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怀旧
唐落的话，让整间病房陷入安静。
众人的目光时不时偷看一眼唐镜。
回答与否，这是他的抉择。
“想清楚，信仰的高度，决定你的高度。”
似乎是为了坚定唐镜的信念，唐落还在一旁补充了一句。
唐镜抬头。
他说：
“抱歉，我没有信仰。”
寂静。
唐落面无表情，缓缓点头：
“那就好。”
他转身出了房间。
【星辰少年】四人颇有些意外。
唐落居然没有发火？
按照常理，听到唐镜说出这样的话，唐落早该大发雷霆才对。
陈染在一旁向唐镜抱怨：“你不该说这种话的。”
唐镜摇头：“可我真的没有信仰。我不知道你们找我究竟做什么，也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说要保护我。但是现在，如果你们对我没有敌意，就请放我离开。”
“你要去哪？”
“我也有很重要的人，需要保护。”
“放心，你姐姐也在我们的保护范围。”
“除了她，还有一个。”
唐镜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光亮。
陈染还想说些什么，不过被夏冰寒伸手制止了。
她望向唐镜的眼神，与之前相比少了很多冷淡。
“去吧，做你喜欢的事情。今天经历的一切，记得保密。”
唐镜离开。
众人都紧了一口气，不约而同望向夏冰寒。
“夏队，这个时候让唐镜离开，不危险吗？”
夏冰寒淡淡说道：“有他在，没事。现在先去把陆襄找回来，我们要准备下一步行动了。”
支开其他人后，夏冰寒独自走上医院的天台。
那里已经站着一个孤独的背影。
精细而绵长的金色丝线萦绕在空气之中。
夏冰寒走近，与唐落并肩站立。
“【信仰：天之大】，能够实现大范围内任意地点的上帝视角观察——真是可怕。”
唐落没有说话。夏冰寒猜想，此时他金色的双眸中估计只有另外一个男孩。
离开医院之后，唐镜立即拿出手机，不由得骂了一声。
定位显示，他已经在紫星城城北。
可他家在城南。
看来这一趟车钱是省不下来了。
刚刚坐上车，‘知信’好友列表里就亮起了一个小人。
是沈长星。
“敢情这些念术师也要用手机交流。”
唐镜同意了沈长星的好友申请。后者第一个信息，就是一个金额封顶的转账。
身心疲累的唐镜很快就在车上睡着了，直到司机将他叫醒。
往窗外一看，‘紫星城第三中学’的校牌赫然入眼。因为是上学时间，所以校门外空空荡荡。
唐镜下车，走到校门口。
细碎的记忆一点点浮现在脑海里。
他在这里读书，他在这里长大；他在这里离开，他在这里，遇见了她。
这么久不见，她还好吗？
唐镜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坚持在太阳底下待那么久的。以至于监控室里吹空调吃西瓜的保安都在暗中嘀咕：现在当个保安还真是挺舒服的。
终于等到放学了。
果不其然，在大批的学生涌出校门之前，戴着白色头盔的虞艺就骑着她那辆红色电瓶车先行一步。
女骑手经过唐镜身边时似乎减速了，还回头多看了两眼，随之停下车。
摘下头盔之后，留着长发的虞艺满脸惊讶，随即喜笑颜开。
“虞艺，好久不见。当教师还习惯吧？”
“是啊，好久不见，我挺好的。你呢，最近还好吗？”
两人看似融洽地交谈，但彼此心知肚明：经历过恋爱与分手之后，他们的关系再也不会和以前一样和谐了。
这样的交流，与其说是关心，更不如说是为了给对方一个久别重逢应有的体面。
“吃个饭吧，我请客。”
虞艺摇头：“抱歉啊，我今晚有事，可能没办法应邀。回头有空，我联系你。”
虞艺戴好头盔，正准备走，唐镜轻轻抓住了她的手。
“等一下……你现在，还是单身吗？”
他似乎鼓足了勇气，满脸通红。
虞艺迟疑了一下，面色平静地拨开唐镜的手。
“是，但我们不可能了。”
望着那道漂亮的背影逐渐离去，唐镜心头只感觉无比苦涩。
时间总能带走一切。他至今还能回想起，课堂上大喊‘虞美人’时，虞艺那绯红的脸蛋，以及全班同学幸灾乐祸的大笑声。
只是，再也回不去了。
唐镜轻轻一笑。
算了，他根本就不指望能够和虞艺复合。她太优秀了，是一位名牌大学毕业的学子，一位未来可期令人敬仰的教师。
而他，不过是一个自甘堕落的废物罢了。
唐镜叹了一口气，转身。
一张清丽绝美的月貌花容，正对着他甜甜微笑，明眸皓齿。
“徐……”
“嘘……”
徐清弄调皮地做了个噤声手势，示意唐镜靠近一点。
唐镜莫名其妙，但还是将脸凑了过去，于是耳朵边传来徐清弄小心翼翼的提醒：
“我饿了。”
……
看着徐清弄大快朵颐的样子，唐镜倍感无语：这小美女怕不是个大胃王吧？
不过，好看确实任性啊，连吃饭都显得那么可爱。唐镜估摸着换成自己用这种吃法，早就单身一百年了吧。
“嘶…”
感受到唐镜直愣愣的目光，徐清弄立即将吃了一半的面条咬断，笑盈盈地看着他：
“抱歉，这几天加班，没怎么顾得上吃饭。”
“加班？”
唐镜感觉有趣：“你不是说自己是念术师吗？也要上班？”
徐清弄正经说道：“当然要，我们念术师的工作就是清理迷路的亡灵，以及异族人留下的那些机器和妖兽……”
唐镜立即止住了她的话语，暗中观察了一下。
“这话不能乱说啊。”
“嗯……也是，紫星城的情况比较复杂。不像我那座城市，异族统治基本已经名存实亡了。”
名存实亡？
唐镜奇怪。异族掌握远超人类的科技水平，他们的力量分明那么强大，怎么可能会容许自己的统治范围出现管控真空？
以他们的武器和军力，派出援军镇压一座城市的人类反抗部队并不算难事。
徐清弄喝完汤，抿了几下嘴角，随即盯着唐镜的双眼。
“你是觉得有点不正常对吧？其实，一切都很合理，那就是有人在帮助我们，帮助人类。”
“谁？”
各个国家人人自危，尚且担心祸不单行，谁能有余力给予望川国帮助？
徐清弄闪着油光的嘴角微微一咧。
“我说错了，帮我们的不是人——是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