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大嫂的安排

在铺子里工作了三天，孝谦已经有些坐不住了。生意应酬倒也难不了他，只是这份安定让他觉得有些无聊，没事情的时候就是坐在帐房里看看账簿，要不就是去帮着伙计们分货，但伙计们也不会让他做多久。若是在庄子上他闲来无事就能带着渔具去钓鱼，或者去田埂上走走看看田园风景，但这里除了四面墙就是往来的客人。到了第四天，他就有些坐不住了，于是借口说要去庄子看看有没有什么事情去了庄子。

虽然已经冬天，庄子里的人也大多农闲在家准备过年，田埂上也没有了庄稼，但这片广阔的土地就让孝谦觉得欢喜。其实庄子上也没什么事情，孝谦只不过是过来休息一天的。因为大家都在准备过年，乡公所里的人也不多，孝谦只好带着渔具去周家的池塘边钓鱼。

冷风嗖嗖，池塘边更加阴冷。孝谦裹着棉大衣坐在池塘边垂钓，倒也无所谓是否能有所收获，只不过想找片刻的安宁。算一算意沛已经回娘家五天了，不知道回到家的她是否过的舒适？那里毕竟是她自己的家，又怎么会不舒适呢？孝谦被自己的问题惹笑了。可能这个年是她出嫁后过得最安逸的一个年了吧。一阵风吹来让孝谦打了个哆嗦，河面上虽然没有结冰但也有着一些很薄很薄的冰层漂浮在上面，这种天气来钓鱼那该是有多无聊啊，孝谦不禁自嘲。前几天因为接手新的工作所以忙了几天，倒也没有想别的事情，今天坐在这里钓鱼却心神不宁起来。脑子全都是有关意沛的问题，恨不能马上去西霞镇看看她。

“三少爷！”突然有人在背后叫他，回头一看正是东贵，他正赶着一驾牛车往回走，车上满是年货，看来是赶集赶回来。他和赶车的父亲说了几句后就朝孝谦这里走来，他的父亲则赶着车继续前行。“这么冷的天还来钓鱼啊？”他慢慢走近。

孝谦侧了侧身子道：“是啊。闲着无聊就过来钓你家的鱼喽。”

东贵走到他身边低头看了看竹篓，“咦？刚来吗？还没有收获？”

“来了很久了，可能天气太冷了吧。”孝谦慢慢收起了鱼竿看了看鱼钩上的鱼饵，鱼饵还在，他又把鱼竿抛了出去。“到底是天太冷了还是你们家把鱼都给捞光啦？”

东贵笑着坐在他身边，“是三少爷心不定吧？”

孝谦忽地看着他。没错，钓鱼的人一定要心定才能钓到鱼，这是每个钓鱼的人都知道的道理。东贵的话可能是随意一说，但却偏偏说中了。“嘿！东贵！成亲后变聪明了嘛！”

“呵呵～～”东贵挠挠头道：“你想要鱼的话，一会儿我拿网兜来给你捞几条。”

“不用。”孝谦摆摆手，“我只是享受这个过程罢了。对了，你刚买年货回来吗？看牛车上的年货，看来今年收入不错嘛。”

东贵笑了笑，“收入尚可，比去年多一些。买这些年货是因为还要送去老丈人家呢。”

“是噢！今年过年你家可热闹了呢！”孝谦拍着东贵的肩膀道：“快要当爹了，是吗？”

说到这个东贵有些不好意思，“呵呵～～是啊。”

“好啊，总算开花结果。日子也有奔头了吧？”孝谦倒是带着几分羡慕，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体会一下东贵此刻的心情。

“三少爷说的对，日子有奔头了。”东贵应道：“想到日后会有一个孩子出生，干活儿也更有劲儿了。现在不仅是鱼塘，我有空还会去镇上打打散工，贴补点家用。”

“你可真是个好丈夫啊，知道疼老婆。”孝谦想到了当初东贵和小鱼的婚约，如果当初没有那档子事儿，那么现在东贵的媳妇就是小鱼了。或许小鱼的心还会在孝恒身上，但至少她有个一个能把她当宝，朴实可靠的丈夫。而现在．．．．．．“唉～～”孝谦叹了口气，“看来这缘分真的是天注定的。若不是因为你之前婚约解除，你现在的媳妇儿也不找到你这么疼人的丈夫。”他脑海中也更是浮过二哥孝和，若不是他的不幸离世也不会让他深陷一段孽情中。

