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丧子残妻之痛

听铁石感叹，如果这种清苦日子能平安过下去，全家人身体健康，不要发生灾难，他家总会有转机的时候，然而，更大的祸端又一次降临铁石家里。

那是铁石一家人熬到当年秋收时节，三个残疾人带着一家老小去地里收割玉米。他们把玉米棒子和玉米杆子全部运回家。

由于新宅庭院不太大，铁石把玉米棒子晾晒在院子里的木架上，把玉米草杆子放在隔壁瓷器作坊里。

玉米杆子长相与甘蔗相似，刚收割回来的玉米杆子饱含水分糖分，带有甜味。特别是有极少数没有成熟或遭到虫食的玉米，其草杆子呈紫色或红色。这种玉米杆子就像甘蔗一样，糖分较重，嚼起来很甜，小孩子们会挑选出来啃食。

铁石已经五岁的大儿子，跑进瓷器作坊里，他在草里挑出一根红色的玉米杆子，站在草捆跟前，剥皮啃食起来。

铁石大儿子咀嚼咽下甜水，将渣滓吐出来，吃得津津有味。他只注意享受嘴里的甜味，玉米杆皮子却不慎将他的左手食指划破了，流出鲜血。

铁石大儿子没有在意，从地上抓了一撮土洒在伤口上，继续吃手里的甜杆子。

铁石大儿子啃食完甜玉米杆，铁石媳妇烧熟了几个玉米棒子，叫家里人过来吃。

铁石大儿子啃到半个玉米棒子时，左手受伤的那根食指突然疼痛起来，疼得他只哭。铁石媳妇过来，看到大儿子左手食指有个小伤口，她问清缘由后，拍掉洒在伤口的灰土，在锅底刮下一些黑锅灰，涂抹在儿子伤口处。

铁石大儿子吃完剩下的半个玉米棒子后，左手食指又痛得他哭爹喊娘。铁石见到儿子那点小伤口，也没当回事，以为大儿子饿了，在耍小心眼，说了儿子几句，让媳妇给两个儿子烧洋芋吃。

两个孩子吃完洋芋，大儿子依旧痛的很厉害，虽然不敢喊痛，却眼泪直流，表情非常痛苦，看起来昏昏欲睡。

铁石见状，就把大儿子抱在怀里。他立即感觉到儿子的身子很热。

铁石用手摸向儿子额头，儿子整个头脸在发烫，呼吸急促。

铁石大吃一惊，才知道大儿子没有装病。他立刻抱着儿子，向胡郎中诊所跛着跑去。

胡郎中察看了儿子伤口，见小伤口已经发炎化脓，小小的左手掌连同胳膊都肿胀起来，呼吸困难，小脸蛋烧得通红。

胡郎中立即断定，这是破伤风。

破伤风是要命的病，发展迅速，死亡率极高，胡郎中治不了。

胡郎中叫铁石即刻送儿子去丰台府公立医院救治。

好心的胡郎中拉出家里的一辆马车，让铁石用马车送孩子去。铁石驾驶马车向丰台府疾驰。

马车刚走到东灵山脚下，铁石的大儿子就断气了。

曹玄听着，对铁石一家人的不幸遭遇深表同情。

铁石是一位读书人，又自学成为画家，干活种庄稼也不赖，对待朋友忠厚诚实，这种人物在农村不是很多。

对这样一位一手执笔，一手握?头把的好人，应该天可怜见，这么多的劫难，不该降临到他头上，这难道是天降大任于斯人也。

铁石经历的这些祸端，看起来是偶然的，但如果将所有这些祸事连起来思考，就会发现，这一系列灾难的发生，又是必然的，因为这背后有始作俑者。这只看不见的手，就是东灵山的那8个老鬼。

这伙老鬼的杠把子，一直周旋在曹家瓷器作坊，更确切的说，是隐藏附身于埋葬在瓷器作坊里的曹亮一家四人的阴魂里，控制着曹家这四个新鬼。

白天阳气正盛时，老少五鬼就蜗居坟穴里。下午至第二天凌晨这段时间，一日的阳气下降，阴气上升，老鬼就出来活动，寻找猎物下手。

在不到一年时间里，这老鬼先后通过附身，教唆，引导，暗示，做手脚等手段，使铁石，铁石父母和铁石大儿子连遭祸端，或卧病不起，或死亡。老鬼趁机摄吸其阳气、阴气，强大自己，使铁石一家人不得安生。

老鬼没有害死铁石及其家人的原因，是铁石一身正气，阳气旺盛。铁石及其父母、媳妇均是大好人，上苍护佑她们，命不该绝，老鬼只能致其残疾。

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曹玄思忖，这一伙老鬼功力如此之深，手段如此之高，连上天庇佑的人们也敢于动手伤害，足见他们丧心病狂，敢犯天庭。

