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血战湘江1
十月革命是这样发生的,一战中,合约国和协约国在战场上疯狂对轰,双方每天发射的炮弹壳都可以堆成几座小山,资源消耗极大,直接把不怎么强的俄国经济给拖垮了,俄国人民过的惨极了,工人农民没饭吃,衣不蔽体,连士兵都饿着肚子,俄国全体人民的怨气比修罗地狱还要多。
大家渴望结束战争,过正常的日子,在这种氛围中,列宁对大家说,只要你们听我的,就可以立即结束战争,并且还能吃饱穿暖,“牛奶会有的,面包也会有的”。
城里那些快饿死的工人和士兵,听说跟着列宁有饭吃,那还说啥?大家迅速集中在列宁的周围,在大城市彼得格勒发动起义,迅速占领彼得格勒,然后各地响应,经过红军艰苦的战斗,战胜俄国买办势力和国外干涉势力,取得十月革命的胜利。
通过复盘十月革命胜利的过程,苏联人总结出革命经验:取得工人的支持,占领一个或者数个大城市,全国所有被压迫的无产阶级就会奋起响应,迅速达到革命高潮,抓住机会,就会取得胜利。
这套经验是经过俄国十月革命实践过的,已经被苏联人总结成理论,通过共产国际向全世界推广,当然也包括中国。
我们暂且称共产国际的苏联理论为国际路线吧。
毛教导员在秋收起义失败以后,在井冈山上深入思考,现在已经没任何办法考证,究竟是在哪一个白天或者夜晚,灵光一闪之后,教员找到了中国革命成功的唯一道路:农村包围城市!
现在我们看这个思路正确无比:人民的力量才是最伟大的,只要充分发动群众,取得群众的支持,就可以获得强大的力量,战无不胜,巴拉巴拉。
我们暂且称这条路线为本土路线吧。
但回到当时,进攻大城市是苏联同志们革命成功的宝贵经验,并且已经被国民党在北伐中成功检验过,显示这种思路正确无比,至于“农村包围城市”,总有股农民起义的土腥味,听起来就不怎么靠谱。
怎么办呢?这种选择真的很艰难,如果非要提升到理论的话,就是理论和实践的事情。
国际路线是经过十月革命实践过后上升到理论层面的,毋容置疑是正确的,不过要加一个前提,在当时的苏联是正确的。
任何理论都是在把握事情发展的规律后总结出来的,但事情本身是不停发展变化的,同一个事情在不同地方可能完全不同,在某个时间或某个地方总结出来的理论,在用到其他地方的时候,一定要经过实践检验,怎么检验呢?用最小的试错成本去检验,慢慢扩大,发现不对的地方就进行修正,直到完全符合客观规律为止。
在苏联革命经验上总结出来的理论,如果需要运用到中国革命,那需要在中国小范围进行检验,在慢慢扩大应用和修正,直到符合中国实际情况为止。
有人觉得苏联革命的经验是真理,不需要检验,可以包治中国革命的百病,这就是教条主义。
但是教条主义一般具有很大的号召力,为啥?有成功的例子在那里摆着嘛,比如书店里面多如牛毛的成功学的书籍之类的,让大家一看就心生向往,但有谁看了书就变成富豪?
是不是别人的理论就一文不值呢?肯定不是,一个人的精力有限,不可能把所有的事情都经历一遍,再总结成为理论,所以需要借鉴前人的智慧。
但是前人的理论不能直接拿来用,需要有一个试错纠正的过程,经过自己实践检验,才能转化成自己的理论。
所以理论和实践是一个反复纠缠进化的过程,事情在发展,理论也要变化,没有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理论。
国际主义觉得苏联的经验可以直接拿来指导中国革命,毛教导员觉得理论需要经过实践检验,凡事都要实事求是,后来专门写了一篇文章“实践论”来说这事。
如果理论错了,用来指导实践,试错成本会很大,但是正确的理论,在没有得到实践之前,就没有人会相信,因为大家都只相信眼前的东西,即使通过现在实践总结出来的理论,用来指导其他工作,依然还是要通过逐步实践来验证和修正理论,才能确保可以用来指导实践。
我们复盘长征,主要是为了复盘近代中国最顶尖的大佬们,他们是如何处理理论和实践关系的,因为对客观事物的认识不足,所有人都会犯错,但能最伟大的人总能及时修正错误,这就是理论和实践的方法论了,如果能够深刻理解这套方法论,对个人分析问题和解决问题的能力将有极大提升,希望能和大家在一起学习的过程中有所收获。
在第五次反围剿中,在博古和李德的指挥下,中央红军照搬10月革命胜利的理论,准备御敌于国门之外,用10万红军和50万武装到牙齿的国军火拼,导致局势一步步开始恶化。
在这个过程中,最心痛的人是毛教导员,他深深的明白,中央红军最擅长的绝对不是阵地战,早在井冈山时期和中央苏区创立的过程中,他已经通过无数次实践,总结摸索出来最适合红军的战术—运动战,如果非要说的更清楚点,那就是: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跑!人多打人少。
所以他坚决反对阵地战,但没人理他,因为博古进中央苏区后,带来了最先进的国际革命经验,对教员那套土里土气的理论完全不感冒,就让他靠边站了,过上了三年鬼都不上门的日子。
虽然鬼都不上门,但毛教导员看到红军境况开始恶化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进言,建议在国军包围圈形成前,红军主力杀回井冈山,先摆脱国军的碉堡战术再说,把国军调动起来后,再找机会歼灭一部分,博古一听,还是那套逃跑主义,依然没理他。
好吧,这个机会被博古放弃了,还有另外一个机会,1933年11月发生了福建事变,毛教导员敏锐的发现了绝佳的机会,马上建议和福建十九路军结成同盟,通过福建跳出包围圈,打到光头强的老巢去,彻底搅乱国军的围剿计划。
博古觉得十九路军蔡廷锴是军阀,反对光头强的军阀也是军阀,凡是军阀都不能相信,更加不能同流合污,坐视十九路军被光头强消灭,断绝了从福建跳出包围圈的最后一线希望,陷入四面包围中。
教条主义表现出来一般都是正义凌然,有理论支撑嘛,逻辑体系是完整的,给人的欺骗性非常强,用嘴巴理论天下无敌,但用来干事情就会处处不顺。
最后终于混不下去了,1934年10月10日,中央红军开始离开根据地,准备去和湘西的贺龙和萧克会和。
虽然遭遇到如此多的失败,导致中央红军整体跑路,但博古和绝大多数人还是没认识到,共产国际的那套理论有问题,大家都觉得还是只执行有问题,理论是绝对正确的,这就是教条主义的威力,碰了很多次南墙都还不会回头。
关键是四面八方都被围住了,往哪里走呢?
