬回他之前的通明殿去,劳烦仙娥们一通收拾。
月老提心吊胆走上前,瑶池圣女傲娇说道:“他是阎魔转世,他的十世神煞我都在远程监控……”
月老一听那还得了,夸奖玉女有本事,比得过玉帝的紫云弥罗金身,说完就找个理由逃回家去扯绵线,金童玉女这门不中用的姻缘红线给它扒拉断掉。
玉帝第一次转世是在一座大山里,山里的人家世代耕田种地,他父母生了兄妹几个,几姊妹相处都挺和睦融洽,就是屋里穷了点,他从小就吃莴苣叶子煮饭,等到长大了有点能力了,他说以后再是不吃莴苣叶子煮饭了。
他背着箩筐上山挑猪菜喂猪,瑶池圣女的半片衣袖偶然间飘浮在大山沟沟里,不过她现在没有正式出场的心思。
玉帝的第二世是位古蜀国的将军,号曰英勇猛将,他带兵前行的途中,林木遮拦,导致他的军队误闯碧水潾潾的寒泉,雨花泉附近正好有一位少女坐在石畔涉手戏水。
泄水喷泉的瀑布,披雨流清的泉溪,清泉过湍急处是奶白色的泡沫奶盖,谭泉青蓝辉映,水深可见底。
碧水微澜,凉风习习。
瑶池圣女,白衫赛雪,她坐在大大的鹅卵石上边,卷起裤腿双足抹入祥和的泉水。
女子渠游之地,烈士草莽,将军未免莽进,不敢多留贻误军机,号令全军整队回营。
玉帝的第三世,三岁的小儿流落异乡,他灰头土脸,衣不蔽体。圣女临凡,好心施舍他一件麻衣给他蔽体,小孩这么小不知道什么叫做羞耻心,他傻呆呆的接受仙女的恩惠。
饥荒的年代,战火四起,边荒的百姓食不果腹,一场战火荼靡人畜牲口,眼见边关的百姓民不聊生,圣女挥一挥衣袖变出琳琅灿金的宝物,百姓得了天降巨富的财宝,自此有了钱财买谷买粟。
圣女在吊锅中熬了一小锅粳米粥,米粥香糊糊的,馋嘴的小儿走了过来偷瞄锅里,她亲自盛了一满碗粥,舀了一勺米粥喂给小儿,小儿憨憨地叫着她娘。
虽然生活俭朴,但是圣女还是会默默照料小儿的起居饮食:“神爱世人,神会代替失生的父母照顾你!”
木头两弯扎地底,圣女做了一个简易的吊床,她就躺在蓝色的吊床里晒太阳睡午觉。
再等到小儿再养圆一点,圣女就开始教授他道理:“你要学会隐藏自己的贪嗔嫉妒!”
“如果隐藏了我的贪嗔嫉妒心,那么我不叫活着,而是一具行走的枯骨!”黄口小儿对圣女无礼。
瑶池圣女始终不明白刻印在凡人骨子里的思想,那种思想是贪慕虚荣,恋慕权贵,她选择离开多年来相伴相依的孩子。
“爱慕虚荣本身没有错,我们不是神,我们只是愚鲁的凡人,我们站的思想界面不同,我们想要的美好生活只能去靠自己的双手开创!”
