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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噩耗

姜玉欣紧握的双手,指甲已经深深嵌入了肉里,可姜玉欣丝毫感觉不到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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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宁十年,随着先帝驾崩,皇太子郝天旭如愿登上皇位,大皇子楚王被杀,其党羽或满门抄斩,或抄家流放,或贬职离京。

户部尚书姜诚,因其嫡妻与楚王妃出自同一个家族,受此连累。

姜府两位千金小姐没入宫中为婢,姜诚夫妻及其子姜涛流放岭南。

姜玉欣忆起几个月前,十七岁的她正值花样年华,是姜府嫡长女。

父亲身居高位,深受朝廷重用,母亲慈爱温和,父母十分恩爱。

父亲的后院清净,别说姨娘了,就连通房也不曾有过;兄长谦和上进,前途一片光明;妹妹活泼天真。

一家人和和美美的,那样的日子恐怕就是神仙也不换吧。

那时的她,活得那般鲜活肆意。

春日踏青赏花,夏日泛舟采莲,秋日打马登高,冬日煮茶观雪。

她看过人间四季最绚烂的美景,对着明月许过最美好的愿望。

她以为世界上最大的烦恼,不过是到了议亲的年岁,母亲逼着她学习管家和女红,不再放任她四处游玩罢了。

哪里会想到,人生会就此急转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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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

少年天子默默地批阅着堆积如山的奏折,一脸疲态。

想要做一个明君太不容易了,卯时便要起床上早朝,晌午过后便要召见大臣、颁布诏令、批阅奏折等直至晚上戌时。

每天,全国各地州府及朝臣的奏折便是成百上千,先由内阁进行筛选分类。

通常,皇帝只需要批阅一些紧急和重要的奏折。那些如同“裹脚布”一般又臭又长的请安的、拍马屁的奏折,一般都是扔给内阁代为处理。

饶是如此,这一天下来,也是累得够呛。

他早就立下心志:要做一个如同天弘帝和永宁帝一样的明君,名垂千古、万世流芳。

翻开一个奏折,是岭南开建府知府呈上来的,里面提到,原户部尚书姜诚夫妻在流放途中相继去世,其子姜涛失足跌落山崖,生死不明。

合上奏折,皇帝道:“朕记得姜家两女儿在宫里是吧。”

冯公公:“回皇上,前儿个早逝被追封选侍的便是姜家幼女姜玉芸。另外还有一个大女儿名唤姜玉欣,在紫兰菀当差。”

皇上脑海里闪过那个温柔如水、肤如凝脂、面若芙蓉的女子,似有触动。

红颜薄命,不免婉惜。

少年人,到底是容易动情的年纪,就算是贵为天子,亦是如此。

“姜诚乃是受到楚王连累。其为官清正,朕原本只是想放他去岭南吃几年苦,然后找个机会召他回京,不料他竟死在了流放途中。”

冯公公:“姜诚与逆王乃是连襟,理应被连座。您非但没有牵怒他的族人,还留下姜家人的性命,只是将他罢官流放,这已是天大的恩德。”

皇上摆了摆手,止住了他的话,道:“吩咐下去,让内务府和紫兰菀管事嬷嬷对姜玉欣多加照拂。”

“是,奴才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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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就要入夏,清晨的阳光和煦中透着醒神,早起的鸟儿已经开始叽叽喳喳人觅食,微微吹过的清风如一双温柔的大手,似要将一切揽在怀里。

紫兰菀里一切照旧,只是少了那个鲜活年轻的生命。

人的悲喜并不相通,姜玉欣深知,与其长久地沉溺于悲痛中无法自拔,不如迈着步子向前,只有当自己足够强大的时候,自己所求才能如愿。

姜玉欣算算时间,父母和哥哥此时应该已经到了岭南,不知他们能否适应。

听说岭南环境恶劣,处处充满了瘴气。

父母双亲年事已高,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正在凝神之际,太医院的陈伟明找了过来,他带来了岭南的消息。

姜玉欣听后一阵眩晕,巨大的打击令他脑袋一片空白,她甚至忘记了哭,呆在原地发愣,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身子抖如筛,双腿发软瘫倒在地。

先是一直相依为命的妹妹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再是父母相继死在了流放的途中,哥哥也生死不明。

一连串的打击,让这个少女再一次地体会到了现实的残酷。

陈伟明看着呆若木鸡的姜玉欣,劝慰道:“开建府的林知府是我母家的表亲,我已拜托他帮忙安葬好姜伯伯和姜伯母,并且继续寻找姜涛的下落,一旦有了消息,我便立即知会你。

逝者已矣,你也要节哀,保重身体为要。”

姜玉欣抬头看他,只见他身材肉眼可见的削瘦了许多,脸上是遮掩不住的憔悴,眼下一片青色,便道:“我妹妹并不是要主动违背你们之间的约定,她侍寝乃是情形所迫,你不要怪她。”

“我并不怪她,我只是怪自己没有护她周全。”陈伟明声音有些沙哑,极力压抑着情绪。

姜玉欣苦笑,她闭眼睛,告诫自己,未来在这后宫的每一步,都要万分小心,不可行差踏错一步。

“姜玉欣,你要好好看着眼前的一切,你不能死,你还要为父亲翻案,为妹妹报仇,你还要找回兄长,你绝对不能失败,绝不能。”

等她再度睁开双眼,已经不见单纯清明,目光深沉如一汪寒潭,深不及底,晦暗不明,无波无浪,无悲无忧。

过了没多久,冯公公身边的小夏子便过来传话,升姜玉欣为紫兰菀大宫女,待遇月例等参照一等宫女的标准,让她协助刘嬷嬷管理紫兰菀,还给她带来了两身崭新的宫装。

姜玉欣看着手里的宫装,入手柔软而顺滑,淡淡的粉色正如妹妹承宠那日所穿的衣裳。

脑海里妹妹那灰败惨白的遗容,脖子上的勒痕腥红得刺眼,她的身影似乎在那身宫装的衬托下渐渐鲜活饱满了起来,微笑着向着她迎面走来,

可那抹倩影越是靠近变得越淡,直至逐渐消散。

姜玉欣终于再也忍不住,仰天长笑了起来,两行清泪从眼角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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