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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做人当如沈念安,当官不能叶惠中。

“姑爷以后可别再把头发剪掉了,本是芝兰玉树,要是能戴上发冠,自是一等风流!”素锦边帮沈念安整理衣裳边说道。

“短发其实也挺好,至少洗头很方便。”

“这些琐事又不需要姑爷来做,有奴婢几个呢。姑爷不能因噎废食。”

“好,那以后我这头发可就交给素锦了。”沈念安笑着就向门口走去。

“姑爷……”素锦上来犹豫道。

“怎么了?”

“姑爷,沈小姐突然失去至亲难免悲痛失据。对姑爷过激自是不该,但姑爷和沈小姐终究是兄妹,也是她唯一可以依靠的人……”

素锦看着院子里站着的沈春枝穿着一身灰不拉几的衣服,怀里抱着一个大酒坛子,满脸悲愤倔强。到底是有些不忍,所以才开了口。

“奴婢只是一个下人,本不该置喙姑爷。可与姑爷相处这一两日,奴婢觉得姑爷不是一个心冷的人……”

沈念安转头看了四周,仅余素锦和准备跟着自己出发的青颜,想着这丫鬟到底是一个伶俐的人。

“所以你们是觉得我对沈春枝过于严苛了,甚至欺负人?”

“奴婢不敢!”素锦和青颜慌忙跪倒在地。

“甚至你们可能觉得她母亲和弟弟也是我杀的,我能站在这里是因为姜家的势力和我的诡辩。”

“姑爷,奴婢真的没有这么想过,姑爷那几日病卧在床自然不可能杀人,而且奴婢也不觉得姑爷会是那样的人。”素锦低头道。

“起来吧,你们是我身边的人,也该让你们知道。我说她母亲和弟弟不是我杀的,那么会是谁呢?”

“总有一个人,对不对?我会把那个人找出来洗清我的冤屈,也会让沈春枝报得血海深仇。”

“可现在沈春枝恨我,怎么办?我不能天天防着她,也不能让她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我要她识字学武,可她会听我的吗?”

“所以我需要她带着对我的恨能激励自己学一身本事出来。当真正仇人出现的时候,我希望她能一剑报怨仇。”

沈念安本不想多说,但这两个女侠以后几乎天天跟着他。万一看不惯自己“作恶”,激愤之下砍了自己就成笑话了。

就彼此相处着也不愉快,谁愿意天天伺候一个坏蛋?受苦的还是沈念安自己。

就是对沈春枝的教导上也不一定尽心尽力。毕竟学的太好了,自家姑爷要完蛋。

“好了,这件事情就你们知道就行了,否则也就没有了意义。”

“姑爷胸襟似海,是奴婢小看了姑爷。可万一沈小姐一直拿你当仇人呢?”素锦说着话就又帮沈念安整理了下衣裳上的边边角角。

“那素锦怎么会觉得我不是一个心冷的人呢?青颜,走吧!”

素锦身形微顿,旋即脸上绽放出如春日般明媚的笑容。

沈念安带着青颜和小婢女沈春枝还没走到姜府门口,就迎面碰上了徐冲。

“姑爷,咱们去哪儿?”徐冲问道。

“听说叶惠中还在床上躺着呢,我去看看他。”沈念安语气真诚。

徐冲一愣,姑爷还真是善良,这刚来就惦记着……哎,不对啊!

“姑爷,你说你要去看谁?”徐冲的眼珠子瞪的老大。

青颜看见徐冲震惊的表情,总算是心里舒服了。也该是让别人见识一下姑爷伤口上插刀的能耐了。

“叶惠中啊,就是咱们县令大人!徐冲,我看你岁数不大,怎么忘性这么大,就昨天才见过的。”沈念安皱眉道。

“噗!”青颜实在忍不住笑了起来。

徐冲一口老血,我还能不知道叶惠中是谁?你昨天把人气得吐血,今天抱着酒去看人家?

“姑爷,得饶人处且饶人,咱们毕竟还在清溪治下呢。”徐冲急忙劝道。

“徐冲,咱们认识都好几天了,我在你眼里就这么点气量?”

