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终不似,少年游
两个人回到家时，周雪娥爸妈已经出门了。
周雪娥先洗了澡，洗完还是觉得很累，就跟李盼儿说要回房间补觉。
李盼儿洗完澡后，正想要不要回住的地方收拾一下，然后跟周雪娥说回家的事，发现周雪娥又从房间里走出来了。
她在沙发上找了个舒适的位置躺下，然后问李盼儿：“你说，火车上那么颠簸我都睡着了，怎么躺在家里这么舒服的床上，反倒是不困了？”
“可能是晚上睡太多了吧，也可能是火车晃动有催眠的效果，跟小孩坐摇篮睡觉一样，谁知道呢，要是不困就不睡。”
“但是我也不想起来，感觉身体好像恢复了出厂设置，很不灵活。”
“哈哈哈，肯定是累了，这下不用担心晚上住宿浪费钱了。对了，还剩五百多，我等下拿给你。”
“你留着吧，要不是你安排的合理，这些钱肯定不够用的。再说了，我手上也有零花钱。对了，我微信还绑定了我妈的信用卡！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这还是我上高二的时候绑定的，后来手机不怎么用，平时需要什么都是我妈给我买，我就忘了这件事了。唉，我妈竟然也没提醒我，竟然还问我钱够不够花。”
“她可能也忘了吧，或者是以为你知道。别的事都好说，钱你还是收着吧，出去玩我也没花自己的钱，手上还有一些回家够用的。”
“这样好了，我们一人一半，就当是咱们在上海花完了行不行，不行我就不要了啊。”
“好吧，那给你三百。”
“盼儿，你真是算的太清了，累不累啊。”
“不算会更累的，能认识你，我已经够幸运了。你先躺着，我去把衣服洗了。”
“不用，等阿姨过来会洗的，你也躺着歇会儿吧，肯定也累坏了。”
“我还好，我还想着什么时候去租的房子那边把东西收拾一下，下午带回家。”
“你东西那么多，一下怎么带的完的？”
“房子早晚要退的，到时候东西没地方放。”
“我房子是去年八月份租的，租期一年，得到今年八月份才结束呢。你不还得回来嘛，再说了，你暑假不还说要做兼职的吗，到时候我哥也在家，你肯定不愿意住家里，到时候还要在那住一阵子。暂时不需要的东西就先放在那里，以后再拿也行。”
“好吧，那我就带几件换洗的衣服回去，家里估计得忙一阵子，等到学校通知我再回来。我在家可能不怎么看手机，手机也可能会静音，你要是打电话没人接，就给我发短信。”
“嗯。”
“还有啊~”
“你也躺着说吧，这样舒服点。”
“好。”
等盼儿也躺好，李雪娥又问：“你刚才想说什么？”
“啊？我突然给忘了，你让我想想。”
“盼儿，你跟你妈关系是不是不太好，感觉她跟你说话的语气不像平常的母亲那样，很奇怪，好像你欠了她多少钱似的。”
“确实不太好，我现在只想着怎么能早点独立，把大学读完，其他的都很奢侈。”
“她不想让你上学吗？”
“她说读书太费钱了。”
“你不是说你家去年还盖房子了吗？怎么会没有钱给你读书呢？”
“我妈觉得女孩子还是嫁人比较重要，读太多书的人不听话，也不一定能找到好老公。”
“怪不得你妈同意你姐这么早订婚呢，要是我妈肯定不舍得我太早嫁人的。”
“嗯。”
“那你妈为什么让你姐上大学？”
“这事说来话长…”
李盼儿躺在沙发上，对着天花板回忆起往事，断断续续地说了出来。
虽然客厅里开着空调，但周雪娥一阵阵感到怒火中烧。
“你妈怎么可以这样？”
“都是自己亲生的，怎么能这么偏心！”
”怪不得你去年没有参加高考，原来是因为这样！”
“怪不得你做家务这么利落，还烧得一手好菜，原来是从小做习惯了。”