往北是南昌方向,国军中央军重兵集结,往东是福建,也不行,十九路军被光头强干掉后,福建已经变成光头强的地盘了,中央军正在虎视眈眈,往南就是湖南,也是转移的目标地,但是湖南的军阀何健不答应,何健枪杀了杨开慧,在所有军阀中反共积极性最高,和红军势不两立,红军想通过湖南,那简直是与虎谋皮。
现在只剩下南边了,南边是广东,广东是粤军的地盘,现在的当家人是陈济棠。
多说一句,广东和广西很有意思,近代以来,广东一直比较富有,但打仗不行,可以理解,有钱的人都怕拼命;广西不一样,广西穷,但是敢拼命,在民国时期,两广为了抵抗北洋政府和后来的光头强,经常联合起来,广东出钱,广西出人,形成两广派系,实力强劲,虽不足以图谋全国,但在地方实力派中实在首屈一指。
光头强也是胸怀大志的人,像两广这种地方实力派一直都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红军是必须要干掉的,地方实力派也是要干掉的,如果能够两个一起干掉,那就最完美了。
光头强在驱赶红军的时候,就存了这个心思,派重兵尾随在红军后面,准备把红军赶到广东境内,让红军和粤军拼的两败俱伤的时候,中央军就可以理直气壮进入广东,把红军和粤军一块收拾了,从此广东就会收入蒋某人囊中了。
光头强这种想法就是典型的一厢情愿,不顾客观情况,不分主要矛盾和次要矛盾,不管不顾的按照自己的想法去搞,能把事情搞好才有鬼了。
本来红军是所有国军的敌人,国军是一个泛称,包括中央军和各地军阀,但光头强的目的太明显,让国军内部发生分裂,在某个时间,光头强就成为了红军和某路军阀的共同敌人,这就是矛盾的转化,矛盾从来都不是一成不变的,矛盾是会发生转化的,光头强没学过哲学,搞不懂这些道理,所以经常干这种蠢事。
陈济棠不是傻子,广西白崇禧更是有小诸葛之称,对于光头强的一石二鸟之计看得是清清楚楚,为了避免出现这种情况,陈济棠在红军转移开始前一个月,就主动派人和红军接上头了,还签订了一个协议,表示双方应该和平共处,友好通商之类的,关键的条款是,如果红军需要转移,可以借道广东边境,只需要提前告知粤军即可,粤军会后撤20公里,将红军转移的通道让出来。
如果光头强的野心不要搞的那么明显,陈济棠肯定不会这么干,但估计光头强以前在上海混黑社会的时候,背信弃义的事情干多了,很有心得,不懂哲学就会犯经验主义错误,非常痴迷于一石二鸟,这种错误一犯再犯,这才给了毛教导员施展天才指挥能力的机会。
毛教导员对光头强有一句评价非常经典:“这个人从来不管别人怎么想,他永远只管自己怎么想”,这个评价就是为光头强量身定制的。
就这样,当红军向南突围时,粤军让出了一条20公里的通道,红军顺利通过第一道封锁线。
有人可能会问了,粤军就这么把红军给放走了,光头强不会找陈济棠的麻烦吗?其实陈济棠此时一点都不担心这个问题,原因很简单,红军此时的意图不明,连光头强都不知道红军往哪个方向转移,粤军突然遭到强大火力攻击,后撤20公里很正常嘛,光头强也没法说啥。
通过第一道封锁线后,红军目的地不变,依然是准备到湘西和贺龙会和,那就需要突第二道封锁线,广东和湖南的交界处,封锁军队以粤军为主湘军为辅。
凭着红军和粤军的协议,突破第二道封锁线应该也不难,当时湘军的主力还没有集中,只有一个师守在和广东的交界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