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霓虹

开学的第二周要摸底考，因为只是一场普通的测试，所有人都是在自己的本班考试。

上周日上午上完课，老王就叫他们把桌子倒过来，让值日生按照七七八八的顺序给摆好。

周一一去到学校，就开始考试。

考两天，成绩只隔一天就出来了。

星期四下午，班长从老班那里带回成绩表贴在前门那里。

班上的同学一窝蜂的涌上去看，这要在平常，姜烟铁定去凑热闹。

但中午的时候没睡好，此刻跟小趴菜似的焉在桌子上，成绩是顾枝意挤进去看的。

后门那里已经讨论开了，温楠握着笔算数学公式。

看到分数的都在杂七杂八的议论着，“周清彦”三个字自动飘进她耳朵里，笔自然而然的停了。

再没心思写下去。

只想问一句，“周清彦怎么了？”

顾枝意给她带回了答案。

“这次全级第一的宝座你猜是谁？”

结合刚刚那些人的议论。

温楠眨眨眼，将那早就心里面过了一万遍的名字轻声说了出来，“周、清、彦”。

像是要咀嚼个中的意味似的，她说的很慢。

“聪明。”顾枝意双眼亮晶晶的，就好像她拿了第一一样：“牛掰，刚来就把班长的第一名给夺走了。”

大家都在讨论成绩，顾枝意的话并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倒是趴桌子补觉的姜烟揉着眼睛起来了，迷迷愣愣的问，“是成绩出来了吗？”

温楠说是。

姜烟：“楠楠你多少？”

温楠还没回答，顾枝意就抢先帮她说了：“688。”

这个分数跟温楠平时成绩是差不多的。

就多了两三分。

姜烟也不急着问她的了，打了个哈切，语气慢悠悠的，十分笃定：“她这次又是语文单科第一吧？”

没想到顾枝意却摇头说不是。

姜烟哈切打到一半张着嘴，一时半会儿还不能消化，“那是谁？”

顾枝意下巴一扬：“哝，正主这不来了。”

一班教室靠近楼梯这边，再加上秦言他们丝毫不控制嗓门，温楠在姜烟她们聊天的时候就已经听到了他们说话的声音。

秦言的声音还是一贯的大声：“阿彦，人家学妹给你送水怎么不要？你辜负了人家一片好心，不要给我咯？”

手里的笔蓦地攥紧，陷进细嫩的皮肤里，温楠却越收越紧，仿若这样才能缓过呼吸。

“人家还没走远，你脸皮厚的话下去要呗。”周清彦甩了下发丝上的水，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句。

温楠的心随着他这一句怦然落地，手上的劲儿也随之松开。

脑子里却不断猜测。

是哪个班的学妹？

为什么要给他送水？

他又为什么没要？

这一桩桩的问题没有人给她答案，她只能自己消化。

“楠楠，你别伤心，下次咱们争取考过周清彦”。

姜烟见她脸色不对，还以为她是因为语文成绩的事，小声安慰道。

“对呀楠楠，一次失足不代表下次还会，我相信你下次一定可以的。”顾枝意也顺着话安抚。

温楠知道她们误会了，没解释：“我没事的，就是中午好像没吃饱。”

姜烟：“听你这么一说，我感觉我也有点饿了，那家米线的料太少了。”

顾枝意：“我们仨好像就你点的最大份。”

姜烟：“……”还能不能好好聊天了。

就算是在跟姜烟她们聊天，温楠也会不自觉的关注后门的情况。

她知道等等他就要回座位了，后背情不自禁的挺直起来。

不知道他会不会看她的背影。

又或者只是随意的一瞥。

晚上要晚自习，姜烟说想尝一尝食堂的锅包肉了，三个人在饭堂解决了晚餐。

摸底考试卷已经发下来了，晚自习是地理老师坐班，讲了一个小时半的试卷。

第二天早上，摸底考的排名就出来了。

温楠排名处于班里的中上游。

语文单科全级第二。

第一是周清彦。

全级第一也是他。

把一班的班长给拉下了年纪第一的宝座。

“可以啊阿彦，没想到你还是一个隐藏的学霸，佩服佩服。”秦言一下课就跑到周清彦的位置，没地儿坐，他就侧着身坐在桌子上。

周清彦扔了笔，头往后仰，手垫在脑后，露出一张无可挑剔的俊脸，一副闲适散漫的姿态。

闻言，他挑了下半边眉毛，唇角微勾：“你多少？”

秦言底气不是很足：“……还行吧。”

顿了顿，又气急败坏的加了一句：“反正不是倒数第一。”

周清彦嗤笑：“有区别吗？”

秦言：“……”

“……区别可大了，最起码老王不会让我跑八圈那么多。”

周清彦往门口斜了斜眼：“老王来了”。

对于考全班倒数第四的秦言来说，现在的老王就好像个定时炸弹，就是个名字都能让他蹦三尺远，更不要说老王这会儿要出现了。

他一听，脚底抹了油一样跳下桌子，迅速蹲地抱头。

一不小心磕到了桌角，疼的他龇牙咧嘴。

偏他还不敢乱动，就怕老王发现，狮子吼叫他去操场跑个七八圈再回来。

然而，老王的吼叫没来。

班上却发出一阵爆笑声。

温楠在旁边把两人的话听了个大概，此刻也不自禁的弯了弯唇角，甜甜的酒涡若隐若现。

秦言顿时反应过来自己被耍了，他捂着额头“咻”地站起身，一根手指刚伸出来要大骂，可还没开口，一道声音把他吼得灵魂出窍。

“秦言——”。

老王抱着历史书出现在门口，刚好看见秦言抱着头想打人的架势。

秦言瞬间变脸：“亲爱的老王，你来了！”

周清彦见他一副苦着脸又不得不笑的表情，笑得胸腔都在震动。

班上所有人都在笑。

因为秦言说，“我去给你擦黑板。”

可黑板比他的脸还干净。

老王不知道那帮人在笑什么，下节课是他的课，正好语文老师要找温楠，他便提早过来了，没料到撞上这么一出戏。

他先叫了温楠，“语文老师叫你去趟办公室。”

猝不及防被点名，温楠脸上的笑意还未来得及收回来，眼珠亮亮的，浅浅的梨涡看起来又软又甜。

这时候全班都人都看向她。

她手脚不知道往哪放。

可第一时间还是用余光去观察他的反应。

周清彦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收了手。

少年此刻用一只手支着脑袋，眼睫低垂，侧脸轮廓分明利落。

另一只手把手中的笔转得飞快。

好像是在做上节课数学老师留下来的习题。

并没有跟风看她。

说不上是失落还是别的什么，她朝老王点了点头，站起来去办公室。

语文老师叫她过去交代了几句话就让她出来了，许是出于科任老师对课代表的关心，还额外问了她一句觉得这次的试卷难不难。

这次的试卷是某个高考大省的专家出的，难度系数并不是很大，温楠把自己的感受说了。

语文老师轻拍了下她的肩：“你这次考的也很不错，虽然不是第一名，但你的作文是唯一一个满分的。”

温楠很意外。

旋即就想，他作文多少分？

这是她从办公室出来后第一个想到的问题。

一旦陷入思考，温楠就会屏蔽掉周围的声响喧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直到——

“——同学”。

一道熟悉又陌生的声音突然在她耳畔响起。

温楠直愣愣的抬起头。

下一秒便定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