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第十六章
“怎么样？”
芙莉莲已经在桌子前面站了很久，迟迟没有翻下一页的动作让伏黑惠有些着急。
“唔......”
白发的精灵抬起头，视线落在虚空，而后又转头看向他。
“怎么样，有办法了吗？”
“哼哼~”芙莉莲朝他比了个大拇指，“当然。”
她从手提箱里又取出了那枚树枝，散发着淡淡金光的短小树枝漂浮在她的左手掌心上，她的右手则握住了逐渐显形的魔杖。
"【制作饰品的魔法】"
被白光笼罩的树枝迅速发生了外形的变化，昏暗的书房被柔和的白光短暂地照亮，而这种光线又很快缩小，最终消失在原地的树枝变成了一枚小小的戒指。
伏黑惠曾在下村的手指上见过这枚戒指，它们看上去没有什么不同，如果一定要说的话，只是芙莉莲掌心的这枚戒指更加崭新，也更加有光泽。
“先戴上这个，笔记中记录了【神树】树枝制作的饰品有抑制诅咒发展的作用。”芙莉莲将戒指递给了他，随后又将摊开的笔记举起，将其中一页展示给他看。
“所谓的【神树】其实最初是一棵与世界树的根系之一链接到了一起的普通树苗。”
那页泛黄的纸上有些字迹已经因为反复的摩擦而难以辨别，但黑色的笔记绘制的简笔画依旧清晰。
上面叙述了蝴蝶庄园的前任主人发现它的过程，以及将生长的【神树】的细胞与大马士革玫瑰进行实验融合最终得到大地玫瑰的过程。
一大串字看得伏黑惠头晕眼花，尤其是在这种几乎没有什么光照的情况下，如果不是咒术师的五感比普通人更强，他现在应该和瞎子差不多。
“总之，只要把和那棵树连接着的世界树根系斩断就可以了。”
芙莉莲合上了笔记，然后将那本笔记本塞进了自己的箱子里。
“【世界树】的根系？”伏黑惠皱起眉头，“没问题吗？听上去不太容易结局。”
“【一般攻击魔法】可以弄断细一点的树枝，但是对树干和更深层的树根确实没有什么用。这个我一来就试过了。”
“等等？你一开始就试过了是什么意思？”
芙莉莲歪头。
“因为对树干和树根没有什么用所以我才只取了一根树枝下来解析。”
芙莉莲看着他沉默地看向了掌心中的戒指。
“没问题，现在已经完成了。只不过......”
这种时候的转折往往没什么好事情，伏黑惠只觉得自己放下的心又提起来了。
“我没有办法想象【世界树】的根系被斩断的样子。”她瘪了瘪嘴，“毕竟是完全和星球的生命等同的存在，还真是强人所难啊。”
“......”
“现在先去和虎杖钉琦汇合吧。”他打开手机看了看时间，虽然手机的通讯功能因为磁场的原因失去了作用，但勉强还可以起到一个计时的作用，“时间差不多了。”
“钉琦。”
“怎么了？”
坐在沙发上翻来覆去研究那枚戒指的钉崎野蔷薇头也没抬。
等待是个无聊的过程，尤其今天奔波了一整天都没有得到休息，她都有些困了。
要知道，女生的美容觉可是很重要的，现在都几点了！
“你有没有听到外面什么声音？”
虎杖原本是躺在床上的，他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一边看向门，一边问。
被他这么一说，钉琦也下意识屏住呼吸，全神贯注地将注意力投向门外，连手里转来转去的戒指也停下了。
在寂静的室内，门外细小的‘咯吱咯吱’声音，清晰地落入两人的耳中。
“砰！”
有重物打在了门上，门板都震动了一下。
房间内的两人对视一眼，迅速做出了反应。
钉琦将戒指塞入口袋，锤子和钉子出现在她手中，她跳下沙发，曲着身体往门的方向靠近。