为什么就不能相信自己是个好人呢?

“姑爷,那你也不能现在去啊,他现在正在气头上呢。”徐冲也不好把话说的太直白,所以换了个角度劝起来。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就是因为他在气头上我才去看啊。要不然他怎么会感动?”

“徐冲,姑爷做事还需要你来指手画脚?”青颜秀眸含嗔,语带薄怒。

沈念安心中一乐,这效果不就出来了么。不然自己这行径,活不了几天就被人打死了。

“啊,我就是……”徐冲一愣,这才看到了后面抱着酒坛子的沈春枝,这不姑爷的妹妹么?到底没敢再开口。

“你去不去?不去就让开道!”

“去!去!”徐冲虽然满脑袋疑惑,但怎么可能不去?

沈念安带着几人就出了府门,向县衙走去。

前面的徐冲和青颜各自拎着一把剑护着沈念安。沈春枝抱着酒坛跟在后面步履艰难,看着前面的仇人沈念安一脸的怨恨。

清溪县衙的后院里,叶惠中靠在床上心思百转千回。

本来是一个十拿九稳的恶逆之案,也是直上青云的通天大道。

没想到顶住了姜家的压力,顶住了上官的问责,到头来却败给了一个竖子。

悠悠苍天,何薄于我?

“老爷,要不你再睡一会儿吧。”伺候的丫鬟劝道。

“哼!青天白日的睡觉,与畜生何异?”叶惠中冷哼道。

叶惠中半生很是自律,什么时候就应该干什么样的事情。就算此刻卧床养病,手里也攥着一本书。可惜心里愁苦看不下去。

“老爷,不好啦!姜家女婿来看你了!”

叶惠中话音刚落,就听见外面惊慌失措的声音传来。

咋咋呼呼成何体统?不就……卧槽!这个竖子欺人太甚!

反应过来的叶惠中整个人都不好了。

“快快!就说我睡着了,谁都不见!”叶惠中一骨碌钻进了被窝,瞬间睡得深沉。

丫鬟看着床上睡着的老爷有些茫然。不是说白天睡觉的是畜生么?

“沈姑爷,县令已经好多了,真不需要沈姑爷特意来一趟!”许令愁苦道。怎么招惹上还甩不掉了呢?

“县令大人一县之长,职责重大。我代表清溪百姓来看望县令也是应有之义!”沈念安不光礼数周到,语气也极为真诚。

“……”许令无语,你代表得着么?

“沈姑爷,县令真的没事了,明天就能当值~”

“那我不看一下也不能放心啊~”

许令快哭了,你看一下,我们不能放心啊!

“贵人,我们家老爷刚歇下!”

许令擦了擦虚汗,拦了一路都没拦住。这下好了,睡着了你总看不见了吧?

“那我也得看一眼,否则实在难以放心。”沈念安说着话就推开了房门。

当丫鬟反应过来时,人已经进去了。

“徐护卫,你家姑爷……”许令急了。

“我家姑爷一片好心,许县尉推三阻四,莫非是有私心不成?”徐冲照猫画虎,有样学样。

卧槽!这话怎么说的?你们家姑爷把县令气得吐血还有理了?哎,人呢?

“明府,我来看你来了,快醒醒!”沈念安走到床前扯开被子拉着叶惠中一阵摇晃。

不说已经震傻的许令,就是跟着的徐冲和青颜也傻了。都这样了,你还非得把人给摇醒?而且那是县令,真就不拿县令当人?

装睡的叶惠中气的脸色涨红,哪里还能再装下去。

“竖子,欺我太甚!”叶惠中愤然睁眼,短须颤动,头顶升烟。

“明府,我来看望你了。你是个读书人,可不能伸手就打笑脸人。我还特意让婢女带了酒!”沈念安一脸笑意。

叶惠中突然有些理解沈春枝了,自己也想咬死他。

婢女?叶惠中这才转头看到昨日的苦主沈春枝现在已经变成了小婢女,抱着一个酒坛子低头站在边上。

“沈念安,你不尽长兄职责也就罢了,竟然将自己妹妹卖身为奴?”叶惠中不敢置信。

原本他都有些动摇了,可这样的人渣不是凶手,还有谁是凶手?

