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朱博文
顺着绳索,李坎傻滑落到下一层,此刻他才发现,四周早已经围满了看热闹的人群。
突然一个垃圾桶呼啸着从一旁滑落,紧接着又是一个巨大的花盆扔了下来,花盆砸落在身后的栏杆之上,在一声沉闷的撞击声中被砸得粉碎。
如同闪电一般,李坎傻紧贴到栏杆边上,他决定赌一把,赌那个飞仔还会往下扔东西。
那如同镜子一般的不锈钢扶栏,映照出一双破旧的nike鞋,还有那拖到地上的裤脚。
又是一个花盆被砸落下来,但是就在那张狰狞的面孔露出来的瞬间,李坎傻扣下了扳机,花盆从离开他脑袋一寸左右的地方飞了过去,很长一段时间之后,才听到底下传来一声沉闷的撞击声
一切都平静了下来,只剩下楼上隐隐约约传来嚎叫的声音:“我的眼睛,啊-我的眼睛--我瞎了-谁来帮帮我!我瞎了!”
看着四周那凌乱的模样,李坎傻耸了耸肩膀,他推开人群,朝着刚才藏滑板车的那个角落走去。
滑板车仍旧靠在墙边,没有被人拿走,踩着滑板车,李坎傻悠然地离开了这个刚刚经历过一番激战的所在。
“现在怎么办?搞出那样大的动静,你肯定会把员警惹来,那些员警只要不是白痴的话,在附近的商铺之中稍微问问,一定会找到我订购东西的那家!
“别忘了我给了那个店员名字和住址,我猜想今天晚上,员警就会敲响我们家的房门,你想要让我们俩住进感化院去吗?”张莉愤怒地说道。
“你不是已经做好了充分准备了吗?那段录像可以证明所有的一切。”李坎傻不以为然地说道。
“私自改装气枪,用气枪伤人,还有这双特制的鞋子,还有衣服上的这圈刀片以及装满手术刀的手套,你以为你是谁?开膛手杰克吗?如果这样还算不上极度危险分子,那么感化院恐怕就和教会唱诗班没有什么两样了。”张莉说道。
正当两个人争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突然间一股强烈的意识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你感觉到了?好像又有人想死或者是求救。”李坎傻说道。
“我们现在的麻烦,难道还不够吗?”张莉不以为然地问道。
“或许这一次你终于可以摆脱我的纠缠,或许又有一大笔遗产等待着你去骗取。”李坎傻说道。
“你现在惹下这么大的祸,却想要我一个人承担?你以为我是傻瓜吗?不过如果你离开,分期付款的事情就可以一笔勾销了,这样也算不错,至于遗产......”
张莉沉吟了半晌,终于忍不住这种强烈的诱惑,无奈地说道:“好吧,好吧,去看看再说。”
站立在高高的天台之上,稍微往下看了一眼。六十多层高的大厦,从上面往下看足以让他感到脚软,朱博文已经感到自己的勇气正在一点点地丧失。
原来跳楼自杀是这样困难的一件事情,或许还是用枪打破脑袋来得更加容易,再想到那瓶安眠药,也不是没有其它的办法,心里挣扎犹豫着,将那条荡在外面的腿收转了回去,朱博文这才发现,栏杆外边是如此狭窄,甚至连让身体稍稍转动的地方都没有。
用力抓住栏杆,尽可能地将身体侧转,朱博文在猎猎狂风的吹拂下,思索着自己的这一生。
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曾经被他逼得像此刻的他一样,现在他觉得这一切或许全都是报应,报应让他这个自认为天罡命格、无往而不利的人,遇上了鬼神星。
当初悔不该不听袁公老的批语,现在想来那段批语是一个字不差。
“百尺竿头进一步,大风起兮吹折之。”
只可惜当初自己利欲熏心,只看到到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的辉煌和风光,却一心希望能够侥幸抗住那股大风,但是现在真正快要断折的时候,再悔恨也已经来不及了。
看了一眼脚下,这里就是袁公老给他算的死地,袁公老的话总是正确的,可就是跳下去的决心实在难下。
正当朱博文犹豫不决的时候,他突然听到有人上楼梯的声音。
“不要过来。”
顶楼的小门刚刚一开,朱博文就大声喊道,令他感到讶异的是,上来的并非是他预料之中的员警,而是一个漂亮的小女孩。
“你到这里来做什么?你是怎么上来的?”
