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马家惨案
突然,蒙面人当中窜出一个人影,飞快的跑向另一边的院墙,一边跑一边丢下手中的长刀,嘴中还不停地大喊:“军爷饶命!军爷饶命!”
三步并作两步,人影跑到院墙边,双手抱头,面对墙壁,跪了下来,嘴中依旧不停地大喊:“军爷饶命!”。
有了一个带头的,自然就有第二个、第三个……,那群蒙面人当中,不断地有人丢下兵器,有样学样的跑到院墙边,双手抱头,跪成一排。
眼见身边不断有人脱逃,蒙面人的头领,终于忍不住大喊:“跟老子拼了!弟兄们,上!”。大喊之下,剩下的二十来个蒙面人,跟在他身后,挥舞着兵器,怪叫着朝林宗泽他们冲了过来。
虽然马执良那边只有三个人,林宗泽这一边却有五十多人,但是,蒙面人依旧往这边冲。
因为,林宗泽他们身后就是庄园的大门,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明白,只要能冲过林宗泽等人的阻拦,就能逃出生天。
只见,林宗泽一直举着的左手狠狠地一挥;“放箭!”。
顿时一片弓弦声响,二十多支箭带着破风的啸声飞向蒙面人,随即,蒙面人的势头一顿,四五个人便软软的倒在地上。
“停!”林宗泽又举起左手,示意弓兵停止射击。
两边相距不远,以蒙面人冲过来的速度,弓兵已经没有时间做第二轮射击。
“刀枪手!跟我上!”千军万马的阵势都见过,林宗泽骨子里的那份骄傲,怎么允许一群毛贼来冲击自己的阵型?
前排的刀枪手,基本上都是有过从军经历的老兄弟,看见蒙面人挥舞着兵器冲过来,心中早就按耐不住,听到林宗泽的命令,更是勾起了他们的血性。
只见他们各自组成三五人的小组,一声不吭的朝蒙面人迎了上去。
另一边,看到林宗泽的人动了,马执良与他的两个儿子也没闲着,挺起手中的刀枪,从侧面冲了过来。
之前,父子三人就能把闯进内院的十几个蒙面人逼退,可见马家父子确实有点本事。况且,眼下场面上,蒙面人明显趋于弱势,他们怎能放过这种复仇的机会。
前排的弟兄们冲了出去,林宗泽却站在原地没动。
首先,院中本就空间有限,双方四五十人的挤作一团,他的长枪根本施展不开。其次,现在整个场面十分混乱,他必须掌控大局,而不是冲上前去与蒙面人打斗。
就在林宗泽专注的看着院中的情况,突然听到有女子的尖叫声,从方位和远近辨别,尖叫声应该是从内院传出来的。
本以为,闯入马家的蒙面人只有前院的这二十多人,现在听到传来的尖叫声,证明内院应该还有蒙面人的同伙,这让林宗泽皱起了眉头。
内院传来的尖叫声,不单单林宗泽听到,距离内院更近的马家父子,自然也听到。终究是家人,原本已经加入战团,与蒙面人打在一起的马家父子,听到尖叫声之后,纷纷跳出圈外。
马执良挥手示意自己的两个儿子,赶紧返回内院去救人,自己则留了下来。
…………
半炷香之后,外院的打斗声终于停歇,院内已然分出了胜负。
蒙面人狠不狠?狠!从之前马家庄子满地尸体就能看出,这群蒙面人都是心狠手辣之辈。
蒙面人勇不勇?勇!身处劣势,还敢主动出击,寻常人没有足够的勇气,那是万万不敢的。