“明府,这是我的家事,明府连家事也要管?再说她是自愿的,不信你问沈春枝。”

“不是你欺压,她怎么会自甘为婢?”这个竖子以为凭一套诡辩的本事把别人当傻子不成?

“明府这话我就不爱听了,难怪你老判冤假错案,是非不分!”沈念安鄙夷的看了一眼叶惠中。

卧槽!叶惠中喉咙一甜,一股血气就升了上来。自己何时老判冤假错案了?

“明府,你没有发现自己的问题么?你老是先入为主,以片面信息把事情定了性再去断案,岂能无错?”沈念安怒其不争。

“沈春枝想找我报仇,我非但没有难为她,还把她接到身边养着,让她学本事好报仇。”

“为了让她不忘初心,我才忍辱负重的欺负她,你当我愿意?我的这番苦心明府可知?”

Ntm要点脸吧?你糊弄鬼呢,你有那么好的心?可为什么啊?叶惠中也迷糊了。

“所以你得知道你的问题在哪里,我们再看怎么解决问题,这样才能让你当一个好官。而不是意气用事,主观臆断,屈打成招!”

“笑话!本官苦修经典,治圣人学问,需要你来教我做官?呕~”

“沈姑爷……”许令眼看县令似乎又要吐血,忙过来阻拦。

“你看,我就说还是许县尉懂我……”

卧槽!许令都傻了,谁tm懂你啊?这以后怎么当差啊?

“明府,今天我来一是看望你,二是跟你和许县尉再说说案子。”

“无可奉告!”跟你个最大嫌疑犯说的着么?

“那你躺着听我说。沈春枝曾经说其母将我卖给了姜家,姜家也已经证实。那五百两银子呢?你们找到了没有?”

“没见过银子啊!”

“你们断案怎么就这么不细致呢?这么大的线索就不管了?有没有一种可能是沈母漏财,导致别人用栽赃陷害的手法来谋财害命呢?”

卧槽!叶惠中和许令一个激灵。

因为沈念安这边的嫌疑太明确,思路都集中在找他的证据上。就没想其他的可能性。

可要换个思路,就有了另外的可能。当然也不排除沈念安混淆视听的可能,人是他杀的银子也是他拿的。

“明府曾经说过,沈母和其子是被先杀后烧。虽然完整的尸体已经没有了,但应该还是能看出来一些东西吧?”

“比如骨头是不是完整的?有没有利器划痕或者钝器击打伤痕什么的?”

沈春枝抱着坛子边听边流泪,母亲和弟弟快烧成焦炭的样子又浮现在了脑海。

“沈姑爷,这你都懂?”许令一脸震惊。

尤其这专业名词他都不知道,但现在一听就很厉害。

“略懂~”

“我娘脖子断了!”沈春枝哭道。

“什么?”沈念安一惊。

“那昨天你们怎么不说?”沈念安看向叶惠中和许令。

“昨天明府不是被你气晕过去了么,而且先杀后烧,怎么杀的真的那么重要么?”

卧槽!沈念安惊的无以复加,想到古代这方面可能没啥技术,没想到能差到这份上。

“明府,许县尉,所以你们就是这么断案的?”沈念安怒气横生。

“沈姑爷,咱们就一个县,八百年遇不到一个这么复杂的杀人案子……”许令尴尬道。

大黎的刑侦技术约等于没有,判案主要就靠推理和屈打成招。

一个小地方的仵作能有啥专业技能。更别提能将这些证据有效使用起来。

像宋慈那样的能有几个?就是有,也不会在清溪。

“我看就算是复杂的案子也被你们屈打成招成简单的了吧?”沈念安鄙视道。

叶惠中面色涨红无言以对,双目无神的看着墙壁掩饰着内心的窘迫。

昨天就被人按在堂上羞辱一回,今天又被堵在被窝里羞辱一回。

悠悠苍天,何薄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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