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义弟魂断京城

其实，温丹这是第二次来到恒玄道观，他有一个十分棘手的问题需请教曹玄，并情曹玄予以解决。

温丹第一次是从甘肃遮阳山来恒玄道观落脚，看望结义兄弟欧方转世朝生的婴儿元长洹的。元长洹就转世投胎到京城房山县南窖乡水峪村元王明家里，恒玄道观距离元王明家较近，便于落脚往来。

温丹第二次是从闽之莆田赶来水峪村看望元长洹的。并且在来京城的路途上数次遭遇凶险，身受重伤，元气大损。

温丹无论如何得赶赴房山水峪村来，这是因为小元长洹身体遇到了大麻烦，生命垂危，无药可治，随时夭折。

温丹不明白结义兄弟欧方刚投胎转世不久的元长洹，生命力竟然如此脆弱。元长洹身负国仇家恨，他转世投胎到仇人元王明家里，就是为了向仇人讨债，向仇家复仇。

元长洹不仅要讨回元家巨大的财富，还要讨得元王明兄弟性命，实现全方位复仇。

身负如此大任的元长洹竟然会出师未捷身先死，怎能不让温丹泪满襟。

温丹对此迷茫不解，责骂阎王给了欧方二世讨债复仇的心，却没有给他一个能完成大业的强健身子。温丹不明白元长洹今后的路该怎么走，生死如何，他特请曹玄指点迷津。

温丹第一次来恒玄道观，是在感知和探视到结义兄弟欧方遇难，特地赶来京城的。他与欧方转世投胎的婴儿元长洹相见，算是与欧方隔世晤面。

那天上午，温丹正在遮阳山朝阳洞坐禅炼丹，突然脑子里嗡一声响，这个响声持续达一分钟，打断了他的炼丹意念，让他无法静坐下去。

温丹强制自己进入松，静，自然状态，他刚将意念收回丹田，耳朵里又传来一个极为遥远，极为细弱，又极为清晰的声音：“兄长，我去也！”

温丹根据这个似乎来自地府的声音判断，这是一个非常熟悉的耳音，极像结义兄弟欧方传过来的。

这接连而至的不祥征兆告诉温丹，或许是自己的结义兄弟欧方遇难了。

温丹再也无法打坐，他站起来走出朝阳洞，深吸一口气，运转任督二脉，将真气纳于丹田，力送涌泉穴，两脚掌在洞外一个石头上微微一顿，他即刻脚底生风，在意念带动下，向遮阳山顶峰飞驰而去。

遮阳山地处秦岭西段与岷山交汇地带，山高在2200米至2800米之间。这里峭壁如削，树木葱茏，洞天迷幻，曲径通幽，群山叠翠，奇峰竞秀，飞瀑流泉。山上多有珍奇异兽，草场林海交融。温丹已在这里修禅炼丹近百年。

温丹落到遮阳山主峰一个大石头上，气沉丹田，然后运丹田混元真气于印堂穴，冲开天目，从天目里射出的真气波随即按照他的意念射向尘世江湖。

温丹的真气波随着他的意念，侦视着结义兄弟欧方气息，极目非常遥远。他的真气波在京城一个天桥下面终于找到了欧方的气息。但这个气息是带有血腥味的，横尸街头的。有好几具身首异处的尸体横七竖八横卧桥下，污血横流。

温丹的真气波在尸体上搜寻，在尸体周围探视，在一个桥墩下面，真气波触及到一张被血迹模糊了的头颅脸面。经过甄别，这颗头颅正是结义兄弟欧方的。接着，真气波又对应着头颅找到了欧方尸身。

