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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贤淑的徐嫔

李治见外面安静下来,便不再迟疑,在两位诰书上盖上大印。

接下来,只需命人把圣旨送到尚书省就行了。

然而等了半天,王伏胜也未进来,李治出声喊道:“伏胜?”

“吱呀”一声,殿门被人推开,走进来的却是武媚娘。

烛光之下,她穿着一身淡黄色的宫装纱裙,脸上化了浓妆,嘴唇红润,凤目狭长,妖艳而武媚。

李治定了定神,道:“皇后怎么来了,刚才外面的喧闹,是怎么回事?”

武媚娘款款走到他身边,笑道:“两位小公主为母亲求情,被妾身打发回去了,大家不会怪妾身吧。”

李治其实也猜到了,叹了口气,道:“定是萧氏让她们来的,朕该多谢皇后才是。”

武媚娘柔声道:“九郎,我知你仁厚,不愿处死萧氏和王氏,可她们就算出宫,家人也难容她们!”

李治看了她一眼,道:“那你有什么建议吗?”

武媚娘笑道:“不如让她们去感业寺出家,了却凡尘,也算是一种解脱。”

李治头皮一麻。

武媚娘这是想让她们体会一下自己的痛苦,二女确实会解脱,不过更可能是不堪受辱,自杀解脱。

“无妨,朕会下一道旨意,让萧氏和王氏善待她们两人。”

武媚娘面色不变,微笑道:“那也很好,只是两位小公主该如何安置呢?”

李治皱眉道:“皇后这话是什么意思?”

武媚娘斜了他一眼,道:“妾身只是觉得,她们年纪幼小,最好能有人好好教导她们。”

李治道:“你是说……”

“郑贵妃和徐充容都没有子嗣,不如让她们一人领养一个,也好排遣寂寞。”武媚娘眨了眨眼。

李治想了想,点头道:“不错,这主意倒还可行。”

武媚娘微笑道:“那妾身明日就安排。对了,大家,妾身还有一事要和你说。”

李治见她神色郑重了几分,奇道:“何事?”

武媚娘从怀里取出一张纸,道:“这是妾身这几天排查出的眼睛,一共十四人,都在偷偷向宫外传递消息。”

李治微微变色,脑海中又多了一段记忆。

大约是在唐高宗登基后的第二年,王伏胜抓到一名准备出宫的宫人。

那女子身上藏着一张纸条,详细记录了李治这几天做了什么事,说了什么话,又见了哪些人。

唐高宗便是那时候,意识到自己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监视之中,生出了替换皇后的想法。

等到武媚娘入宫,李治便给她下了一个任务,让她盯着后宫,看看有哪些人在监视自己,并且往宫外送消息。

武媚娘果然不负所望,发现不少眼睛,大部分是萧淑妃的人,少部分是王皇后的人。

等到武媚娘被册立皇后,她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将这些眼线都找出来,先前已经处理过一批,这次算得上是第二批。

武媚娘的记载很详实,每个名字后面,都记录了对方如何偷听消息。

比如第一个叫喜儿的宫女,她是四皇子李廉身边的侍女。

李廉只有七岁,是萧淑妃的儿子,两日前,喜儿撺掇李廉去秋谧园玩耍。

秋谧园是立政殿北面一座小花园,里面种着明墨菊、子母海棠等名贵品种,很多都是武媚娘升为皇后,从蓬莱殿搬挪过去。

喜儿告诉李廉,秋谧园有五色菊花,小孩子喜欢新奇之物,李廉便跑到秋谧园寻找五色菊。

喜儿趁机去立政殿偷听消息,倘若被人发现,就说是寻找四皇子,当做借口。

类似喜儿这样的人很多,他们早已成了别人的眼睛和耳朵,当初唐高宗便时刻处在这种监视下。

背后的势力不用多想,肯定是以长孙无忌为首的世家大族,他们的手早就渗透到了后宫。

正因世家大族对皇宫内院的渗透,如此之深,李治才急于废王立武。

否则他无论说什么、做什么,世家大族都能知道,做出应对。

这一刻,李治忽然能够理解,原治为何对武媚娘如此依赖了。

在这遍布耳目的皇宫内院中,两人不仅是夫妻,也是盟友。

当天夜里,武媚娘本想留下侍寝,然而暗示几次,李治也没什么反应,只好告退离开了。

次日清晨,李治又去了一趟薰风殿。

郑贵妃去了心病,身体恢复的格外快,脸上已多了许多血色,还闹着要给李治弹奏箜篌。

她是大家闺秀,从小却被父亲细心培养,琴棋书画样样都会,尤其擅长乐器和舞蹈。

李治好说歹说,才劝她继续休息。

回甘露殿的路上,徐槿又派人把李治请了过去。

徐槿的册封还在礼部走程序,不过武媚娘已提前安排她住进蓬莱殿。

这座宫殿原本是武媚娘当昭仪时所住,足见武媚娘与她关系确实不错。

李治来到蓬莱殿后,只见正殿一张桌子上摆了张水晶盘,盘上摆放了许多奇花异鸟。

走近一看,竟然是用镂空的菱藕雕刻而成,栩栩如生,精美绝伦。

李治大为欣喜,拿起一只鸟,赞道:“充容,你手可真巧。”

徐槿微微一笑,道:“妾给大家送这个礼物,可是另有目的。”

李治哈哈一笑,道:“你这个礼物朕很满意,你想要什么,朕都可以赏你。”

徐槿上前两步,行了一个标准的宫廷礼节,轻轻道:“妾并非替自己求赏,而是为兄长。”

徐槿的兄长名叫徐齐聃,年少就有神童之名,目下担任崇文馆学士、兼皇太子侍讲。

李治放下藕鸟,道:“你兄长确有才学,这样吧,朕让他担任中书舍人,替朕制诰,你可满意?”

徐槿摇头道:“大家误会了,妾是希望兄长能外放州县,做一个县令,替大家牧守一方就行了。”

李治诧异道:“这是为何?”

徐槿轻轻道:“这是兄长的意思。如今妾进封充容,阿姊又被追封贤妃,兄长又是皇子的教习,只恐惹人非议,还是外放避嫌为好。”

李治叹了口气,道:“你们这是为朕名声着想,怕别人说朕重用外戚吧。”

徐槿微笑道:“我们徐家已蒙受太多皇恩,兄长和妾都已知足,还请大家成全。”

李治点点头,道:“也好,外出历练一下,将来才能更堪大用!”

徐槿替兄长谢了恩,起身后,轻声劝道:“大家,你许久没有上朝了吧。”

李治尴尬的抓了抓后脑勺,他确实休息的够久了,原治刚登基时,是一日一朝,去年改为两日一朝,他至少已经错过三次朝会了。

“好,充容提醒的甚好,朕明日就上朝。”

从内心深处来说,李治对上朝的感觉,竟有点像上学、或上班,远不如在后宫逍遥自在。

这是对未知的一种恐惧,毕竟朝堂之上要很那么多大臣打交道,他虽然有原治记忆,但从情感来说,却都属于第一次见面。

趁着最后半天假,李治又在皇宫溜达了半天,暮鼓声响起时,他才慢悠悠回到甘露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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