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熹微之光入暗途
昏暗的烛光摇曳，在宁渊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映照着他深邃而坚毅的眼眸。信纸上的字迹像是带着某种魔力，让他原本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却又在下一刻更加紧绷。
“这么说，张家这些年表面风光，实际上早已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了？”宁渊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沉闷的声响，仿佛敲击着在场每个人的心房。
“回主子的话，”李谋士微微躬身，语气谨慎，“根据暗卫传回来的消息，张家这些年为了维持表面的排场，暗中挪用了不少公款，甚至还涉及一些违法的买卖。只是……”
他顿了顿，眉头微微蹙起：“这些证据还不足以彻底扳倒张家，而且一旦我们轻举妄动，很可能打草惊蛇，让张家提前有所防备。”
宁渊沉默不语，他知道李谋士说的都是实情。张家在朝堂之上盘根错节，势力庞大，想要扳倒他们，必须找到确凿的证据，一击致命，否则只会打草惊蛇，让楚瑶陷入更加危险的境地。
“继续查，”宁渊深吸一口气，语气坚定，“一定要查到张家的致命把柄，我绝不会让瑶儿嫁给一个伪君子！”
“是！”李谋士领命而去，书房内只剩下宁渊一人，他的目光落在窗外的一轮弯月上，眼中充满了思念和担忧。
与此同时，楚家大院内，楚瑶正襟危坐，面前摆放着一本本厚厚的账册，记录着楚家各房的产业和收支情况。
“瑶儿啊，你自小聪明伶俐，这些账册你只要稍加用心，很快就能上手。”楚四爷坐在一旁，看着楚瑶，眼中满是赞赏，只是这赞赏在楚瑶看来，却是无比的刺眼。
“四叔，我……”楚瑶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被楚四爷打断。
“我知道你心中不愿，但这是为了你好，也是为了家族着想。你嫁入张家之后，就是当家主母，这些事情你迟早都要学。”楚四爷的语气不容置疑，让楚瑶心中更加委屈，却又无力反驳。
她只能强忍着心中的苦涩，拿起毛笔，一笔一划地誊写着账册上的内容，只是那一个个数字，在她眼中却都变成了宁渊的脸庞，让她心如刀绞。
“小姐，该喝药了。”赵嬷嬷端着药碗走了进来，看到楚瑶强颜欢笑的样子，心中也满是心疼，只是她只是个下人，什么也做不了。
楚瑶接过药碗，一口饮尽，苦涩的味道在口腔中蔓延，却不及她心中万分之一的苦楚。她放下药碗，抬头看着窗外，只见一轮明月高悬，清冷的光辉洒满了整个院子，却照不亮她心中那片黑暗……
“四叔，我累了，想先回房休息。”楚瑶放下手中的账册，起身说道。
“这才看了多久就累了？”楚四爷皱起眉头，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满，“女人啊，要懂得持家之道，才能……”
他话还没说完，楚瑶突然脸色一白，身子晃了晃，差点摔倒在地……楚瑶的身子晃了晃，脸色苍白如纸，她一手撑着桌子，才勉强稳住身形。“四叔，我……我只是有些不舒服……”
“不舒服？”楚四爷猛地一拍桌子，怒气冲冲地站了起来，“我看你是装的吧！自从定下这门亲事，你就一直是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你是想气死我吗？”
楚瑶的身子轻轻颤抖着，眼中泛起泪光，却倔强地咬着嘴唇，不肯让眼泪掉下来。“四叔，我说了，我只是有些不舒服……”
“不舒服？我看你是心里不舒服吧！”楚四爷指着楚瑶的鼻子，怒斥道，“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四叔？还有没有楚家？张家是什么人家，那是你高攀得起的吗？多少名门闺秀想要嫁进去，你倒好，还给我摆脸色！”
楚瑶再也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她捂着脸，转身跑出了书房。赵嬷嬷见状，连忙追了出去，留下楚四爷一个人在书房里，气得吹胡子瞪眼。
“老爷，您消消气，小姐她只是一时想不开，您别跟她一般见识。”管家见状，连忙上前劝慰道。
楚四爷重重地哼了一声，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想不开？我看她是被那个宁渊给迷了心窍，连家族利益都不顾了！”
与此同时，宁府书房的气氛却是一片凝重。
“主子，我们派去调查的人，都被挡了回来。”李谋士低着头，语气沉重，“看来，对方已经察觉到我们在调查他们了。”
宁渊的脸色阴沉如水，手指紧紧地握着手中的茶杯，骨节泛白。他早就料到，想要查清张家的底细并非易事，却没想到对方竟然如此警惕，连他的人都敢动。
“看来，这潭水比我想象的还要深。”宁渊放下茶杯，眼中闪过一抹寒光，“既然他们想玩，那我就陪他们好好玩玩！”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窗外漆黑的夜色，心中满是担忧和焦躁。楚瑶，你等我，我一定会救你出来！
夜深人静，楚瑶独自一人来到花园，月光如水般倾泻而下，将她的身影拉得格外修长……
夜风轻拂，带着几分凉意，楚瑶裹紧了身上的披风，漫无目的地走在花园的小径上。月光如银纱般洒落，映照着盛放的夜来香，香气弥漫，却掩盖不了她心头涌上的阵阵苦涩。
