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火烧洛阳（3）

当关东联军开赴进洛阳城之时，已是好几日后。

满目疮痍的洛阳城已经看不出当初的繁华了，一个又一个洛阳城的子民们像是孤魂野鬼一样在空荡荡的大街上漫无目的的游荡。

在这宛如地狱的场景面前，火烧洛阳之策居然起到了另一个连李儒都未曾想过的作用，那就是人心。远赴外地作战多年的联军士兵们，见到了这废墟之内的游民无不落泪，甚至想起了自己的家乡，征战在外，家里的人可还好吗？是不是也会因为战乱而流离失所？

荀彧不忍心的闭上了眼。

“文若为何闭眼？”曹操问着荀彧。

“汉室倾颓，大汉的子民们受苦，我怎可能忍心看？”荀彧闭着眼回答。

“文若觉得这汉室已如此，还可救？”曹操有些意外，他意外于荀彧对汉室居然如此忠心。

“如若不救，又怎知不可救？”荀彧反问了曹操。

自从荀彧来到曹操身边以来，曹操一直把他当做最知心的人，可是不知为什么，曹操在这点上与荀彧有着不同的看法，汉室不可救，天下不可救，唯有在天下彻底破碎，一切腐朽都崩塌以后，才可救，那时，早已换了天了。

但是曹操不愿去说，他倒不是害怕被天下人千夫所指，毕竟他是那个“宁教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的曹操，他只是害怕失去荀彧。

“文若啊！你还是睁开眼看着吧！就看着这废墟！记住这国恨，这样才会成为将来的动力！凤凰磐涅，虽现在是废墟，但我答应你，终有一天，我会还你一个盛世洛阳！”曹操握紧了拳头。

荀彧睁开双眼，眼中滚动许久的泪水，终于从眼眶里落了出来。

一个乱世枭雄，一个王佐之才，似乎上天都已经把一切剧本都写好了。

如同李儒所料，刘岱、鲍信等几镇损失惨重的诸侯提出了退出；孔融、袁术等为了拉拢人心散粮给人民，自己的粮草无多，肯定也是打定了主意不再进军；公孙瓒、马腾等几镇诸侯认为讨伐董卓的目的已经得到了，虽然没能救回皇帝，但是已经夺下了洛阳，董卓逃跑了，算得上是打赢了，不愿再战斗；至于袁绍，他才是最想解散的人！因为他的目的早就达到了——当上盟主，让自己声名海外！以后若是继续做这个盟主，只会徒增辛苦，耗费时日，最主要，他还惦记着整个东北区域，因为现在，无论打下多少城池，都算是联军的，只有东北，才算是自己的！

所以诸侯们又被召集到了几乎成为废墟皇宫之内，没人在乎周围那些烧毁的门窗和崩塌的宫墙。找了一块宽敞的地，花天酒地的生活又开始了。

觥筹交错，酒醉迷离，唯一不同的就是多了个刘备，因为击败吕布的事让他成为了联军的宠儿，人人都争着来给他敬酒，没人会怀疑他的能力，几乎所有人都相信，这位汉室之后将来必定能成就一番事业！

“真是些不思进取的人！”孙策吐了一口唾沫到地上，他和孙坚才到指定地点，他本以为袁绍召集大家来是为了商议追击董卓的事，可谁知居然看到的是此番场景！

孙坚仿佛早已知晓一般依旧闭着自己的双眼，他已经看够了，这些人是成不了事的！

“父亲，我们要去追董卓吗？”孙策问着自己的老爹，此次讨伐董卓，孙家军虽然有所损失，但是实力还算完整。

“追？怎么追？就靠我们自己吗？”孙坚反问着，“光是汜水关那路敌人就让我们损兵折将，现在追击，对面会再加上一个吕布！咱们孙家都不是贪生怕死的人，但是咱们孙家也绝不是别人想用就用的兵刃！”

“那我们……”孙策不知道父亲想要做什么。

“我们离开这里！”孙坚站起了身，放着满桌的菜肴动都没有动，转身走了。

“是啊！我也看厌了这些嘴脸了！”孙策自言自语着，跟上了老爹的步伐。

在宴席的另一头，是曹操和荀彧，他们注视着可能是这个联军中唯一纯粹的为了杀敌的英雄离开，曹操笑了。

“文若，你猜孙坚这是干啥去了？”曹操问着荀彧。

“想必是再也不会回来了。”荀彧回答了曹操，他看着孙坚的背影逐渐消失在废墟之内说。

“孙坚离开了，你觉得这联军之内，谁还愿意去追击董卓？”曹操扫视着众人，最终目光落在袁绍身上，看着袁绍得意的神情。

“只怕没人了，纵然有忠勇之士也势单力薄，并且稍微聪明点的都能想到敌人一定会有伏兵。”荀彧顺着曹操的目光也看向了袁绍，此刻的袁绍正在摆足了架势打着官腔和一镇诸侯交流着。

“那我们怎么办？”曹操看回了荀彧。

“追。”荀彧想都没想就回答了。

“他们有伏兵。”

“是的，他们有伏兵。”

“追的话必败。”

“是的，追的话必败。”

曹操笑了，怕是能这么和他对话的也就只有荀彧了。

是战争就会有胜败，胜败乃兵家常事，但是关键在于同样是失败，怎样的失败才最有意义？曹操其实早已下令乐进带兵去追击，他也知道这一追，自己必败，所以他提前嘱咐了乐进，一旦碰到敌人，就退回来，务必把损失降到最低。曹操甚至已经能想到了，在乐进的部队回来之后，自己会遭到其他所有诸侯的嘲笑，他似乎都已经能看见这些乌合之众扭曲的笑容了。

但是，比起这一次失败，曹操更想得到的是天下归心！这些无知之人大可以嘲笑我曹操！但我就是要告诉大家！告诉天下！我！曹操就是这汉室的最后一位忠臣！所有人都打退堂鼓的时候，我依然还要去追击！明知失败我也去追击！这样！有志之士们才会看见我，才会知道我为汉室的心！我虽然失败了一场战斗，但我得到的将会是天下人的拥戴和投效！

荀彧也是知道这个道理的，所以才会建议曹操去追。至于曹操是不是在欺骗自己，是不是真的忠于汉室，怕是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