天神是残忍的,仙神冥顽不化,不知凡间百姓的艰辛,看着身后这些愚昧无知的同类,小儿自知农民无法靠自己的劳动变现养活一家老小,仅靠每天那点微薄的工薪无法改变现实的依据,他目视一直拯救他的天神最终回到天上的居所。
玉帝十世修行中的第三世,这一世是看透功名利禄的关键考量。
妙乐国的净德国王与王后宝月光夫妻恩爱,然宝月光多年来没有生育,故而一直求签问卦求取神灵渴望得到一儿半女。
鸿钧老祖见洪荒宇宙的力量背缚,唯神明清诀,决定简化劫难,化噩为简,渡凡人上天。
一日,宝月光在房间午睡,梦见一束道光涌入房间,一个灰色的老道送给她一件外挂,老道将牵称的褂袍平铺在茶水桌上,随后不久王宫的皇后生下了一名男婴,取名叫光严太子。
太子玉容超俗,常以慈悲训耳,功德攒著,成年以后,带着侍从外出游玩听教。
有一日行至雨花泉,一泓碧水隔天见幽,但见碧水青莹透着沁寒的雪籽,他情寄冷冽沧澜的霰雪,明眼望去清晰可见的风雪抚顺少女的发梢,少女将红掌泡入霜冻的冷泉中不曾有寒凉之意。
天空之镜传播一阵白色烟柳的霜花,脂粉面霜吹进瀑布泉,清幽的泉池上很快浮起一大片绵白的白砂糖砖,瀑布飞流的丝丝凉气吹打在太子冻红的面颊。
清寒不知处,唯有女洞悉。
瑶池圣女足溪浣水,太子一见如熟人之感,仿若前世的蛊魄纠扯,矜持拉扯间跃上雨花泉,放下太子尊贵的身份,将少女细若骨竿的腿脚从水中捞起,扯出锦袖里一块吸水的绵布,未免她白皙的脚趾沾上泥絮雪垢,太子一直将她的脚丫呵护掌心轻轻捧起,将她双足两边的水珠擦干再然后给她穿上白靴。
天上下起一颗颗雪籽,光严太子的心琉璃纯净,化身成人两世的恶戾皆被洗去,只要在第十世看透生死悟出人道,他就可以获神成圣坐享天宫无边的庙堂。
大雪天泡在冰水里洗冷水脚,不是大傻瓜就是家里太穷,光严瞬间对少女心生怜悯,细心周到的关爱她冻乌的脚趾头,他知晓中原的礼教不敢对少女的肢体过分逾距。
“小心着凉……”太子的声音如同冰翠的泉溪。
“外面在下石膏雪,你人还不回去!”瑶池圣女的身体不自觉的前倾,她对少年迷蒙的做法感到匪夷所思,焦凝的眼睛似乎有了某种新鲜的乐趣。
“你先回去吧!”柳絮轻飞,鸦鹊冻死,冷泉表面已经开始结冰,光严太子礼貌扭头让侍从先行回宫躲避大风雪。
“我送你回家!”太子在圣女面前缓缓下蹲,将他畏寒的银狐斗篷披在少女的肩头遮蔽风雪。
圣女被冰沙覆盖的睫毛本能地眨了两眨,似乎对面前光鲜亮丽的光严太子有了新的审度!
霙霰纷纷弹动雪原的雪毯,置身在雪国的冰域,荒野蒙上梦幻的素布,天冰地白,琉清光秀。
软绵绵的白色肥料铺全大地,光严太子与瑶池圣女结伴走向空旷光清的雪泥,没有经过人类破坏的荒野呈现出来的是真实自然的美态。
白雪茫茫的世界,六出花是妙乐国的棉花糖,簌簌啦啦披挂一身,光严太子旁若无人的呼吸着世上最清甜的空气,他清爽松弛甘愿走过无人之境通向雪国的列道。
圣女披肩一身毛茸茸的白斗篷,右脚压着左脚的鞋后跟,将禁锢双足的长靴彻底踢飞,接着打着赤脚踏上丝滑的雪土,脚的痕迹一下两下,嘎吱嘎吱踩碎松糕般的白水泥。
光严太子听见雪地里的动静,踟蹰间返身回首,作势要给她穿鞋防止脚冻伤。
圣女被太子扶坐在冻倒的雪树上,他亲手拍掉少女脚背上沾的亮晶晶的冰渣雪粒,他单膝下跪手掌摩擦生热替少女的脚心搓暖和,要给她冻伤的小腿骨穿上防雪的靴子。
圣女扒拉了太子的新鞋,抢占了太子的棉靴,在雪地里狂欢撒野。
满地成片成块的白糖糕,光严太子锦绣貂袍,光脚独立于世,多走一步路都会觉得寒冷,裸露的双脚即将冻僵,脚底心钻心般的冰凉,冰僵的脚掌徐徐陷空冰硬的雪糕,光严太子硬挺挺地亲近欢乐的少女。
“冻得时间久了,脚好像没知觉了!”提脚奔波雪地,一踩一个雪印,整副小腿骨即将被冰雪冰冻,光严太子乐此不彼的尝试新鲜的玩意儿。