只可惜,他们遇上的是,上过战场的军汉。且不说林宗泽一方冲上去的人,几乎人人都身着布甲,光是能从辽东战场活下来,战斗技巧就不是蒙面人所能企及。所以,他们光有勇气不够,光有狠劲也不能改变实力上的差距。
此刻的外院,除了躺在地上的死人,以及受伤哀嚎的伤者,院中能站着的都是林宗泽的人,以及受了轻伤,手拄长枪,勉强站立的马执良。
林宗泽他们没来之前,庄子中的人纷纷被杀,所有人都有性命之虞,本能的求生欲,激发出了马执良的最后潜能,他带着两个儿子,拼死与蒙面人周旋。
纵使武艺过人,也见惯刀兵,但是,已年近七旬的马执良,终究年事已高,无论是体力还是反应能力,均不复当年之勇。在与蒙面人的打斗中吃了不小的亏。他不仅腿上被刀锋扫到,后背还挨了一手斧,鲜血把后背与大腿浸湿了一大片。
环顾四周,确定蒙面人的威胁已经消除,林宗泽提着长枪缓缓向院中走了过去。头戴斗笠的吴立峰、不欢自笑的吕耀辉,跟在他的身后。
此时的林宗泽没有第一时间走向马执良,而是先走到两个受了轻伤的弟兄面前,简单的询问了他们的伤势。
就在他走向马执良时,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扭头对身后的吕耀辉说道:“你带人把那些投降的家伙看管起来。”
然后,又转头交待吴立峰:“你带点人去内院,帮着清理一下。”
“哦,对了,不要活口!”林宗泽特意叮嘱了一句。
林宗泽这句简单的“不要活口”,在马执良听来,意思是内院发现的蒙面人的不留活口,可是在吴立峰听来却是另一个意思。
待吕耀辉、吴立峰都离开之后,林宗泽才提着长枪,冲马执良拱了拱手,道:“老巡检伤势如何?”。
“终究是老了,不中用了,让林把总见笑!”背上、腿上的伤势,使得马执良只能是手拄着长枪,勉强站着,苦笑着给林宗泽回了礼。
“外院的贼人已悉数拿下,内院的小毛贼,有林把总的猛士出手,相信也不足挂齿。林把总何不随老夫,到客厅中静候佳音?”手拄长枪,马执良向林宗泽发出了邀请。
不是马执良不担心内院女眷的安危,而是,先有自己的两个儿子赶进内院,这会儿,又见吴立峰等一干人提着兵刃,匆匆的往内院跑,加之他体力透支,失血过多,自觉难以再支撑下去,索性提出,到客厅中去。
“老巡检有伤在身,不妨先到客厅中休息,林某安排些人手,到处查验一番,以防还有漏网的贼人。”林宗泽拱了拱手,婉拒了马执良的邀请。
因为,进庄子之前,林宗泽分出了一些人手,提前去堵庄子另外两个偏门,以防有人逃脱。眼下,庄子里的局面已经稳定,他要到两个偏门去看看,虽然,堵偏门的两个小队都有老兄弟带队,但是,毕竟大部分还是新人,林宗泽放心不下。
“呃……那就有劳林把总了!”听到林宗泽言语中听出,他打算把庄子里里外外都翻一遍,骄横跋扈了一辈子的马执良差点就要翻脸。
从礼数上来说,除非是主人家邀请,不然,在别人的宅院中随意翻看,换作任何一个人都会生气,何况是一生蛮横的马执良?然而,想到家中的人,死的死,亡的亡,自己伤到连站都站不稳,现在他拿什么来维护自己的尊严?
