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徐府惨状
人生难得有这种时刻,她心安理得地享受着暗处的憎恨。
上辈子,自己在暗处,不知道多少次曾这么注视着她,就像阴沟里的老鼠窥可望而不可即的光。
这辈子,虽然她只是眼前这位尊贵的人儿用来气容苼的工具,对于她来说,那都无所谓。
他爱谁,是他的事情。
她怎么想怎么做,是她的事。
“殿下。”沈清漪咬了咬下嘴唇,声音娇柔,自带着一丝水润润的魅惑。
“这于理不合,妾不值得您为妾这么做。”
风清在一旁,也能依稀听得到两个人的对话,当下只觉得,沈二小姐对殿下,那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啊。
“无事。”
男人的感受都是一样的。
赵暮衍牵过沈清漪的手,将她送到喜轿上,随后翻身上马,身着大红袍,鲜衣怒马,意气风发。
后院,那抬嫁妆的小厮说道,“这府上到底是怎么回事?说好了这些都要随着大小姐入太子府的,可又不见大小姐人。连老爷和夫人都不见了,咱们这到底是抬还是不抬?”
另一个人说道,“哎呀,抬吧,反正夫人是吩咐我们抬入太子府,那我们就抬去。”
“对,反正大小姐最后肯定还是会入太子府,我们现在赶紧抬过去。否则,等夫人回来了,会以为我们办事不利。”
十里红妆送嫁,连沈清漪自己都不知道身后竟跟了这么多的嫁妆。
不仅岑氏给她准备的那一份被抬了进去,连给沈婉颜准备的那一份,也被小厮们抬了进去。
沈府既然是皇商,家里便向来有钱。
帝王之所以会将她赐给赵暮衍,也是看中他们家有钱。
暗处,容苼被人拦腰抱上马,腰间的大手不容置喙地从后背拥着她,略带薄凉的嗓音响起:“你的‘朋友’娶侧妃,还亲自来接,想必,你也很为他高兴吧?”
容苼咬着下嘴唇,“我当然高兴啊,”语气欢悦,“他可是我最好的朋友。”
赵暮升的手紧了紧,低着头看了眼容苼的发顶,过了许久,他闷闷地说道,“容苼,你当真没有心吗?”
与此同时,徐府。
昨日徐正良昏迷过去之后,白儿的未婚夫王梁便暗中遣散了府里的所有的小厮,又将沈震、岑氏、沈婉颜、圆儿四个人吊在屋内。
第二日,又遣了名小厮上宫内告假。
做完这一切,他才拉来一个大夫,在徐正良的床边等着他醒来。
徐正良悠悠转醒。
感受到身体传来的疼痛,他先是怔愣了半晌,随后,他勃然大怒,怒目圆睁。
王梁跪在地上,带着悲痛的哭声,大喊:“大人,您终于醒来了!”
“小人昨日偶然间路过屋子,听、听见有几个人在这暗中密谋,说要取大人性命。小人一听,赶紧进屋,竟发现,那四个人竟然、竟然……”
王梁掩面痛哭,“竟然把大人您的命根子给……哎!”
“还好小人来得及时,否则大人就要变成那四个人的刀下亡魂了呀大人!”
徐正良大掌狠狠地在床上一拍,他躺着的床立马四分五裂,木屑飞溅,“贱人!”
“小人见大人还未醒来,便自作主张地派人替您告了假,大人您放心,目前府内的小厮婢女都被小人遣散走,没有人知道大人……这件事。”
徐正良从床上挣扎着坐起来,目视王梁,“你做得很好。那四个贱人在何处?”
王梁指了指外间,“大人,小人都替您吊在外屋呢。”
“还有,今日本是您与沈大小姐的大婚之日……礼堂还照常布置着,宾客小人倒是各修书一封道了歉,这堂,还拜不拜?”
“将那四人吊我房间来。”徐正良目露凶光。
闭口不谈大婚之事。
与王梁猜测的一模一样。
徐正良此人向来睚眦必报,他变成了个太监,怎可能会轻易放过。
还妄想做他的妻子?
做梦!
沈婉颜被人用一盆冷水浇醒,她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看,却被眼前的景象吓破了胆。
徐正良坐在椅子上,在她的正对面,闭着眼睛,唇色有些白。
“徐、徐大人?”她最后见到的人是沈清漪,而眼下这里,也不是沈府,而是徐府!
“徐大人,你这是做什么?”沈婉颜怒道。
“徐大人,为何将我们绑住?”
一旁沈震和岑氏异口同声。
徐正良随手拿起一根烧红的铁钳,往四个人走去。
“四个贱人!”
惨叫声在这暗无天日的房间里此起彼伏。
比起四个人的惨状,沈清漪则安然无虞入了太子府。
太子府很大,红墙黑瓦,雕梁画栋,院子一进一进又一进,极尽奢华。
但府内的婢女小厮一举一动都十分标准,行止有度,一板一眼,训练有素。
府内没有过多的大红色。
娶一个侧妃,充其量也不过是个妾,只不过是身份高贵一点的妾。
因此府内也只是张贴了一些大红色的丝绸。
沈清漪被男人牵着从侧门入府,便派了人径直送入了琉月居。
这也更加确定了,赵暮衍之所以会主动来接她,就是为了做戏给容苼看。
若他是真心的,怎么会入了府之后,便将她一个人独留着?
风清也有些看不懂。
他今天一大早便从沈府回了太子府,本是有要事相商,殿下行程也是早已安排好的。
可,殿下竟然破天荒地没有问起行程,反而问起了沈二小姐。
不过一会儿,便穿了衣服去接她。
殿下是真心喜欢沈二小姐么?
风清有些不确定,他歪着头,问出了一直想问的问题,“殿下,您对沈二小姐,到底是个什么感情?”
“喜欢吧,属下也没有看出来;可要是说不喜欢吧,殿下您这又是送东西,又是破祖宗的规矩亲自接她入府,倒也是真真的奇怪。”
赵暮衍顿了顿,“风清,你最近,似乎太闲了。”
走进书房,赵暮衍提起笔。
半天没有下笔。
一滴墨水化在白纸上,晕染出一大滴浓墨。
脑子里风清的话却越来越清晰。
若他说,他也没有想明白此事……
见沈二将他推开,他心里有一丝困惑,却又有一丝不屑;见沈二难过,或者沈二受了伤害,他竟然会担心,可这种感觉又若即若离,抽丝剥茧般在他身体深处驻扎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