铁石遭遇这样的老鬼，焉能不倒霉！这伙老鬼不会放过他们盯上的任何人。

听铁石说，大儿子死后，一家人都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之中，铁石媳妇更是寻死觅活，要随着儿子去。铁石除了每天瘸着腿干农活，画画外，还要劝慰媳妇。

铁石媳妇闭门不出一个月后，才慢慢从丧子之痛中缓过来。

地里的玉米收割完后，一捆捆的玉米草杆子还堆放在地边。铁石媳妇作为这个家里的唯一健全劳力，她赶着毛驴去驮回玉米杆子。

铁石媳妇的心理创伤并没有完全褪去，她神情恍惚地赶着毛驴，驮运玉米杆子回来。连续三天，铁石媳妇驮运完了满地边的玉米草。

这些玉米杆子，是家里两头牛和这头毛驴的过冬草料。铁石媳妇驮回来后，一捆捆整齐的码在瓷器作坊墙边。

那头驮运玉米杆子的毛驴，接连三天劳碌困乏，在路过铁家猪食槽时，见木槽里有半槽猪食，立即将驴头埋进槽里吃起来。

铁石媳妇就在一边码一捆捆的玉米草杆子，她见驴头对上了猪食，立即走过来赶走毛驴。

这头毛驴吃的正欢，根本不为所动。

铁石媳妇见旁边有跟棍子，就拿起棍子要抽毛驴。

这毛驴不管三七二十一，撩起蹶子向后踢去。

铁石媳妇正扬起棍子打毛驴，毛驴的一只后蹄子已踢在她腹部。铁石媳妇“哎呦”大叫一声，一手捂着腹部倒下了。

这头毛驴使出无影脚后，还不罢休，犟驴脾气一上来，竟然转过身子，用流淌着猪食的长驴嘴，一口咬在铁石媳妇拿棍子的右手小臂。

铁石媳妇正左手捂腹坐在地上，一点没防备毛驴会来这一嘴，她的右手小臂立即被毛驴长嘴紧紧叼住。她又痛又吓的喊叫“毛驴咬人啦！”

这倔驴咬东西有个习惯，就是一旦叼住活物，立即上下左右甩动驴头，要把活物撕裂开来，同时也能增加其咬合力。这头倔驴也不例外。

倔驴叼住铁石媳妇手臂后，立即甩动驴头，铁石媳妇随即被驴头提起来，下半身拖在地下，上半身离开地面，上下左右摇摆。

腹部和手臂的疼痛，使得铁石媳妇发出撕心裂肺的呻唤。

当铁石跛着腿来到瓷器作坊时，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他还从没有见过毛驴这样欺负人的情况。

铁石他立即拿起那根棍子抽打毛驴，想叫它疼痛松口。这倒起了反作用。毛驴皮肉越痛，嘴巴咬得越紧，驴头摇摆的更厉害，它拖着铁石媳妇在瓷器作坊里奔跑，这更加剧了她的伤口撕裂。

铁石瘸腿追不上毛驴，他看到媳妇倒地之处有一滩水。他追赶毛驴跑动时，见毛驴拖拽着媳妇奔逃的地上，也有水的痕迹，他不知道这水迹是媳妇还是毛驴留下的，反正感觉不妙。

这时，铁石父亲也闻讯来到瓷器作坊，他向着毛驴迎面走去，一把抓住驴缰绳，并趁势抱住毛驴脖子，两手在毛驴嘴角两边使劲一压，毛驴立刻松口，丢下铁石媳妇。

铁石赶过去，见媳妇的右臂血肉模糊，右手和手腕斜在一边。

铁石不用抚摸就知道，媳妇右小臂骨头被毛驴咬断。

铁石见媳妇的左手一直捂在腹部，心里揣摩她腹部受伤。又见她坐着的屁股下面有水，就明白了，之前看到的那些水迹来自媳妇。

铁石背起媳妇，往家里床上走去。媳妇说她腹部被毛驴踢了一脚，下身流水，疼痛难忍。

铁石大吃一惊，被毛驴后蹄踢中是非常严重的。他即刻改变主意，将背上的媳妇放在板车上，推着车来到胡郎中诊所。

胡郎中检查完伤情，说媳妇右小臂严重骨折，腹部膀胱破裂，子宫受伤，必须尽快送往丰台府大医院治疗。

胡郎中只把铁石媳妇的断臂做了清洗，消炎，接骨，敷药，夹板固定和包扎处理，让铁石立即赶着诊所马车，拉媳妇去丰台医院治疗。

铁石把媳妇拉到丰台府公立医院，媳妇在医院住院治疗两个月后，伤愈出院。

铁石媳妇自此体质羸弱，再无法生育孩子。

铁石媳妇出院后，又在家调养了一个月，才开始正常行动，不能到地里做重体力活。

为了救治媳妇性命，铁石卖掉了那头晦气的毛驴，也卖掉了一头猪。

铁石一家人可谓伤残累累，农事凋零，生活日益艰难，每况愈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