此时的马执良心中一阵悲凉,“虎落平阳被犬欺”,曾几何时,新宁州地面上赫赫威名的马家,今日沦落到自家的庄子被人搜查。
低着头,拄着长枪,马执良一点一点的挪向外院的客厅,一缕白发孤零零垂在耳边,随着他的步履飘摇。
吴立峰带人匆匆跑过连接内外院的通道,刚踏上内院的青石台阶,就听见几声叫骂。
定睛一看,北屋正房前的台阶下,三个蒙面人,其中一人举着一支火把,另外两人挟持着一个人质,与马家的两个儿子对峙。
整个内院里,一片狼藉,被打斗撞翻的花架、倒伏的灌木,碎成几大块的鱼缸,以及目力所及之处躺着的尸体。
地上的那些尸体,除了几个身形瘦小,明显是孩童的之外,其他的都是女眷。
几个箭步,吴立峰跑到了马家的两个儿子身边。
只见台阶下,三个蒙面人,两人扭着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妇人双手、捂住她的嘴巴,另一个蒙面人一手高举火把,另一只手拿着一把腰刀,架在老妇人脖子上,自己则躲在老妇人身后,只露出半边脑袋。
“他们制住的是何人?”斗笠下,吴立峰两眼死死的盯着三个蒙面人,闷声的问道。
“那是小人的娘亲。”马执良的一个儿子答道。原来被蒙面人制住的老妇人,是马执良的浑家——马陈氏。
“快……快!统统把兵器丢掉,否则我杀了她!”看到又有人赶来,三个蒙面人越发的紧张。
而马陈氏则不停的扭动身体,试图挣脱蒙面人的控制。
“杀吧,她又不是我的娘亲,你只管动手。”吴立峰不但面无表情,语气中尽是满不在乎。
“上!把他们杀了,不要活口!”吴立峰对着跟来的人挥了挥手,林宗泽是这样叮嘱他的,他便一字不改的执行。
“军爷不可!”听到吴立峰的命令,马家的两个儿子顿时变了脸,连声出言阻止。可是,未等他们的话音落地,几条黑影已经从吴立峰身旁冲了出去。
眼见七八个黑影向自己扑来,三个蒙面人顿时慌了手脚,制住马陈氏的两人,赶忙松手,拔刀。
而用刀架住马陈氏的蒙面人,急忙抽身后撤,摆出一副防守的架势。
他不知道下意识的回手抽刀,带来的后果是什么?
只见,架在马陈氏脖子上的长刀急速后抽,刀锋过后,她的脖子上瞬间出现一条细细的红线,瞬间,一股血箭从马陈氏的脖子上喷射而出。
感觉控制自己的所有力道都消失了,马陈氏甩开步子便往自己的儿子方向奔去……
于是乎,在晃动火光中,马家的两个儿子,看见自己的娘亲,脖子上喷着鲜血,向自己狂奔而来。
这边,七八个人影扑上前去,几息之间,三个蒙面人便倒在血泊之中,做了刀下亡魂。
那边,马陈氏终究没能跑到自己儿子的身边,刚刚跑出去几步,便身子一歪,扑倒在地,四肢不停的抽搐。
“娘!”
“娘……!”马家的两个儿子,撕心裂肺的哭喊着跑向倒在地上的马陈氏。都是习武之人,他们很清楚,脖子被刀抹抹过,后果是什么。
看着跪倒在地,抱着母亲哭喊的马家兄弟,面无表情的吴立峰,从旁边一个兄弟手中拿过一把斩马刀。
缓缓的走了过去。
“噗呲!”手起刀落,一颗头颅飞了出去。
“噗呲!”又一颗头颅飞了出去,只不过这颗头颅还连着半个肩膀。
可怜的兄弟俩,万万没想到,吴立峰会在身后对自己下手!
瞬间,母子三人,化作三缕冤魂,共赴黄泉!
“嗯,不留活口!”看着地上马家母子三具尸体,吴立峰又重复了一遍林宗泽的叮嘱。
“你们再到处搜一搜,看看还有没有活口。”说完,吴立峰便往外院走去,他知道,林宗泽在乎的是马家两个儿子的生死。
另一边,庄子两个偏门的情况,证明林宗泽的担心有些多余。
其中一个门,自始至终门都没有打开过,更别人说有人跑出来。另一个偏门倒是出了一点小岔子,不知从哪里跑出来的五个蒙面人,从里面打开了木门,打算开溜。
当看到门外有人把守,几人蒙面先是一愣,旋即便挥舞着兵器,试图趁把守的人没有反应过来,冲出去。
不得不说,蒙面人都是狠角色,他们明白,只有冲过眼前的阻拦,才有一线生机。
事发突然,待兵丁们反应过来,五个蒙面人只拦下了三个,另外两个冲破了阻拦,头也不回的撒腿狂奔,转眼间就不见了踪影。
到两个偏门走了一遭,林宗泽放下了心,虽然还是跑掉了两个蒙面人,但是,自己的人没有伤亡,没有损失,这个结果远好于他的预期。
绕着整个庄子的外墙走了一圈,林宗泽回到了院中,正准备踏上客厅前的台阶,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