朱博文问道,他确实感到非常奇怪,通往顶楼的门,一向都是紧锁着的。
“上来?很简单,只要有一把可以割开玻璃的划刀,再加上一块粘胶片就可以了。电影里面常有的办法,因为以前曾经发生过一些事情,我的身边总是带着这些非常有用的工具。”
张莉显得非常平静地说道,仿佛她根本就看不出,那个站在栏杆外面的中年人想要自杀的样子。
“我想问你一件事情,你是不是想要死?想要从这里跳下去?”张莉问道。“是的,你最好不要过来,我知道你想阻止我。”朱博文说道,他开始进入了状态,真正像一个想要自杀的人。
“想要自杀有很多办法,为什么要选择这种最为痛苦,死后的样子又最为难看的方式?更何况,我们或许可以做成一笔交易,你可以平平安安没有任何痛苦的死去,而我则得到你的身体。”张莉说道。
听到这番话,朱博文完全愣住了,立刻他想到了新闻中经常能够听见的黑市人体器官贩子,这些人专门盗卖人体器官给那些需要器官移植的有钱人。
曾几何时,他也关心过那些人,不过那只是为了有朝一日,自己万一需要用到器官的时候,能够直接找到一条门路,没有想到,现在他反而成为了这些器官贩子眼中的目标。
“说说你的理由,为什么想要自杀,不会是因为染上了什么绝症吧?”
张莉问道,这个问题其实是李坎傻的要求,他虽然想要拥有自己的身体,不过整天痛苦不堪地躺在床上,也绝对不是他的希望。
听到这番话,朱博文越发确信,眼前这个女孩是某个器官贩子的眼线,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此刻只要有人愿意陪他聊天,不管对方是什么样的人物,好像也没有什么关系。
朱博文无从得知,这是不是因为他的内心之中确实不想死,虽然此刻对他来说,自杀好像是唯一的出路,但是等到他到了这里,到了死亡的边缘的时候,对于死亡的恐惧一下子又超过了其它任何东西。
“我只不过是欠债难还,没有路可走啊。”
朱博文重重地叹了口气说道。
一听到欠债,张莉立刻感到兴趣缺缺,但是李坎傻却仍旧非常在意,以往的他对于欠了一身债而无法还清的人,绝对会避之唯恐不及,但是此刻刚刚得到了一笔横财,帐户里面有了几亿存款的他,多多少少有些飘飘然起来。
对于这个土包子的恶灵,张莉当头就浇下了一盆冷水,说道:“你这个没有见过世面的白痴,仔细看看那家伙穿的衣服,还有那双鞋子的牌子,你见过吗?恐怕连听都没有听到过吧。give nchy,而且看上去像是手工订作的,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这个老头身家绝对不简单。”
“givenchy?和皮尔。卡丹、鳄鱼比起来,哪个更高级一些?”李坎傻问道。
听到这样老土的话,张莉感到自己快要昏过去了。“你欠了多少?”
张莉不打算和那个土包子继续纠缠下去,她更加愿意和那个想要自杀的老头交谈,此刻她甚至感到和前者多说话,连她自己也渐渐变得老土起来。
“欠了多少?我自己也不知道,我相信只要我自杀的消息一被发布,整个股市至少要下挫一百点。”朱博文苦笑着说道。
“走吧,没有什么好继续谈下去的了。”
张莉朝着那寄居在自己身上的房客说道。
虽然李坎傻仍旧没有掌握足够的信息,不过那个想要自杀的家伙,居然敢把自己的死亡和股票市场联系在一起,就算对于股市一窍不通的他也明白,眼前这位老兄恐怕不是普通人物。
“他好像比你的爸爸还要有钱。”李坎傻说道。
“你的眼光倒是挺敏锐的,就连这都看得出来。”张莉虽然说着夸赞之辞,但是语气却有说不出的轻蔑和嘲讽。
“你到底欠了多少?”李坎傻忍不住,突然抢了控制权问道:“十亿?二十亿?”
“十亿?也差不了多少吧,我拥有的公司总共欠银行大概四十多亿一美金,除此之外还拖欠了一些外账,加起来恐怕也有十几亿美金。”朱博文低垂着脑袋说道。
听到这些数字,李坎傻和张莉几乎同一时刻控制着身体转了过去,并且朝着楼梯口走去。
“喂-你不是器官贩子吗?”朱博文问道。
“器官贩子?”李坎傻和张莉同时一愣。
“看样子,我是误会了,回来回来,我们继续聊聊,我马上就要死了,也没有什么机会找别人聊天了,如果你愿意稍微陪陪我,我把我的表给你,这是我在百达翡丽定做的。”
朱博文说着,从左手手腕上小心翼翼地褪下了一只,样子看上去并不是非常花俏的手表。
又是几乎同时有所反应,李坎傻和张莉奔跑到栏杆旁边,将那只手表拿了过来。
对于李坎傻来说,他印象中,绝对没有百达翡丽这个牌子存在,他所知道的顶级名表就是劳力士,不过刚刚受到过嘲讽的他,自然不会再向那个小女孩询问,整天被当作土包子看待,总是会感到有些丢脸。
紧紧地摸着那只表,李坎傻开始猜测着这只表的价格。他真正知道价值的,就只有小女孩的父亲手里戴着的那只劳力士,三百多万的价格,曾经令他咋舌不已。
和李坎傻不一样,张莉是个看着时尚杂志长大的富家女,更何况,此刻她的户头里面己经拥有了三亿多的金额,一只名表倒也没太放在心上一一虽然这块名表的价格确实贵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