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我不是故意的
处理完户房交接一事。
姜篱抽空去给府中那尊大佛请个安。
在门外整肃好仪容后,抬手轻轻敲了敲门框,“谢公子?”
“进。”
屋内传出寻常音调,辨不清心情如何。
姜篱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恭敬走向卧室,正要跪地请安。
“免了,过来扶本王起来。”
姜篱赶紧上前帮忙,待靖王坐定后,微笑询问,“王爷今日感觉身体有没有好些?”
萧铣希几不可闻的应了一声,完全可以忽略不计的那一种,在姜篱看来,就是没搭理她。
可她做为小人物,还得热脸贴上去,“道长的药一向奇效,下官看王爷今日脸色红润不少,想来不日就能大好了,王爷饿不饿?下官准备了清粥小菜,现在要传膳吗?”
萧铣希一声自嘲,这破石门县让他英名尽失,如今落魄到,吃清粥小菜都叫传膳。
他朝不远处的桌子觑了一眼,“昨夜道长截获的飞鸽。”
姜篱心下大骇,赶紧上去查看,从鸽子腿上取出纸条一瞧,顿感后怕与愤怒。
纸条写着:衙门异动,不速之客身份存疑,刺客落网。
言简意赅,不用多想就知道是给潘大人通风报信了。
姜篱是真没想到,昨夜那般推心置腹,衙役里还有潘达的死忠。
随即,她又想到道长将此事告知王爷?居然不是跟她汇报的?
“王爷,道长为何把飞鸽给了你?”这二人,真的不认识?
直视她满是震惊的眸子,萧铣希哂笑一声,“不然呢,让你去处理,竟还能有人冒险飞鸽,你手段太软了。”
哦,她手段软,道长就把飞鸽给了不明身份的谢公子?不对,不对不对不对,她再回想这二人接触的方方面面,可能也许大概,她被耍了!
但这不是眼下要解决的重点,姜篱深吸一口气,压下七八分的怀疑,就事论事道,“是下官掉以轻心了,此飞鸽截获多久?”
萧铣希意味深长地瞥了她一眼,“寅时三刻放出,道长已经抓了他的亲眷,想必他不会再轻举妄动。”
姜篱暗松口气,比雷霆手腕,她自然没有男人狠绝,更何况还是靖王这种上位者的行事风格,宁可我负天下人,不教天下人负我的狠辣果敢,与她这种受过高等教育和和谐社会成长的女子简直格格不入。
“谢公子,奴婢奉小姐命来给您送汤药。”门外,春翘的说话声打断了室内的窒闷。
“春翘进来吧!”姜篱如获大赦般赶紧应声。
房门被推开,春翘端着汤药恭敬走来。
“我来!”姜篱笑说着起身,拿过汤碗,要给靖王喂药。
萧铣希目光深深地注视她的一举一动。
看她那笨手笨脚的样子,心底起了一丝丝的质疑,但,他没拒绝。
春翘眸光在小姐和谢公子身上偷偷打了个来回,含笑退到一旁,搬来凳子安放在床边。
姜篱舀起一调羹药汤轻轻吹凉,正要往萧铣希嘴边送,月亮门外传来衙役的高呼声。
“大人,十万火急人命官司,有女子血衣持凶前来自首,说她杀了自己的夫君。”
姜篱的手一抖,若不是萧铣希闪得快,汤药就能直接灌他鼻子里。
被姜篱气着了,男人不住咳嗽起来,这一动作,难免牵扯背上伤口,姜篱和春翘吓得脸色惨白,赶忙给萧铣希拍……胸口。
造孽啊!
萧铣希一张俊脸都变作地府阎罗了,他伸手推开她,森森冷笑着,嘴角又似有满腔怒火不住吹出,在他即将失去理智之前,重重闭眼,
“行了,这儿不用你伺候,断你的案子去吧。”
“诶,我这就去,谢公子你别生气啊,容易扯崩伤口,春翘,你好生伺候,回头我再来看谢公子!”事有轻重,姜篱不走不行,只能托付春翘好生照顾着。
只是她这些话飘入萧铣希耳中就变了味,这女子,怕不是上天送来折磨他的吧。
她叫他别生气,她叫他别生气!可知他在这受的所有的气,都是她姜篱造成的!
她说她一会再过来,她一会还要来?!
若不是看在她是嵘申嵘亥妹子的份上,他老早空手撕了她!
?????
姜篱一口气冲到衙门口。
天上何时已下起迷蒙细雨,春寒料峭中,自首的小妇人跪坐在地,蓬头垢面,满身都是血污与雨水混合浸润后洇开的红,身体抖颤不停,乍一眼看着叫人唏嘘惊怕。
青天白日她如此形象持凶器冲来衙门,一路上不知吓坏和引来多少县民围观,此刻都聚拢在衙门口议论纷纷。
小妇人遭遇重创之后神情恍惚而反复,跪在堂中不知行礼,只是无意识的喃喃。
她行凶的武器已经被衙役缴下,保持证物原有模样递呈上来。
姜篱瞟了一眼,是把织布用的梭子,细长的棱形,沾满了黏红的血迹。
她眉眼沉沉,揪心不已,盯着那小妇人道,“速报你相公人在何处!”
小妇人全身心都沉浸在当时弑夫的恐怖回忆里,听不见外界半点儿声响。
姜篱急得要命,双手用力摇晃小妇人肩膀,呵斥道,“说话!本官问你相公现在何处?快回答本官!”
事发之后会想来自首的人,人品能坏到哪里去?
姜篱第一反应就是先救伤者,只要能从阎王手中将伤者救回,无论女子是故意或失手,都还有生机不是?
小妇人终于抬头看向她,只是瞳孔无焦,一双眼眸瞪得大大的,嘴角勾起一抹丧心病狂的惨笑,“我杀人了,我杀了他,哈哈哈……我不是故意的,可我杀了他……”
“我信你非故意,快告诉本官,你相公人住何处?”姜篱将当她梦游之人,死马当活马医了。
小妇人歪着脑袋想了想,“城南百花巷子钟家。”
说罢,人便晕了过来。
姜篱将人托付给衙役看护,一甩袍袖站起身,腰背挺直,语气凛冽,“大方,去找于仵作,快马赶到事发地,其他人随本官去封锁现场。”
百姓紧随官差身后而去。
只是当他们赶到钟家之时,小妇人口中说的被杀的丈夫已气绝身亡,地面上氲开大片血迹,蜿蜒流淌数十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