不知不觉，她走到了那片竹林旁，这里曾是她与宁渊私会的秘密基地。那时，他总是喜欢倚着竹子，带着戏谑的笑意看她练剑，偶尔还会故意挑剔几句，惹得她气鼓鼓地追着他跑。
“瑶儿，你这样可不行啊，一点气势都没有，怎么保护自己？”宁渊的声音仿佛还回荡在耳边，带着几分宠溺，几分戏谑。
楚瑶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宁渊那张俊朗非凡的脸庞，他眼中的温柔，他嘴角的弧度，都像烙印一般，深深地刻在了她的心里。
“宁渊……”楚瑶喃喃自语，泪水再次模糊了双眼。
“小姐，你怎么又哭了？”赵嬷嬷的声音突然响起，打破了夜晚的宁静。
楚瑶连忙擦干眼泪，转身看向赵嬷嬷，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没事，我只是……想起了一些事情。”
“小姐，我知道你心里难受，可是这门亲事已经是板上钉钉了，你就不要再想那些有的没的了。”赵嬷嬷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
这时，一个仆人捧着一束鲜艳欲滴的牡丹走了过来：“小姐，张公子来看你了，这是他特意为你挑选的。”
楚瑶看了一眼那束牡丹，心中没有一丝波澜，她甚至没有伸手去接，任由那束花掉落在地上。
“小姐，你这是做什么！”赵嬷嬷见状，脸色顿时一变，连忙呵斥道，“张公子一片真心，你怎么能如此糟蹋？”
楚瑶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地上的牡丹，仿佛那不是一束娇艳的花朵，而是一条冰冷的毒蛇。
赵嬷嬷还想再说什么，却被楚瑶打断了：“嬷嬷，我累了，想回去休息了。”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留下赵嬷嬷和仆人站在原地，面面相觑。
回到房间，楚瑶关紧房门，无力地靠在门板上，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映照着她苍白的脸庞。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只有她急促的呼吸声在房间里回荡。
楚瑶无力地滑落，最终跌坐在地。月光映在她泪痕未干的脸上，更显凄楚。她紧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但那压抑的呜咽声却比哭泣更让人心碎。
“小姐，你怎么能这样对张公子呢？他可是真心实意想娶你过门……”赵嬷嬷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可这些话落在楚瑶耳中却如同魔音般刺耳。
“够了！”楚瑶猛地站起身，打断了赵嬷嬷的话，“真心实意？真心实意就是送一束花，说几句好听的话吗？那他可曾问过我想要什么？可曾明白我心里的苦楚？”
赵嬷嬷被楚瑶突如其来的爆发吓了一跳，她张了张嘴，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出去！都出去！让我一个人静一静！”楚瑶无力地挥了挥手，语气中充满了疲惫和绝望。
赵嬷嬷无奈地叹了口气，最终还是退出房间，临走前还体贴地为楚瑶关上了房门。
房间再次陷入一片寂静，只有楚瑶压抑的哭泣声在空气中回荡。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更不知道宁渊何时才能出现。绝望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瑶儿，等我。”宁渊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带着一丝坚定和承诺。
楚瑶猛然睁开眼睛，却发现房间里空无一人。她苦笑着摇了摇头，自嘲道：“都这个时候了，怎么还能奢望他会来救我呢？”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此时此刻，宁渊正为了她，为了他们的未来，不眠不休地奔波着。
在另一处幽静的院落里，宁渊正焦急地在房间里踱步。他手中的信件已经被他捏得皱巴巴的，信纸上寥寥几笔，却包含着至关重要的信息。
“大人，我们查到，当年负责调查此案的官员如今正赋闲在家，我们可以从他那里入手，或许能找到新的突破口。”李谋士站在一旁，恭敬地禀报道。
“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去！”宁渊眼中闪过一抹精光，他一把抓住李谋士的手臂，语气急切地说道，“这一次，我绝不会再让瑶儿失望！”
李谋士被宁渊的举动吓了一跳，他从未见过如此失态的宁渊。他知道，宁渊是动了真情，而这份真情，也将成为他破釜沉舟，不惜一切代价也要赢得胜利的动力。
“大人放心，属下一定竭尽全力！”李谋士郑重地点了点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夜色渐深，宁渊和李谋士的身影消失在夜幕中，只留下满院的寂静和那轮高悬的明月，仿佛在无声地见证着这一切。
“老爷，您要的东西，老奴都带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