“今年领红包的时候听说小鱼也有了，钟老爷一定很高兴吧？”东贵此刻谈起小鱼显得坦然很多，他真的是放下了。

“高兴那是一定的。”孝谦浅浅一笑不想在东贵面前多说小鱼的近况，“喂！你就快当爹了，我这个从小儿跟你一起摸鱼长大的兄弟也要表示表示才对。改日我给你的孩子打个长命锁吧。”孝谦也着实为东贵感到高兴。

“不用！不用！我已经买好啦。”东贵喜滋滋地从兜儿小心翼翼地拿出一个红色小包裹，“你看！好看吗？刚才在市集上买的。”

凑过来一看是一个黄铜打的长命锁，倒也闪着暗暗的金色。“这是黄铜的！我给你打个金的！”孝谦说道。

东贵一边把长命锁包裹好一边说道：“不用啦。什么样的命用什么样的东西。我们家只能给孩子用这个，若是用了金的倒是折了福啦。”

孝谦最喜欢的就是东贵的这份质朴，于是也不强求。看到东贵眉宇间洋溢着的幸福，想象着他享受的家庭之乐。“东贵！成亲好玩儿吗？”孝谦突然问道。

“嗯？”东贵看看他笑道：“不好玩儿。不过．．．．．．”他努力地想着措辞，这显然对他有点困难。“不过我很喜欢这样的感觉。每天想着要回家，家里有人等着我。就算外头再苦再累也愿意。”他嘿嘿笑道：“将来再有几个小的，等我刚进门就跑过来绕着我叫爹，那日子．．．．．．”东贵喜上眉梢，“可甭提多美了。”

“哟哟哟～～看你那样儿！”孝谦笑道：“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娶了媳妇儿要当爹啊？”

“嘿嘿。”东贵羞涩地笑着，“三少爷，您也不小了。怎么不见老爷为您准备婚事？您也快着点儿啊。你我是从小儿一起长大的，将来我儿子生下来也要找个伴儿啊。”

“呵！我跟你从小在池塘里摸鱼，你也想让咱们的孩子也从小儿在池塘里摸鱼啊？”孝谦哈哈大笑起来，“你就不打算让你的孩子读书做大事吗？”

“本本分分就好。能有出息的自然会有出息。”东贵看着偌大的鱼塘，道：“我是个没本事的人，我的孩子能有出息自然好，若是和我一样也不要紧。”他看着孝谦笑道：“三少爷这么聪明的人，将来你的孩子一定是有出息！”

“我的孩子？”孝谦歪着脑袋看着灰蒙蒙的天，“唉～～我的孩子．．．．．．”

还有十来天就是除夕了，孝谦很想念意沛但苦无理由去西霞镇。这一日回到家，突然看到季家绸缎庄在桃源镇分号的掌柜。

“孝谦，你来得正好！”钟进贤向他招了招手，“你过来。有事儿同你商量。”孝谦来到跟前儿，钟进贤便把手里的书信交给了他，“你大哥来的信。说亲家老爷疼女儿，所以同我商量着能不能今年过年就在季家过，我应允了。”孝谦觉得奇怪，大哥要在老丈人家过年和自己有什么关系？正疑问着就听钟进贤继续说道：“你大哥说季家在咱们镇上的分号有一批货要送去丹霞镇，是一批上好的丝绸。季家负责送货的管事儿出了事受了伤不能外出，另外一个也回家探亲了。本来你大哥要亲自去的，但考虑到要陪你大嫂，所以就想托你帮他走一趟。”钟进贤把书信交给了孝谦，并看着他。

孝谦拿过来粗粗地看了一遍，大致和父亲所说的差不多。只是困惑着为什么季家的货要他们钟家的人来送？难道负责送货的管事儿就这么两个？再也找不出人来了吗？再看看父亲，他的眼神里倒是露着喜色，看来是他是想自己承接下这份差事。想一想也对，父亲和季家联姻的目的就是让大哥将来继承季家的所有产业，现在看来显然季家已经开始让大哥担正了，这对父亲而言是个大喜讯，难怪大哥说过年不回来父亲也答应得那么爽快了。

“行啊。反正因为过年的关系铺子里也闲着，我跑一趟吧。”孝谦转身对掌柜说道：“回去告诉你家姑爷，让他好好儿在那儿过大年吧。我一定帮他办妥。”

“多谢了，谦少爷！”掌柜的连连感激，“那么明儿个一早我就让人在镇口等着您。”