谁家浑小子捣了化肥厂的窝,雪淋淋的化肥覆盖一头白发,两个人坐在雪地里架起火堆烤火,明晃晃的火焰催熟蒸发掉撂进衣领里的冰果果。
冷冰冰的冻雪下面封冻住一层厚厚的凝冰,千里荒野顷刻被冰雪冰封冻住火热的地心,那种纯自然能量的坚固是用铁锹撮雪也铲不干净的硬冰。
光严太子头枕着臂肘,两个人并肩倒在碎破璃般的冰天雪地,颤头的雪花给他们叠被铺床。
天堂的雪之花飘飘悠悠,颤颤巍巍初到人世,如花似锦般光耀绝尘,光艳冬日的凇溆尘埃,洁白的舞裙光照冰清玉洁的雪国。
“下雪的时候不冷,雪化的时候最冷,晚上地上就已经结凝了!”大珠小珠落玉盘,结晶的水滴珠一颗一颗宛若仙女哭泣的眼泪珠子,圣女抬手就是一件珍珠衫套在身上。
银光点点的水晶珠在雪野里一闪一亮,圣女跪地上刨雪挖坑,将银光闪闪的雪珠子堆满太子的周身,光严活像一个被困在大雪包里面的人茧,他臂膀贴身困在雪袋里动弹不得。
“这样不冷,可以抗冻!”圣女的这个办法似乎很不错,太子整理衣装端正地睡在冰沙里,丝毫察觉不到严寒袭身的痛楚。
圣女效仿他抗风御寒的雪窝窝,两只手挖雪球将自己身上灌满一球两球的雪浆,大雪还在纷纷扬扬的下,很快一望无际的雪原上就剩下两个超大的鼓包。
隔天早上的雪琢更大了,地上都是冻硬的凝冰,一脚踩扁雪,膨胀的冻土霎时变得结实,光严太子滑了一跤,小小的一跤直接摔成了小腿骨折,他无能地跌坐在地上起不来,索性当一回门神一直坐在雪里帮少女挡雪灾。
圣女动了动僵硬的四肢,弹指毁掉雪冢,顷刻间雪冢化为冰糖坍塌,少女起身找睡醒的光严太子早安。
太子保持神圣冰雕的坐姿一动不动,圣女乐得在雪地里模仿石磙子悠哉打滚。
圣女刚起身也没能逃脱摔跤的魔咒,她这一跤顶多是把屁股摔了一下,不过这一下不轻不重也没多大点事,她拍了拍身上沾的泥巴雪随后起身。
“坐在地上干什么,不冷吗?”圣女好奇瞅了他两下。
“动不了!”太子的冷汗快冻成冰晶。
圣女变出一瓶专治跌打损伤的好药,是太上老君独创的灵丹妙药,只要将这瓶药粉抹开替患者的伤处揉上就没事了。
“这是我的道,如果你干预了,那就不是我的路了!”很显然,这时光严太子发现了圣女神仙的身份。
圣女露出疑惑的眼神:“你的腿不能起身……”
“我可以了!”太子殿下的性格一直很坚强,一只腿慢慢摸索着起身,他这么做完全是要让圣女放心回天。
“太子殿下……”吃了一嘴的雪花霜,两个小脑袋冒着风雪到处找人。
“淫威不可近!”圣女被凡人看穿了真身,她不能在凡间久待,于是默不作声回到了瑶池,监控下界的一切变数。
“再不走冰雹都可以砸人了!”太子的小跟班出场就是来搞笑的,他冒着被雪球砸中的风险驮着太子爷跑回宫殿。
以为是迷失在雪域里的幻觉,妙乐国的人终于在大雪天找到迷茫的光严太子,太子殿下在跟班和随从的搀扶下,攀上了跟班的后背,他们背着身体冻坏了的太子逃离了环境恶劣的雪原。
路过雨花泉附近,炼晶的绵白糖倾覆人间,瀑布顺流而下流的不是水源,喷泄的是一斗车冰糖。
满手寒沉的银屑,晶莹剔透的矿晶石英洒满头发丝,珊瑚银珠粉糊尽衣衫寒露,光严太子顶风在盐巴道上步步前行,不久后再次回归明珠斛光的雨花泉吃冰赏雪。
瑶池畔。
圣女动动手指头取了三滴瑶池的水,寥寥少数的水珠汇聚瑶柱宝鉴,圣女将玄光镜上跳动的画面甩给月老过目。
太子成年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国王和王后在一场隆重的成人盛宴后,紧接着紧锣密鼓的举办选妃大赛,王公贵族家的子女介时都可以参加王族的宴会。
在那一场如火如荼的选妃记中,王公卿家的贵族小姐一眼被王后相中,她长相美丽,举止落落大方,很快这场天作之合的国婚就被国王预订了下来,道师长择日挑个黄道吉日就可以举办庆典完婚。
月老本身就是天地姻缘的牵头人,他不敢在瑶池圣女面前再造次,因此他倚老卖老,含糊其辞:“这怎么能行呢?”
