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霓虹
几周很快就过去了。
第四周的周一，温楠和姜烟刚到教室，顾枝意就叫她们快点收拾东西。
“收拾东西做什么？”姜烟一头雾水。
顾枝意一脸傻子似的看着她： “你傻了，今天换座位啊，等等老王来了就开始换了，你们快点。”
温楠听她提醒也才记起来今天是换座位的日子。
她问：“是一对一帮扶吗？”
之前在五班的时候，她们班主任就是按一对一帮扶来调座位的，温楠以为老王也一样。
顾枝意：“不是，老王说按成绩让我们自己选。”
早知道考好点了。
闻言，温楠的第一反应是这个。
她的排名在班上中上游，等到她选的时候估计他旁边的位置已经被人选完了。
生平第一次。
温楠觉得自己考差了。
事实证明的确如此。
周清彦选了第三组最后一排的位置。
温楠进去的时候，男生正转着笔，百无聊赖的看着手里的书。
他旁边的位置坐着秦言。
不知道他怎么说服老班的，竟让他坐在了年级第一的旁边。
温楠突然很羡慕他。
下次，她一定要考得再高一点。
因为姜烟的成绩跟她差不多，两人又幸运的坐在了一起。
反而是顾枝意因为语文拖了后腿，坐到了她们的后边。
聊天的时候就变成了温楠和姜烟回过头听她讲。
每当这时，温楠就趁着回头的间隙，假装不经意的往男生的位置看过去。
这成了她课间最开心的一件事。
下午上完最后一节课，姜烟拉着温楠去去学校附近新开的一家店吃麻辣烫，顾枝意突然说也要去。
“你不都是回家吃”？姜烟疑惑。
“我妈说今天没空给我做，叫我跟同学随便吃点。”
温楠没什么意见。
两人行变成三人行。
教室里的人差不多都走光了，只有零零散散几个还坐在位置上。
温楠注意到少年也在。
此刻正趴在桌子上睡觉。
弓着背，黑色的校服T恤勾勒出清瘦有骨感的肩胛骨。
黑色的脑袋陷在手臂里，只露出半边弧度流畅的侧脸。
最后一节课是自习课。
他刚上课的时候就趴下了，睡到了现在。
秦言不知道去哪里了。
温楠犹豫着要不要提醒一下他。
姜烟已经习惯性的就拉着她们往前门走。
温楠顿住脚说：“我们从后门出去吧，后门快一点。”
三个人从后门出去的时候，少年像是毫无察觉，还是趴在那里无动于衷。
顾枝意边下楼梯边问那边有什么好吃的，姜烟把手机里拍到的菜单拿给她看。
走到一楼的时候，温楠忽然说：“我好像忘记带手机了。”
姜烟： “没事，我帮你付钱。”
顾枝意也说：“对啊，这不还有我们两个。”
温楠摇摇头：“我答应了我小外甥今天下午要跟他打电话。”
姜烟说：“那你上去拿，我们在那颗香樟树下等你。”
温楠点头，转身跑上三楼。
等到楼梯口的时候，她放慢了步子。
下一秒便愣住了。
少年已经不在了。
取而代之的一个女孩子，手里攥着张信纸。
看起来像……情书。
林许茹没注意到后门的人，犹豫不决的站在那里。
“许茹，你快点啊，我怕去晚了我喜欢吃的虾仁滑蛋卖完了。”前门等她的张净宜不耐烦的催了一声。
“就来就来。”
林许茹应了一句，下一秒果断的把东西塞进男生的抽屉，从前门跟同伴一起离开了。
“你犹豫什么啊？”
“……我怕他拒绝我，毕竟还是同一个班的，多尴尬啊。”
“周清彦拒绝的女生还少嘛，而且那些情书他一般都不怎么看的。”
“你怎么知道？”
“之前有次看见他叫秦言把署名的都还回去了。”
“……那你也说了嘛，是不怎么看，又不是不看。”
“你就不到黄河心不死吧，我劝不住你，到时候别跟我哭。”
“那肯定不会。”
两个女生的声音渐渐远去。
原来他收到了这么多情书。
不知道有没有其中一封被他留了下来。
想到这。温楠心口霎时涌上一股涩意。
学校的广播在悠悠的放着。
“夏天的风正暖暖吹过”
“穿过头发，穿过耳朵”
“你和我的夏天。”
他困住了她的一整个夏天。
教室里的空调被关了，窗户送进来的也都是热风。
周清彦趴了一节课，起来的时候烦躁地撸了把头发。
教室里还有几个女生在，他干脆起身去厕所洗了把脸。
回来的时候，正好看见女生跑下去的背影。
他懒懒的睨了眼，也不在乎是谁。
折回教室，重新趴下来的时候，有什么东西掉在了他的脚下。
他弯腰去捡，一只大手比他更快。
“啧，怎么又是情书。”
秦言一看见上面画了东西，就知道是什么了。
他随手一扔，信纸轻飘飘的落在了周清彦的桌子上。
他把打包回来的肯德基也随手一搁，语气酸溜溜的：“你叫我给你去打包，你就在这收情书？”
周清彦看都没看那情书一眼，兀自拆了包装：“我刚从厕所回来，收什么情书？”
“那不会又是哪个班的塞给你的吧？”秦言摸着下巴突然想到一个可能性：“不，还有一个可能。”