见结义兄弟身首异处，温丹悲痛哀嚎，伤心不已，仰天长啸。

长期的修禅炼丹让温丹很快冷静下来，他寻找着欧方阴魂，探视到欧方英魂正蹲在桥墩上方一角，注视着桥下面的尸体。

温丹的真气波侦视到，欧方的人形阴魂非常留恋他寄身的这具皮囊，始终在桥面至地面的空间飘移着，时常萦绕在自身尸首上面，不忍离去。

温丹清楚欧方的生辰，这天是1898年9月28日，欧方的生命终止于23岁年华。

欧方等人被斩首示众三天后，温丹的真气波探视到，有人收拾欧方尸体，将尸首缝合在一起，装进一口棺材里运走。欧方阴魂一直紧随着这具棺木而行。

三天后，盛殓欧方尸首的棺木行至房山县南窖乡水峪村，欧方的阴魂倏地钻进一户人家。

温丹知道，欧方已投胎转世到京城房山县南窖乡水峪村人氏，欧方二世将在这里出生，成长，成人。

温丹真气波在水峪村停留一阵，探测到盛殓欧方尸首的棺木往东南方向而去，他知道这具棺木会被拉运到闽之莆田，那里是欧方的老家。

温丹思忖，从京城拉运欧方尸首至莆田，可能需两个月时间。欧方尸首这是要安葬于老家。

温丹已在遮阳山修禅炼丹近百年，除了道友曹玄以外，欧方是他遇到的一位尘世知己。

欧方和曹玄都属于年少能诗，英年卓荦，能祥古今，才具超群的少年天才，只不过曹玄入行方外，痴迷术数，通晓古今，成为世外高人。欧方则以复兴强国为己任，忧国忧民，入仕为官，在满朝核心机关行走。

现今欧方斯人已去，作为结义兄弟，温丹定要送他最后一程，入土为安。

温丹思谋，从房山至莆田运送尸骨路途遥远，时间宽裕，且先去房山看望欧方投胎谁家，若一切安好无恙，即可追至莆田，安葬结义兄弟。

温丹从遮阳山主峰飘然而下，飞掠至朝阳洞，将所有出门用具收拾在褡裢里，背上白虹宝剑，走出朝阳洞，关住洞门下山了。

温丹在山路上随手折一些树叶、野菜、野果吃了几口，行至遮阳山脚下。又捧几口山泉水喝下，这一天的饮食问题算是解决了。

温丹已在遮阳山修炼成真人之躯，周身玄关穴位早已打通，混元真气聚满丹田，丹田真气能随着自己的意念游走全身，随意出入体内外，击打任意目标。

温丹的半仙体质，使他对大自然绝大部分植物的叶果和地里的蔬菜皆可直接食用，这些草果类食物先进入肠胃贮存消化，转化为热量注入丹田，再随着混元之气输入全身充盈能量，不仅运转输送快，而且周身充满活力。

温丹若感觉疲劳，不需要床舍，只需盘腿打坐，意念内敛，闭目养神，呈半睡半醒状态休养二三个时辰，即可恢复体力，比常人沉睡一宿还管用。

温丹有混元真气护体，即使食用一些有毒植物的茎叶果，他也会通过真气吸附运转排泄出去。何况他长期炼丹服丹，早已修炼成金刚不坏之躯，一般毒素根本奈何不了他。

温丹走下遮阳山，顺着秦陇方向走去。

温丹的行走路线是，从甘肃岷州地带向西南方向而行，跨过汉水，进入陕西汉中，然后过潼关走山西，从山西直达直隶，进入京城房山县。

温丹经常外出寻师访道，云游名山大川，拜访各处道观。这次为了赶路，他白天大多徒步行走，有时顺路搭乘马车、牛车、驴车，省些脚力。晚上则借助内力真气，提气飞驰，披星戴月，村社、河流、山川在他脚下一掠而过。

温丹的这种飞奔，张弛有度，收控自如。如感真气消耗过多，他即收力敛气，放缓速度，停下脚步，运气打坐个把钟头，再继续飞奔。

温丹飞奔5天，即来到汉水边。

时至秋季，汉水暴涨，河面也宽了许多，两岸相距近百米。

汉水上有个渡口，从汉水以西甘肃方向过来的人，须在渡口乘船过河，到达东岸。这也是这条道上的唯一渡口。

温丹本想提气飞身掠过河面，直达对岸，却见有条船等在渡口，木船上已乘坐5人，只差一人坐满就可开船。

温丹不愿在这些人面前展露身手，他想乘船过河。

温丹走到木船跟前，船夫立即招呼他上船。温丹向船上张望，果然空着一个位置。

温丹正欲登船，见船上4人的穿着模样，心中一懔。这4个人似曾见过，今天怎么在这里又见面了。

这4个人和船夫都穿着玄色衣服，有一位乘客是戴着墨镜瞎子。船上5人的景象与今晨打坐休息时，浮现在脑海里的状况何曾相似！

温丹立即停止脚步，他不敢乘坐这条船。

温丹今晨5点抵达汉水以西的甘肃姚渡镇，他见东方刚刚出现鱼肚白，行路尚早，自己飞奔多时也觉疲乏，就在姚渡镇一个驿站歇息。

温丹盘腿坐下，真气内敛，用腹式呼吸进入休眠状态，不一会儿就呈半睡半醒状态。

温丹的这种休眠状态，与熊在山洞里冬眠一样，看似睡着，却能听到、感知到周围的一切。

温丹进入休眠状态不久，脑子里就浮现出一幅画面。

画面里，温丹要翻过甘肃岷州的铁楼山。

铁楼山地势险峻，悬崖峭壁，山路崎岖。如果沿山路蜿蜒而上，至少需要4个小时。铁楼山村民为了快捷上山，在一处垂直高度达500米的石壁上，安装了两架滑梯。这两架滑梯，用粗大的钢丝绳固定在四个坚固巨大的滑轮上。每250米一架滑梯。