瑶池圣女索性摔袖歪坐一旁,不再理会拿她消遣的月老。
冰果子坐叶子滑滑梯,它们滴溜溜地滑落樟树叶的冰壳子,光严太子一个人抛下仆从跑到了雨花泉来寻人。
圣女渡云遨游天空,她施法在云头聚云成幡:“你不持元修真,阴奉阳违,居然欺骗于我!”
“女娲有命,十生十幸,若你再不醒悟,恩幸褫夺,必将堕入炎魔之道,烈火活剐,生死不宁!”瑶池圣女在云头上怒斥着光严安于享乐。
突然刮起了一阵大风击倒光严太子。
太子殿下的心腑剧烈疼痛,膨起的腹部大出血,红色的血水染红云白的绒毛外套。
瑶池圣女心下怜惜光严的恶疾,当即纵术跳下云头,耗费心神替他治疗血管爆裂的病痛:“若再不悔改,连我都救不了你!”
圣女的体位不变,光严的两只手宛若常春藤慢慢伸向她的脖颈,太子殿下像一只树袋熊宝宝依偎地靠在她胸口,双手牢牢护紧她温凉的脖子,小白脸蹭了蹭毛毛的衣领埋入仙女温暖的怀抱。
“有一次为了躲避父皇跟母后,我贪玩不小心掉进了冰窟里,是她从冰里打捞出了我,在那一天晚上我就正式成为了一个男人,那天晚上我躺在冰面上好冷……”太子殿下不自发的回忆起了往昔的故事。
“不要成亲,去香严山中修炼……”太子殿下还是个宝宝,瑶池圣女精心呵护怀里的大龄儿童。
“好!”太子歪嘴挤出一丝微笑。
等到国婚正式举行的那一天,文武大臣连其家眷皆到场祝贺,繁文缛节的仪式增加了很多场,光严太子拒婚不过,像雪鸥光明出逃,他一路逃婚到冰部结界。
太子妃也是少有的花容之姿,她和和美美的出嫁,在今天婚礼之前,她的心早就心系太子殿下,如今能够顺利嫁给光严太子,她也算是得偿所愿。
鲜花织锦的红地毯铺满了整座王宫的阶梯,鲜衣怒马的仪仗队伍将太子妃送上焕然一新的礼朝。
当得知太子殿下出逃,她也毅然堕马追随太子殿下而去,留下的宾客们面面相觑都是一脸愠怒,国相和国相夫人紫红青脸,国王和王后是惊愕过后的羞愧难当,无地自容。
新娘子红装嫁服,璎珞满身,追随太子殿下的背影在冰湖上奔跑。
“天庭无主,太白金星急得天天都睡不着,头发都愁白了!”月老天天准时准点上瑶池报到。
“线拆了吗?”神女一天到晚黑着一张脸。
圣女阴沉着一张脸,月老怪怕她的,因此杵着一根竿子站得老远。
“解了!解了!”月老连忙俯身应答。“只怕红线一断,这太子妃的命也活不长了!”