周清彦眼皮微抬，语气平淡的好像自己并不是被送情书的当事人：“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秦言：“我们班女生也挺多的，你说……会不会是我们班送的？”
周清彦轻哼了声：“你是不是吃饱了撑的，在这乱猜个什么劲儿。”
“得得得，我也懒得猜，你兜里那些情书都快塞不下了，我这就属于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知道就好。太监过来帮我扔个垃圾。”
秦言：“……”
麻辣烫就在学校的附近，用完了餐，付好了款，温楠她们从店里离开的时候才六点。
顾枝意提议说去买奶茶。
另外两人都没意见。
学校旁边的小商铺很多，奶茶店鳞次栉比。
温楠点了杯三分糖的手打柠檬茶，顾枝意震惊道：“楠楠，你这什么口味，这么少糖还能喝吗？”
她是甜食控，就连奶茶都要点全糖。
温楠这糖分属实是惊到她了。
“楠楠她喝习惯了，谁像你这么嗜糖！”姜烟故作嫌弃道。
顾枝意眨巴着大眼睛：“你不觉得我很像一个人吗？”
“谁？ ”
“当然是你的甜心大宝贝呀。”
“不行了，我的晚餐要被我吐出来了。”
顾枝意跺脚：“姜烟，你是不是想气死我！”
“那你请我喝奶茶，我就不气你了。”
“我请你们喝吧。”温楠温柔的声音。
两人齐齐看向她。
“没事没事，我已经付了。”她晃了下手机，示意已经付了。
顾枝意星星眼的看着她：“楠楠你好像我一个朋友。”
温楠：“ ？”。
“我的富婆姐妹！”
“……”
“欸，你们看那个女孩子。”
顾枝意指着不远处背着粉红色书包的女生说：“就是她上周给周清彦送水，听说还是高一的小学妹呢。”
女生穿着改良好的校服，披着长发，上面还戴了个粉红色的发夹，正站在台阶上仰着头听别人讲话，颊边的梨涡若隐若现。
看起来很是娇俏可人。
温楠拽着书包带子，指甲深深的陷入肉里。
心脏像是被一根线勒着，闷闷的透不过气。
忍不住想：他为什么没要水？
他喜欢的女孩子会是这种类型吗？
开朗活泼又有点小俏皮。
还是更喜欢比他大一点的，之前经常站在一班走廊等他的学姐呢？
“楠楠，你怎么了？”姜烟发现她脸色不对，碰了下她肩膀。
温楠佯怒道： “奶茶还有多久呀？。”
“我去看看还有多少号。”顾枝意跑去看了眼，回来说快了。
晚自习是七点半开始的，回去的时候温楠是从后门进去的。
她一进去，视线就习惯性的往某个方向看。
少年还没有回来。
兴许还在打球。
晚自习快开始的时候，温楠发现杯子里没水了。
奶茶回来的时候被她扔掉了，估计是店员记错了糖分，给她加了全糖。
瞄了眼时钟，还有点时间。
温楠拿起杯子，准备从后门出去。
那个位置还是没有人。
还没有回来吗？
她边走边想，没注意到橙红色的篮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她砸过来。
千钧一发之际。
一只骨节干净的手从斜侧伸过来。
球稳稳的落在了他的指尖。
是周清彦。
就在她犹豫要不要说声谢谢的时候，少年已经运着球进去了。
秦言又道了句歉，猫着腰跟着他后面。
“你球瘾就那么大？要不要我帮你跟老王请几天假，让你在球场打个几天几夜？”
温楠走到拐角处，听到了这么一句。
男生嗓音清冽甘醇，此刻带着几分火气。
“刚刚那女生谁来着，要不我下课再去跟人家道个歉？”秦言的声音。
“我怎么知道人名字？”
心脏那根线又勒紧了，温楠呼吸猛地一滞。
“这都同学好几周了，你怎么还不知道人名字啊？”
“好像叫温楠吧。”
“呦，还说不知道。”
“我表妹就比她多一个字。”
“ 砰——”
额头撞上了拐角的柱子，温楠捂着额头蹲下来。
鼻尖一酸。
突然很想哭。
泪水早已经在眼眶里打转。
“楠楠……你蹲在这干嘛？”
姜烟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有种不真切的时空感。
温楠抽了抽鼻子，声音闷闷的：“我撞到柱子了。”
“撞了哪一块儿？ ”
“这儿。”
姜烟佯装锤了几下：“居然敢欺负我的楠楠，等我以后有钱了，我就把学校买下来，把你给铲了。”
“楠楠你别哭，我现在就做个记号，等我以后成了大富婆，马上叫人换了它。”
.温楠重重坠下的心被注入一股暖流。
她摁了摁眼角的泪，笑了笑：“好，以后我们一起过来把它铲了。”
姜烟戳了戳她嘴角的酒窝：“你就应该多笑点，看，笑起来多甜！”
甜吗？
可他应该不喜欢我这种类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