“明天一早？这么快？”孝谦愣了愣。

“是啊。丹霞镇离这儿远着呢，一来一回也要七八天时间，万一路上有个耽搁岂不是耽误了谦少爷和老爷、太太们守岁了？”

“好吧。我知道了。”孝谦点头道：“我这就回去收拾东西。”

“我派个妥贴的人跟你一起去。”钟进贤终究还是有些不放心孝谦。

“呃．．．．．．”掌柜的笑着说道：“钟老爷，路上不宜带太多随从。我们车队已经有五六人，他们会照看好谦少爷的。”

孝谦也不喜欢父亲派个人跟在自己身边，于是也拒绝道：“不用了！我一个人就行。多个人还多个牵绊。也就几日的工夫，况且还有季老爷家的工人，爹不用担心。”

“是啊！是啊！我们的人一定会好好照看好谦少爷的。”掌柜的也保证着说道。

钟进贤也不再反对，送走了掌柜后就命人替孝谦收拾东西。虽然这件事有些繁琐而且还会影响到钟家除夕的团圆，但放长远来看对钟家百利而无一害。钟进贤很愿意承担这份繁琐，可见孝恒在季家已经有了一定的地位，这对他将来接手岳父的生意很有帮助。

孝谦虽然心里犯嘀咕但这也是个打发时间的差事，收拾好东西后就同父母辞行。金如珍深知丈夫的考虑，虽然担心孝谦但也没有反对，只是嘱咐路上一定要小心，早些回来不要误了除夕团圆之夜。钟进贤也是一番叮咛，还交待一定要认真对待这份差事，不要给钟家丢脸。

第二日一早天还没亮孝谦就上路了。到了镇子口就看到两驾马车载着满满的货物，一行五六人，那个送信来的掌柜看到他来忙迎过来，“谦少爷，您来啦？真准时呢！”

“嗯！早去早回嘛。”孝谦伸手道：“货单呢？交给我，我来点一点货。”

“货单我已经给了大牛了。”掌柜的从袖子里摸出一封信，“这才是要交给谦少爷的。”

“嗯？给我的？”孝谦接过来，借着还没落下的月光看牛皮信封上写着自己的名字，看这字迹并非出自孝恒之手，再细细一看仿佛认出了这字是婉仪写的。他有些狐疑，但也没有表露出来，他接过信后塞在袖子里道：“我路上看。”

“是。”掌柜的对那个叫大牛的说了几句后就牵着一匹马过来交给孝谦，道：“起程吧。”

车队一路向丹霞镇走去。太阳慢慢地升上来，晨初的寒冷也减缓。孝谦这才拿出了那份书信，看完之后简直是心花怒。他赶紧把书信塞回袖子里，心里默默地感激着婉仪。

“大牛哥！我就此别过了！”孝谦指着前面的一座百里亭对那个大牛说道，“年二十九中午我们就在那里会合！”

“好嘞！”大牛说道，“谦少爷路上小心啊。”

孝谦扯过缰绳拍马超西霞镇而去。

信是婉仪写的，想必是瞒着孝恒。而这批货也并非从桃源镇分号出发，而是从阴山县总号出发途经桃源镇暂歇的。婉仪让大牛带信给分号掌柜，让他编造了这么一个借口委托孝谦跟车送货，目的是让他有机会去西霞镇看看意沛。婉仪信中还写到如果孝谦没有收到信就说明他自己已经想到了办法，如果收到信就说明还没有。这次她帮了他，等她回来一定要他好好报答她这个处处为他着想的大嫂。

婉仪想得周到，掌柜的不明就里还以为真的是这么一回事，而押车的大牛根本不知道是什么缘由只是知道会有一个人同路并在回来的时候约在某个地方一同回来。所以这件事情里的每个人都互不相知，可以说是一件保密的事情。但信中也一再嘱咐孝谦要处理好岑家的事情，这件事别让不明就里的岑家人不经意地透露了出来。

孝谦一边着急着赶路一边心里默默地感激婉仪，飞快地马蹄在崎岖的山路上奔走着，提早一天到就能多和意沛相处一天。

“宏儿，你别带着宝儿乱跑啊。”意沛站在大门口看着村子里的孩子们在那里放二踢脚，两个小侄子也在孩子群里，“别靠太近了。”

“意沛，你进来吧，这俩小子玩一会儿就回来。”岑意沁拉着妹妹要进屋去。

二踢脚一响，突然听到一声马嘶声，两人回头一看一匹马可能受到惊吓人立了起来。“宏儿！宝儿！当心啊！”意沛生怕马伤害到孩子忙跑出去护着两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