太子妃径奔雪雨,太子停下晃荡的脚步,太子妃晕晕乎乎倒入冬泥,赤红的璎珞珠穗断裂,红色的珠子碎落雪海中央。
太子殿下因害惨了太子妃的性命,没有完成她心目中一直期许的诉求,太子难辞其咎失声跌坐在雪地里,怀中抱着太子妃穿戴鲜红的尸首,而太子妃的尸体就像冰封的蜡雕没了生机。
光严太子回到王宫了清夙愿,徒步到晋明香严山正式出家,练法修真,得道昌顺,辅国法旨,国泰民安,他最终的目的是修成正果,礼愿归天,好尽早了结这一切人世的纠葛。
圣女单独喜欢僻静幽深之地,月老正跟她两个谈天说地,月老提及玉帝还在瑶池处理工作上的难题,圣女心想着过去看看也好。
阆苑瑶池。
玉帝盘膝坐地处理闲杂,公案上的文章多如牛毛,他褶皱的眉情多有踌躇。
珍珠花绣的丝履缓缓光临瑶池的主殿,柔嫩的掌心隔空变出一盏琉璃金圣杯,瑶池无根的圣水注入光洁的圣杯内,透明空质的圣水如清波微微动漾,圣女将色若琉璃的杯盏好心递上献给玉帝享用。
“此茶清心无想,喝一口,烦恼顿无!”瑶池圣女在玉帝面前宽心献宝。
瑶池的水跟寻常的白开水并没有什么不同,玉帝没有多想,一口饮干一杯白水,歪倒在圣女的肩膀头。
圣女挥退侍莲仙子等数名仙娥,她依托着玉帝大半个身子,玉帝呼吸匀畅,睡相酣沉。
望着一干清秀的仙子踊跃飘出瑶池,月老喜欢管闲事偷摸着跟了过来,正巧偶遇出门闲逛的太白金星,俩人正巧碰到一头去了,他拉拉扯扯跟太白老仙两个一起站着夸白。
“瑶池那宫的单论年纪就大了玉帝整整十万岁,她那性子能跟玉帝相处得好吗?”月老心里莫名的打鼓,不自觉的有点小慌。
太白金星站着瞥了他一眼,暗指他公事私办,下属工作指导的不到位:“这不是你的分内事吗?”
“是哦!”太白金星说的有道理,月老也颇为认同他的观点,顺手刮了刮老白的毛胡子,心里总觉得老白这个人有学问,比自己撮媒的事强一点。
“还不赶紧把俩人的线给牵上!”月老是个糊涂虫,脑壳不清白,太白金星又在叮嘱老糊涂的月老工作要细致。
月老敷衍道:“我回头就去……”难得两个老家伙有空聚到一块,月老还想跟太白金星多聊一会儿。
太白金星发飙道:“赶紧去……”
太白金星的脾气老凶老凶的,月老怕他不过,赶忙应下这份差事。“我这就回家牵线去!”
月老脚底抹油溜回姻缘府,太白金星趁机回启明殿预谋后事。
玉帝与圣女在月亮桥上相会,知晓玉帝爱吃甜食,而且骨子里像小孩嗜糖如命,圣女拿出事先预备好的一把五彩缤纷的水果糖,玉帝在各式各样的糖果中择了一颗豆子小的奶糖,将含在嘴里的牛奶软糖嚼下吞咽进喉管。
圣女选了一根青苹果味的棒棒糖,其余的棒棒糖通通塞回进口袋里,她轻松用手剥开青色的棒棒糖外衣,她小心用舌头舔了舔甜蜜诱人的水果香,满嘴都是酸酸甜甜的嘎吱果的味道。
这次见面,玉帝与圣女仿佛熟络了许多,两个人打开话匣子有讲不完的话题,玉帝陪伴圣女讲了许许多多的话。
玉帝扭头看她:“为什么选择我?”