“怪不得刚考完试，你就想着兼职的事情！”
“幸好你读书很用功，有能力考大学，不然可能真的嫁人了！”
“我突然能理解你的一些行为了，也不知道我平时有没有说过什么不合适的话，希望你不要往心里去，我真是因为不知道这些。”
“盼儿，你现在是我妈的干女儿，是我的姐姐，你应该早点和我们说的！”
李盼儿好像在讲别人的故事，不像周雪娥那样激动，反而去开导起她来。
“雪娥，你别这么激动，我都习惯了。你还是像过去一样跟我相处就好，不用想太多，不然我也不自在。相比于《活着》里面的徐福贵，《平凡的世界》里面的贺秀莲，或者是其他小说里面的悲剧角色，我觉得自己的处境还不算太惨。你别和干妈说啊，我怕她一冲动要供我读书什么的，让我不知道如何跟她相处。她对我已经够好的了，再多我就适应不了了。再说了，当下的问题我能解决，我又不傻，真遇到困难肯定会说的。现在上大学可以申请国家助学贷款，大哥说了，成绩好还能申请奖学金，利用好自己的优势也能做一些让自己成长的兼职，以后一定会越来越好的。本来我想等上了大学，或者毕业以后再和你说的，刚才不知道怎么就说了出来。”
“你跟大哥说过？”
“没有，我都没有跟你说过，怎么会跟大哥说。我是跟他聊了一些大学里面的事情，也好有些心理准备嘛。”
“哦对，我想起来了，上次一起吃饭你们还聊过的。”
“嗯。”
“但是盼儿，我让你穿我的衣服确实是因为穿不过来了，放在衣柜里占地方，有些虽然不是新的，但是想着咱们姐妹关系好，也不在意这些，没有其他意思。”
“我说了，你还是像过去那样跟我相处就好，没什么好解释的，我都知道。要是我觉得不舒服，就不会跟你交朋友，更不会认你妈当干妈。如果我真的有困难， 也会和你们说的。以前怎么相处，以后还怎么相处好了，这样也不会太累。”
“好吧，那我不解释了，我就是心里突然有点愧疚。”
“不过说真的，我要是早知道你家条件这么好，可能也不会跟你交朋友。毕竟贫富差距太大了，感觉都不在一个世界上。我以为你家就是做小生意的，平时看你花钱也没有大手大脚，而且衣服鞋子什么的我也不懂，只是觉得质量挺好的，住的地方挺大的，没想到还有自己的加工厂。”
“什么加工厂啊，很小的，跟大厂没法比。而且那是我爸的公司，跟我也没有什么关系，我以后还不知道会做什么呢？”
“怎么会没关系呢？他的日常行为和思想会影响到你，他的人脉和资源也能帮到你，这些都是旁人无法获取的。”
“我还没想过这些，感觉太遥远了。”
“我以前也没想过，不过大哥以前跟我说他学的经济学专业的时候，跟我说了些这方面的东西，我也就跟着影响了些。你看，这就是个例子啊，我就是因为大哥才有了这些想法，你也会因为你爸而有其他的想法，只是这些融入在你的日常，自己没注意到罢了。就像大哥，也是因为生活在这个家庭里，所以他很早就知道自己喜欢什么，要去做什么，你也说过自己心仪的几个专业，而我到现在连社会上常见的一些专业是干什么的都不清楚。有时候我都觉得，造成人与人之间巨大差异的并不是金钱，而是那些看不见的力量，比如一个人在机会的选择上，在问题的处理上，在思维的开放上，这个东西没有人可以教你，而是在日常中耳濡目染学会的。有一点你应该会相信，就是你和大哥就算离开了父母，未来也不会差到哪里去。把你们放在我的处境里，看待问题的角度和解决的办法也肯定不同。我跟你才住一年，就被你影响了很多，何况你跟父母住了十几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