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下水道的人
虽然舒达决定帮助萧良离开下水道，但他提出让萧良保持距离。
他自始至终都和萧良保持遥远的距离，也没正眼看过萧良。
反倒是萧良将兄弟二人的模样尽收眼底。
舒达不敢让弟弟一个人呆在小窝里。
怕被那些人吃掉。
于是牵着舒小小，往黑暗的下水道里走去。
两人遥遥领先萧良，在没有手电筒的照耀下竟然如履平地，完美避开那些坑洞。
消瘦的身影在黑暗中若隐若现。
萧良则抱着骷髅头拿着手机走在后面。
路过一个空旷的地洞，旁边是缓缓流动的污水，散发阵阵恶臭。
萧良听到了人群的声音，他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但往前走两步后，他看到了昏黄的火光，一群黑乎乎的人也出现在视线中。
这群人长得很相似，共同点是身材干瘦，背脊佝偻，露出两颗大门牙。
他们原本围着篝火取暖，其中有人认出了舒达，伸出细瘦的手打了声招呼。
“大晚上的，你去哪？”
舒达小声但清晰地回复道：“有人掉下来了，我送他出去。”
“呦！”
听闻地下有新面孔出现，本来叽叽喳喳热闹喧哗的一群人猛地静了下来，一个个转头看向萧良，动作整齐划一。
在火光的照映下，一双双眼睛幽幽泛光，直勾勾盯着萧良，七嘴八舌地讨论。
“欸，是个小帅哥。”
“时隔几个月，终于看到新面孔了。”
“摔下来的时候有没有受伤，受伤重不重？”
“吃饭了没，饿不饿，我还有没吃完的小面包。”
“得了吧，你从水里捞出的，都泡发了，给人还吃坏肚子还得了。”
“那倒也是，地上的人胃总是金贵点。”
那人拍了拍自己鼓胀的肚子，继续啃手里的湿海绵。
“这次的面包还有夹心，可惜你不能吃。”
“快看，他手里拿着什么东西！”
一道尖细的声音猛地响起，原本嘈杂的人群再次安静下来，注意力凝聚到萧良身上。
随后又转向萧良胳肢窝下的东西。
此时萧良胳肢窝里夹着的头颅正好处于背光面，黑乎乎的一团，让人有些看不清。
便有人上前，探头去看。
萧良也十分大方，双手抱着腐烂的骷髅头出来亮相。
舒达看到骷髅头的瞬间暗道糟糕，但声音还卡在喉咙里，根本来不及阻止。
“别——”
啪叽。
骷髅头颧骨上的腐肉从脸上滑了下来，脓水溢了出来同时拉扯出一丝粘液。
在火光中拉丝反光。
“是二麻子！”
“他捡到了二麻子！”
那道尖细的声音再次响起，将众人的思绪唤醒。
萧良看着面前已经没脸皮的骷髅头，好奇问：“你们怎么看骨头认出来的。”
还有些人不确定，上前去确认。
他们凑近萧良手中的头颅，空洞的鼻孔四周不断吸气发出嘶嘶声。
像是在用气味确认面前的人。
“是二麻子。”
一位穿着袍子老者抚着下巴的胡子，在人群的簇拥下走了出来。
萧良下意识打量面前的老人。
首先是身上的袍子十分宽大，在干瘦的身材下，衬得像裹了一层黑布。
令人侧目的是，老者高高隆起的肚子，与纤细干瘪的四肢十分不符。
老人的出现确定了最后的答案，众人开始议论纷纷。
“难怪最近觉得耳根清净，原来是没了二麻子。”
“这两天伙食都少了很多，原来是二麻子没带东西回来。”
“二麻子哥哥的头掉了，那他死了吗？”
“嘘，乖~二麻子哥哥睡着了，只是是醒不过来的那种。”
“那不就是死了嘛，那我们能——”
“咳咳。”
老者手握拳咳嗽了一声，让周围嘈杂的声音渐渐平息。
萧良把骷髅头往老者怀里一塞：“原来你们认识啊，既然是熟人，那我还给你们。”
说完便拍拍手准备走人。
老者却叫住了他，询问萧良是在哪里发现的，尸体现在的腐烂情况。
身上还有没有肉。
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萧良甚至听到了咽口水的声音。
但随即老者解释，他们想去安葬二麻子，恳请萧良带他们去那个地方。
听到“安葬”的时候，舒达在旁边张了张口。
但他存在感低，根本没人理，只能看着萧良被带走。
毕竟炎城讲究入土为安，萧良还是接受了老者的请求，前去带路。
他用手电筒在前面看路，身后一伙人与他保持一段距离。
即便有萧良带路，他们依然十分多嘴，频频问萧良。
“在哪？”
“就在前面。”
“在哪？”
“还有段距离。”
“在哪？”
“前面左拐、”
“在哪？”
“……”
萧良不想回答了，每走一步就有人问。
二麻子的头已经被长胡子老人抱在怀里。
一群人脚踩脚一样挤成一团，紧紧跟在萧良身后。
他们后面空了一段距离，跟着舒达和舒小小。
舒达看到眼前这一幕，心中暗自后悔。
当时怎么就不凑上去看看萧良手里拿了什么东西呢。
但又转念一想，这也不怪他，哪个正常人会带着一颗腐烂的头到处跑呢。
萧良将人带到了自己掉下来的下水道口。
被压扁砸碎的尸体还静悄悄躺在那里，身旁时不时窜过去几只老鼠。
“去去。”
有人上前驱赶老鼠，然后将尸体围成一圈，站得整整齐齐密密麻麻。
乍一看还以为这是什么神秘的送别仪式。
萧良随后就看到围着尸体的一群人，蹲了下来，动作整齐划一，上半身趴伏在地上，用手抓起地上的腐肉，拼命往嘴里塞。
时不时还嗦两口，要将上面脏污腐烂的血肉吃干净。
最后只留下被啃食干净的骨头。
一根骨头咕咚咚摔到萧良脚边，手中的灯光照过去，苍白的指骨上还有坑坑洼洼的牙印。
面前的饕餮盛宴已经完毕，一群干瘦如鬼的家伙齐齐站起身，留下中间那堆啃干净的骨头。
既然事情都发展到这一步了，萧良以为他们会带着那一堆碎骨煲汤。
可是，这群人又将啃干净的骨头放入火堆中，烧成灰烬。
目睹整个过程的萧良感觉自己像是误入食人部落的旅行者，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还担心任何动静都可能让他们将目标瞄准自己。
毕竟一拳难敌众口。
搞不好想冲上去同归于尽，结果给他们喂了个半饱。
“不好意思，我们很久没吃过肉了 所以有些激动，没吓到你吧。”
“.......”
说吓到也不会给精神损失费吧。
“你们为什么住在下水道？”萧良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