“如果第一次会面,你就看上我,那我会觉得你是因为工作相中我,我会不开心的,幸好你不是,你冷淡地拒绝我,反倒认为你这个人是可靠的。”两个人坐在月亮桥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我不喜欢利用感情的事挟私报复,如果你不愿意,我可以立即取消婚约!”玉帝心里还抱着一丝侥幸,他怕自己对爱情不忠,成为千古的罪人。
“我愿意,其实我是想嫁给你的……”圣女对玉帝亲密了许多,甚至对于双方有了肢体接触,没有起初相见时那么多的生分。
圣女的真情流露之词,剖白爱情之举,玉帝至少有一刻的晃神,他甚至觉得对不起面前的少女,他脏秽的面容配不上神女纯净的心灵。
圣女歪着头冲他笑了笑,笑容就像初春的潮水,非常的甜美。
天上的神春潮涌动,玉帝左右为难,前有太白金星,后有月老那个麻烦精,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也许是见圣女对自己的一番真情表白,玉帝也只好按兵不动,按部就班的顺从婚姻法。
月老穿着一套蕾丝珍珠绣春袍在天上四处招摇。
玉帝与圣女结亲的事在天上地下广为流传,其传播之速度比起人间的灶王爷有过之而无不及,月老在众神面前板上拍砖,而且许诺是好事将近。
六目真君手眼通天,在此事传达之前就已明晓,见喜讯散播的不错,月老欢天喜地的就去筹备接下来的婚礼大庆。
通明殿。
烛烟熏了一室,烟味呛鼻。
麻痹的大脑工作了一老天,玉帝赶紧开门出去透会气儿,结果观音大士不请自来呵斥玉帝的不忠不义。
玉帝告诉谁都可以,他其实一点儿都不想告诉观音,但有些事情是纸包不住火的,想瞒也瞒不住的。
玉帝结婚的事传至到四处八岭,深山中的妖精怪兽纷纷收到了这件天大的喜讯,观音防备的心灵逐渐被强大的舆论攻陷,她势要向玉帝讨回一个说法:“你无端造错……”
玉帝明知这一天终会来,他没有躲,也不想躲。
玉帝不愿死磕婚礼的事,于是便给她一个合理的说法,希望能通过这件事说服观音认清现实:“错误本身就是错的,因为公理就是错的!”
观音冷白的面容风云变色,玉帝在他面前不堪一击
玉帝动了动嘴,刚想说点什么,却又怕解释不过关,以至最后俩人终究无话可说。
观音气得扒了他的皮,将他一身龙袍撕脱肩膀。
玉帝即使身躯再大,他的心理也终归还是一个不成熟心智的青少年,顷刻间受到了观音莫大的羞辱,他被迫保护自己赤裸上半身捡起碎裂一地的自尊。
等到观音冷静下来,她汹涌的面部缓和不少,玉帝这才渐渐地抱住她宽慰她的脾气,观音后知后觉失去了一切,他没有推卸玉帝的深情也选择回抱住了他。
玉帝盖着金丝被躺在玉床上,他挤出脉搏上的大包给观音看:“这个代表饭吃了很多!”
玉帝拉开观音的手,挤压她脉搏上的一个小包:“这个代表吃了一点!”
通明殿内,一团和气,玉帝对人间的小游戏爱不释手,他像个玩乐的小孩家家对把脉的游戏兴致高涨,观音大士尽情敷衍着玉帝小孩家独特的谬论。
一柱香过后。
雪浪翻浆的裙摆拖在地板上,圣女引领一众仙娥来到玉帝的住所探访玉帝的龙体。
圣女统率的仙子仙娥,直到牙塌,放缓莲步,没有刻意吵扰玉帝休养。
“他睡得很熟!”玉帝睡得很甜,观音对未来的帝后轻声提点。
圣女颔首垂眸,送客就送到这儿了。
观音藏踪蹑迹,离了玉帝的卧室,避开左右的回廊,从中间的通道出去,她轻盈飞出通明殿的大门,从容不迫返回西天。
玉帝的长相犹如紫樱花树般俊美,圣女隔着金丝被面在玉帝熟睡的面容前俯下腰身,轻轻地吻过他冰凉的嘴唇,圣女坐在衾边握住他白皙修长的手指,陪伴他直到玉帝睡醒为止。
玉帝睫毛翕动,心腑忐忑,拨开被角,臂弯抱住圣女的腰背,下界天寒地冻的时候,他们常相约抱在一处取暖,现在两个人理所当然的就相亲相爱抱在一块去了。
吃瓜的小仙子们就默默祝福他们俩良缘好事将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