为了省力，温丹欲在山脚下乘坐滑梯上高楼山。

温丹走到滑梯跟前，见这架滑梯上已坐满5个人，5人都身穿玄色衣服，其中有一位戴着墨镜的瞎子。

温丹正要给操作滑梯的师傅打招呼，滑梯已升上去，顺着悬崖徐徐上行。

温丹只好等待下一趟滑梯。

约一刻钟后，只听“咚隆隆，哗啦啦”一阵响，这架上升到悬崖半空的滑梯突然掉下来，滑梯里的5个人全部摔落悬崖，掉在悬崖底，有的摔落在外，有的倒在滑梯边，5个人都一动不动，显然死去了。

温丹受到惊吓，正要去救人，却从休眠中醒来，才知是幻觉。此时，太阳刚刚照进姚渡驿站。

温丹再无意打坐休息，起身向汉水渡口走去。

温丹体内混元真气都是有规律的运行，在休眠状态时，真气全部内敛于丹田，很少沉睡，也很少出现这种似梦非梦的幻觉。今晨脑子里浮现的这一幕，必定预示着什么，他心里已有了警觉。

温丹清楚，这种幻觉是外界的一种气息或一种“气场”与自己的混元真气相接，在告诉自己将要发生什么事。

温丹见眼前这条木船里乘坐的客人，与今晨幻觉中那架滑梯里坐着的人一模一样，船夫与操作滑梯的师傅简直就是一个人。这5名乘客都身穿玄色衣服，其中有一名戴着墨镜的瞎子坐在船舱正中。

这种景象，完全就是幻觉里人物重现。

温丹对这条木船里乘坐的旅客惊诧不已，这幻觉和实景也太吻合了。

船夫喊叫温丹上船，就差他一个人了。

温丹警觉的摇摇头，说不坐这趟船，等乘下一趟船再走。

温丹嘱咐船夫，一定小心谨慎，慢慢划船过河。船夫头也不回的划船走了。

温丹坐在汉水西岸等待着。

那条船行驶的很平稳，已经走到汉水正中。

这时，只听“哗啦啦”一阵响，一条两米长的大青鱼突然从水中一跃而起，顺着河流扑向这条木船。

船夫就在船尾划船，他见这么大一条鱼冲向木船，连忙调头躲闪。

这条大青鱼是顺流而下，它是要越过木船游下去，不曾想船夫突然调转木船，大青鱼已撞在船舱顶部，加之汉水的下冲力和木船顺水转动，这条木船立即被撞翻，船夫连同4名乘客全部落水。

木船和乘客在汉水中间沉浮着，时隐时现，被冲向下游。落在水里的人挣扎着，喊叫着。

秋季的汉水中间至少有10米深，被大青鱼撞翻的木船倒扣过来后，沉下去了。

温丹见状，双脚轻点岸边石头，人已向汉水中间飞掠而去。

温丹单脚点在木船露出水面的一角站定，打开天目，向河水里观察片刻，随即屏住呼吸，一个猛子扎入汉水，在天目指引下，准确的捞人。

温丹真气充盈，闭一口气即可捞出一人，跃起水面，向西岸飞掠而去，将捞出的人倒斜放下。然后又飞掠汉水上空，呼吸一口气，朝着水里的人一头扎下去，再次将人救出来，头低脚高的放置在汉水西岸。

就这样，温丹一鼓作气入水5次，将落入汉水的5个人全部救上岸。

温丹从抱住落水人飞身跃出水面，又向西岸飞掠过去时，已从对方身体的温度和僵硬程度，感知到这些落水者的生命特征，他觉得5个人都没有一丝气息。

尽管如此，温丹还是把这5个人一一倒抱起来，让这些人口鼻耳里流出大量河水。然后手嘴并用，一边双手压在心脏部位震动，一边嘴对嘴吹气，死马当作活马医的施救。

温丹见这5个人没有一个出气的，又逐一给这些人命门穴输入真气，欲让他们体内鼓荡的真气激活心跳，激发肺泡，荡开气管，产生呼吸。

温丹耗费了许多真气，却没有一个人出现心跳迹象。5个人早已溺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