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文和乱武（12）
“让王允如此激进你还有一个目的，就是为了让另一个棋子登场，而那个棋子，就是我。”贾诩并没有表示出被玩弄的愤怒，只是淡淡的一笑。
“有意思，你是觉得自己是棋子吗？我并不认为你是一个甘心当棋子的人，只是咱们两人的目标一致，所以你虽然看懂了，也装作不知道吧！”李儒喝了一口茶，贾诩是个聪明人，如果不是因为目标一致，他必会有所作为。
当初，贾诩总感到一股推手之力在带动着自己前进，能做到这一切的人，整个长安城里寥寥可数，所以猜测李儒是其中之一也是合情合理。
“王允的仇视，再加上我的进言，最终让李傕郭汜走上了反攻吕布的道路，当时你选择投降而没选择带众和吕布拼杀，是因为你很清楚拼杀不一定能赢，董卓留下的西凉精锐都在李傕郭汜这里，你选择了更稳妥的方法，再加上如果李傕郭汜攻城，你可以里应外合最终让吕布撤退。”贾诩说出了李儒的全部想法。
“基本如你所说，唯一的变故就是我没想到牛辅会死，我猜应该是你下的手。”李儒也猜对了贾诩的思维，“不过相差不大，即便牛辅活着，我也会设计让他死在这攻城战之中。”
“在吕布派出徐荣、胡轸、李肃三位将军之时，你并未出现，因为无论徐荣赢又或者李傕郭汜赢对你没什么区别，都是你的手下，甚至你会更希望李郭赢，所以徐荣成了你的一颗弃子。”贾诩替他说完了为何不增援徐荣的原因，贾诩顿了顿，又继续说，“如果，今天朝堂之上，我和李傕郭汜一样，索取的是大官，是不是就正中你下怀了？”
“是的。”说这话时，李儒一点都没有脸红，“这长安城内，强者或死或逃，这李傕郭汜反而成为了朝中最有霸权之人，权力会让人的野心膨胀的，权倾天下，这么大的诱惑，李傕郭汜不会让任何威胁存在的，能阻拦他们的，就只剩你和张济了，倘若你们还在朝中，那必然会被他们屠害，进一步千难万险，退一步海阔天空，你们这个逃跑，实在是聪明。”
李儒计划了这么久的局，到此刻终于真相大白了。
两人不再说话了，棋盘上的棋子也已经很久没动过了，一粒粒棋子像是最听话的卫兵，矗立在棋盘上一动不动，只有这棋盘边的茶杯，还吐着热气。
“自己今后的事，你想过吗？”沉默许久以后，贾诩缓缓张开了口。他觉得李儒也一定想得到这关键的一点，贾诩张济跑了，李傕郭汜虽然是听了李儒的计策，但是李儒算的越准，就越会让两人害怕，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一定会找上门，杀掉李儒的。
“无所谓了，我的计策已经完成了，我侍奉的君主已死，若不是为了夺回这长安，我早在董大人遇刺之时，就为名节献身了。”李儒也明白贾诩的“今后”是指什么。
李儒已经不在乎生死了，他更愿意在这里安葬，他已经找到了自己的最终归属。贾诩不会力图说服李儒逃跑，他尊重这个忠烈之士的选择。
“我料定在不久以后整个长安会生灵涂炭啊！”贾诩预感到了未来，“不过你倒是不用担心，这个祸乱京城的罪过最终还是要算到我头上的，因为毕竟是我最直接的让李郭反攻，才造就了如今局面。”
“你会在乎一城的罹难吗？”李儒说着“我死以后，李郭二人必会相争内耗，最终，这皇帝和长安会落入乱世中他们最应当属于之人的手里，这会成为平定乱世的最有力武器，比起这一城的安危，能尽快的终结乱世，不是更好吗？你看到的不是一城，而是天下，刚刚你的棋局已经告诉我这一点了，最主要，这一城看似罹难，其实你救起了更多人，不是吗？”
果然李儒也注意到了，注意到了这场乱斗背后的真意。
如果吕布统治长安，长安会被吕布的并州兵、李儒的西凉军尽情掠夺，百姓会更加困苦。现在，贾诩故意召集了李傕郭汜两人大军而不是只用一人，就是为了让日后两者互斗，内耗自己，士兵的精力和体力会消耗在彼此拼杀上，随着士兵的减少，百姓们反而会损失到最小，唯一损失最大的就是汉朝的威望。但是汉朝的威望在贾诩眼里已经名存实亡，只剩下一点点的利用价值，没必要强行续命，还是加快衰亡更利于新世界的诞生。
“与其担心百姓，不如多担心下你自己吧！”李儒突然开口了，“你认为李傕郭汜会那么容易放过你吗？你和张济不同，你没有兵权，他们会想方设法让你走不掉死在这里的。”
“我已有应对之策。”贾诩回答了李儒，李儒看着贾诩，见他不往下说，也就不再追问。
“这棋，我们不用再下了吧！”李儒看向了桌子上的天下棋局。
“已经不用了。”贾诩明白李儒的意思，因为这天下，李儒就下到这里了，一切，他已经交由后来人定夺。
贾诩起身要离开了，李儒并没有相送，就像就像贾诩的时候没有出去相迎一样。贾诩在即将走出李儒家门之时回头看了一眼，李儒只是在盯着桌子上的天下棋局发呆。
他看到了什么？贾诩暗暗的心想，但愿李儒能从这棋局中看到未来的天下，至少这样李儒可以更加的安心。这就是贾诩看到李儒的最后一眼，贾诩自己的使命还没有完成，想到这里，贾诩抬起头，昂首走出门了。
有些人看到自从董卓遇刺以后，李儒就下落不明，然后世间出了一个同样可以被称为“毒士”的贾诩，所以贾诩李儒应该是同一个人，或许真正造就这京城乱武的人是李儒。
历史已入长河，后人随意猜测，最有能耐的人，就是最有争议的人，这是不会改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