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慧尘是假的
回到寺庙,周翊让唐澈将寺庙所有僧人都找出来。
所有的僧人站在禅房的院子里,唐澈带人将所有人的鞋子衣服都找出来。
寺庙里的僧人大多都是喜爱洁净的,所有人鞋子和衣摆都是干净的。
郑知衡听周翊说了后山脚印的事情,立刻带人去看了那脚印,回来之后一个一个地看着僧人的鞋子。
郑知衡发现,虽然每双鞋都很干净,但有几个人的鞋子异常干净。
郑知衡细细地观察着这几个人。
周翊看着郑知衡断案,但他的注意力却都放在站在一旁脸色发白的沈今昭身上。
周翊手中的照灵香已经被沈今昭灭掉了,她怕接下来再发生什么事情是周翊承受不了的。
还剩下一多半的照灵香,周翊偷偷藏进了衣袖。
沈今昭看着郑知衡停在了慧尘的面前。
郑知衡看了看慧尘的鞋,又看了看他的衣摆,随后问道:“敢问师傅法号?”
慧尘低首双手合十,十分有礼地回答:“阿弥陀佛,贫僧法号慧尘。”
“敢问慧尘师傅今日为何洗了衣袍和鞋子?”
慧尘不慌不忙,恭敬地说道:“回这位大人,贫僧今日煮饭时不慎打翻了酱缸。僧人衣袍有染,视为对佛祖不敬,因此,着急洗了衣袍鞋袜。”
郑知衡闻言却冷笑,“既然师傅对佛祖如此尊重,为何还要在这庄严之地杀人呢?”
此话一出,其他的僧人全都震惊地看着慧尘,小沙弥们更是眼含惊惧。
慧尘依旧是低垂着眼眸说道:“大人,此乃皇家寺院,贫僧也是监寺。大人若是想要诬陷贫僧杀人,还请拿出证据。”说完竟然闭上了眼睛。
郑知衡见他稳如泰山的样子,笑了笑,“师傅说的是,本官判案自然也是需要证据。既然师傅说了要证据,那咱们就好好地谈谈证据。”
郑知衡指着放在慧尘面前的僧鞋说道:“慧尘师傅,你说你不慎打翻了酱缸,这一定是真的,因为这双鞋上确实留有酱缸的印记,这是你为了遮掩你去了后山时所沾染的泥土痕迹。”
郑知衡用手提起僧鞋指着缝合处的棕色痕迹,“可是慧尘师傅,你太过着急却忘了,泥土是先染上的,酱料是后染上的,你想要去除泥土的痕迹,就要连着酱料一起刷干净。可是如此一来,就没办法证明你碰掉了酱缸。所以,你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就是不将酱料刷得太干净,保留这酱料的印记。”
沈今昭挑眉,这位郑表哥确实有两把刷子啊。
郑知衡一本正经地放下鞋子,又指着慧尘的手指说道:“慧尘师傅或许是着急了些,刷鞋洗衣的时候没注意泥土进入了指甲缝里。”
慧尘闻言睁开了双眼,瞟了一下指甲缝,确然是有土。
郑知衡见状胸有成竹地一笑,“别着急,慧尘师傅。”
郑知衡指着灰尘的虎口处说道:“慧尘师傅的右手虎口处有茧,这并非敲木鱼导致的,而是应该是某种兵刃。本官虽然是进士出身,但父亲祖父从小都教我练武,所以若是本官猜得不错的话,慧尘师傅应该是刀客。”
慧尘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慧恩大师站在一边,微微叹气摇头。
唐澈此时拿着僧录过来,递给周翊,周翊却抬抬下巴,示意唐澈递给郑知衡。
郑知衡拿到僧录的一瞬间,慧尘忽然出手,唐澈早有准备,拔出长剑就和慧尘打起来。
或许是没有兵刃,慧尘很快就败下阵来。
唐澈一柄长剑横在慧尘的颈上,郑知衡板着脸,翻开僧录,上面记录的慧尘于四年前出去游历,三年后归来。也就是说,这个假慧尘已经来了宝光寺一年多了。
郑知衡拿着僧录走到慧恩大师的面前,将僧录递给慧恩大师,“方丈大师是如何看待这件事的?”
慧恩大师一脸慈悲,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老衲早就知晓他不是慧尘,慧尘是老衲的师弟,老衲看着他长大,又怎么会认不出他。当时慧尘还没回来,老衲就知道他已经不在了。这个人带着慧尘的东西回来的时候,眼神里并没有杀意,反倒是满脸惊慌。我佛慈悲,老衲便收留了他。这一年来他将寺院打理得很好,老衲也愿意相信几分,他是真的改过自新了。”
慧尘听到慧恩大师的话,愣在原地,他一直以为他隐藏得很好,没有想到竟然是这样的。
慧尘的眼睛里出现了愧疚和歉意,之前的杀意已经不在。
郑知衡将僧录交给手下,继续问道:“慧尘大师,要不要给我们解开疑惑,你到底是谁?”
慧尘叹了一口气,双手抹了一下脸,苦涩地笑道:“我是从江州来的,悬赏榜上我的名号排在第三位。”
郑知衡瞪圆了双眼,不可置信地提高了声调,“你是江东猎人?那个江洋大盗?”
慧尘点头,“一年前,我因身受重伤,情急之下躲进了一处破庙,没想到遇上了回京的慧尘师傅。”
“慧尘师傅见我慌乱,便告诉我可以躲到菩萨像之后。仇家追来,慧尘师傅为我挡了回去,等到人走了,我才出来。”
想起往事,假慧尘也红了双眼。
“那天风很大,我与慧尘师傅一起烤火,回想起往事,我很心酸,便想着剃度出家,我跪在慧尘师傅的面前求他为我剃度。”
慧尘说到此处,右眼竟然落下一滴眼泪,语气也哽咽了,“慧尘师傅说,我血债累累,此时想要剃度只是因为想要逃避,他可以给我一个栖身之所,但却不能为我剃度。什么时候我是真心忏悔了,他才会为我剃度。”
“我当时并不明白他说的真心忏悔到底是什么意思。但也决定跟着慧尘师傅回到宝光寺,于是我们便结伴而行。”
“只是……只是……”假慧尘哭了起来,伤心到深处,竟然坐在地上哭。
在场之人并无出声打扰他,因为所有人都能看出来,此时的他是真的很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