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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为个不认识的男人跳河了

第二天天色将明,翻来覆去一宿没怎么睡好的沈向东只得走出房间给几个孩子做早饭,却不想刚出来,就见沈润秋正翻阅他的医疗指南,双眼也是有些困意。

“小秋,你这是……”

沈润秋揉了揉犯困的双眼,“我根据当下的临床诊疗指南写了一些预案。”

沈向东拿起桌面上那一摞字体豪放却又整齐的资料,“这些……都是你写的?”

“在岛上治疗需要考虑到当地气候的影响,温度湿度对于细菌感染都有很大的影响,我参考了一些黎明岛附近沿海城市的细菌感染类型,还有目前能用的治疗药物。”

沈润秋说着打起了哈欠,眼皮子上下打架就要睁不动了。

“昨天我联系了江南省人民医院的陈主任交流这件事,上午十点在市医院召开,你也来参加吧,小秋。”

沈润秋点头。

上午十点,江洲市人民医院。

四楼会议室的氛围极其凝重。

在台上的陈在先表情严肃,他是江南省人民医院的大外科主任,同时也是江南省烧伤整形协会的会长、学术带头人。台下坐着的,则是江南省辖下所有市级医院烧伤整形科,绝对的领头人。

江南省辖内不少市级医院的医生都在陈在先手下进修过,同样,他们也清楚这位大佬是出了名的公事公办,对于一切人情世故是出了名的铁面。

因此向来被排挤在外的沈向东,这次也有机会坐在会议的前三排,在众人怀疑的目光中,他开始汇报病例报告。

“患者刘大壮,江南省黎明岛人,56小时前在黎明岛橡胶厂火灾中遭遇粉尘爆炸,全身烧伤面积70%,抢救后生命体征已经平稳,但由于岛上气候条件问题,血细菌培养已经可见有低浓度感染,随时有发生菌血症、败血症的风险。”

陈在先接过话筒,沉重地望着台下各市医生,“现在给大家发下来的资料,是刘大壮同志治疗以来的用药、护理、以及生命体征情况。昨天夜里我接到组织公函,要求我们竭尽全力地协助粤省基层医院进行伤员救助,同时协同粤省烧伤专科医院,一起给出刘大壮同志的治疗方案。”

“各位同事,大家或许想到了二十多年之前炼钢工人被钢水烧伤,面积达到90%,沪城烧伤科专家进行了联合诊疗,最终患者转危为安,预后良好。”

“我想说,我们江南省辖黎明岛的建设战士保护了人民的生命财产安全,为人民,他们站出来了。但是我们作为医生,也要这时候站出来,保护我们的战士!”

“我请求大家,对于这个特殊的病例,根据自己的临床经验各抒己见!”

台下坐着的医生在接到通知时就对于这个病例有所耳闻,但是给出治疗意见,在场的各位都不敢下保票。

就在这时,门啪地一下被打开。

一个身形纤弱,但穿着一身刺绣有“京城医科大学”白大褂的女孩走了进来。

“实习生?”

“不是咱们医院的吧?没见过啊。”

“京城派来的吧,没见白大褂上绣着吗?”

“这么年轻?”

沈向东起身,凑近陈在先耳语几句,对方了然,对着匆忙赶来还在喘气的沈润秋点了点头,“沈医生就先坐在后面吧。”

沈润秋见角落的位置上,有两名穿着军绿色制服的男人,一个摘了帽子端庄正坐,看起来五六十岁的年纪,头顶已经能见些许白发。另一位戴着帽子,但是帽檐很低,似乎在补觉,沈润秋看不到对方的眼睛,但下半张脸棱角分明,薄唇微抿,下巴上还能见到一些未刮的胡茬。

沈润秋弯下腰,礼貌地轻声问那中年男人,“您好,请问这里位置有安排吗?”

中年男人对她笑了笑,“请坐吧。”

沈润秋连连道谢,坐下后,将熬夜写的资料搁在腿上,从兜里取出一个皮筋将散开的头发扎了个低马尾。

沈润秋昨天落水后在澡堂子里洗了个干净,光是头发就洗了三遍,那微微靠在椅背上闭目的男人直到闻到那股香皂味,才反应过来自己睡着了。

昨晚在工作完毕接到急电之后,他搭了一艘回岸的渔船,到了码头之后又从分区借了辆车子来到江洲。

刚坐下,便是彻夜的疲惫。

在黎明岛的开发工作一时不能停歇,战友的病情也不能耽误。

沈润秋坐下听了几句便打个哈欠,这感觉,有点像她高中上地理课,脑子还在听着,眼睛却闭上了。

前世的她把通宵工作当成习惯,经常值完大夜班还要去学校里上课,到原主身上,自然是无法习惯这阴间作息。

“重度烧伤我们医院治疗过几例,预后情况balabala……”

“对!蒋医生他们balabala……”

沈润秋困得头都抬不起来,迷糊中间,身旁的中年男人敲了敲她胳膊,“小姑娘,睡着啦?”

沈润秋猛地睁大双眼,自己怎么还睡着了。

她揉了揉困倦的双眼,悄悄打了个哈欠,有点羞愧道:“昨晚没怎么睡觉。”

这时,压低帽檐的男人将帽子摘了下来,放在腿上,肩背挺直注视着前方。

沈润秋抬头看向前几排的讨论中心,“说到哪里了?”

旁边的中年男人没有回答,而是沈润秋另一边压低帽檐的男人沉声回应她:“目前全江南省遗体皮肤库没有建立,不支持做皮片移植。”

“唔……”

沈润秋眉头紧皱,照她的记忆,这个年代能做的植皮术,似乎还局限在同种异体上……

男人这才注意到身旁女孩胸牌上整整齐齐手写着:

京城医科大学·实习医生·沈润秋。

韩牧潭在来医院之前去过沈家拜访,但沈润秋和沈向东出门都很早,他没有见到,于是便直接来了这里。

但是他却在楼下朝街坊打听沈医生家的住址时,无意间听到他们提起沈润秋跳河的事情。

“为个不认识的男人跳河了!”

“真是苦了小秋,这么白净的小姑娘,就因为什么婚约想不开。那男人就没说什么?”

“那未婚夫高傲的很!你看小秋出事以后,他家里人根本没人来探望过!屁都不放一个!说到底啊,还是只有亲爹娘才心疼自家姑娘,至于嫁到别人家?别去当牛做马都要烧高香!”

“以前向东老丈人牛气的那个厉害哟!什么小秋的未婚夫是京城人,家里哥哥还在香江、国外做大生意!什么韩家家大业大,好话净让他说了去!小秋出了事不还是那套富人的做派!”

“欸,小伙子,我听你刚才问向东家啊?老病号?他家就住三单元一层!”

沈润秋,那个小姑娘……

跳河是因为自己?

上次见到她,还是在她刚上大三的时候,那年小姑娘柔柔弱弱的,却顶着三十多度的烈日推着自行车,接送弟弟上学,给上班的父亲送饭。

那时候他刚从京城调来黎明岛参与建设,听闻家里老爷子早些年下乡时的恩人在江洲市定居,他便提着礼品匆匆探望了一程。

婚约这件事,他自然也是清楚的。

只是当时的他在海岛驻地有很多工作要处理,小姑娘也在上学不便打扰,他便没有主动联系。

对他而言,沈润秋只是家里安排的结婚对象,家里催了,他也就接受安排了,就像服从上级的命令那样。

至于其他的,他没有多想。

韩牧潭回过神来,此刻再看想那冥思苦想的小姑娘,眼神却是变了。

——

韩牧潭:怎么突然就在老婆家小区里身败名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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