【有咒力的气息。】
钉琦转过头看向虎杖，用口型传递信息。
虎杖如猫一样轻巧落地，读懂了钉琦的口型，他也迅速地无声回应。
【是咒灵吗？】
“砰！”
门被敲了第二下。
钉琦的心脏砰砰地跳了起来，安静的夜晚和突然被敲响又无人说话的门，这太像恐怖片里的场景了。
“有人吗？”
门外窸窸窣窣的声音更响了，像是知道里面有人，这回敲门的声音礼貌了很多。
从声音听是一名年轻的女性，但这声音并不像渡边夫人，难道是女佣？可是现在已经是深夜，为什么会来找他们呢？
“客人、客人您在吗？”
门外的声音哀戚了起来，“救救我吧客人！我知道您是主人请来解决诅咒的咒术师，求您了！”
“我！我在被什么东西追！好像是树根......但是太黑了！我看不清楚、它们要追上我了！求您开开门吧！”
一声高过一声的哀求让他们几乎没有时间思考，虎杖一边觉得半夜敲门的女佣很可疑另一边又害怕因为自己的犹豫而害死一条生命。
他求助地看向钉琦。
对方显然也陷于挣扎中。
“咒力的反应确实很微弱......”钉琦野蔷薇皱起眉，拼命地思考应该采取哪种行动。
而门口的哀求已经从敲门演变成了挠门。
指甲刮过木门发出“咔哒咔哒”的声音。
“别开门，蠢货。”
这是难得的，宿傩通过他脸上的嘴巴开口说话。
从芙莉莲灌进的那口玫瑰酿开始就陷入沉默冷战的两面宿傩首先因为看不下去而开口了。
“你要想找死我是不介意，但是别拖着我。”两面宿傩朝上翻了个白眼，“蠢货都能看出外面的肯定不是人吧？而且就算是人，你们难道想和诅咒抗衡吗？”
两面宿傩的话在虎杖心里没有说服力。
这听上去像是宿傩不愿意冒死亡风险而阻止他们的借口。
“啧。”
“真不想听你这家伙讲话。”钉琦一甩头。
“哈。”宿傩短促地冷笑一声。
“你死了没事。”他冷嘲热讽，“去试试吧，大英雄。”
虎杖：“等等。”
他想起来园丁在临走前塞给自己的那把园艺剪刀。
那把剪刀并不是崭新的，上面的划痕并在少数，但这更说明了这把剪刀曾经无数次完美地履行了自己修剪枝叶的职责。
换句话说，这是一把很好用的剪刀，可以轻易地修剪掉植物的枝条。
高硬度淬火刀片有着锋利的弯头刃口。
虎杖悠仁两手握住了园艺剪刀的杆壁，把剪刀高举在胸前。
“我准备好了！”
“钉琦，一会儿开门先往我身后躲。”
钉琦野蔷薇一扫害怕的情绪，被虎杖悠仁高昂的斗志感染，她笑道，“别小看人啊，你这家伙！”
她将手放在门把手上。
侧过身，示意虎杖做好准备。
虎杖屏住呼吸。
刷——！
拧开保险之后的门一下就被钉琦打开，而几乎没有任何犹豫，虎杖直接就将剪刀往前一伸，毫不犹豫地对着门外一剪。
一看，门外哪有什么求救的女佣，散落在一地的是一堆断了藤蔓。
再往外一看。
整个走廊都长满了树枝、藤蔓和根系，此刻这些东西还在不断地往走廊的另一边涌去，有些根察觉到了这里打开的门露出的空隙，立刻就扑了过来。
钉琦野蔷薇在这些植物上感受到了微弱的咒力，但刍灵咒法对植物没有什么作用，好在还有虎杖手上的大园艺剪刀。
咔嚓咔嚓几下一剪，好歹落脚的地方有了。
地面、墙壁乃至天花板上都是这些疯长的植物，这种情况下肯定不能在原地坐以待毙了，虎杖只能举着剪刀艰难开路。
这些植物好像都有自己的意识，一开始察觉到活人的气息非常积极地想要往他们所在的地方涌过来，有些细小的藤蔓差点得逞缠上钉崎野蔷薇的脚踝，但被她用钉子解决了。
现在想来，刚刚发出的声音也可能是植物缠在一起造成的空隙和从中间过的风形成的类似于人类说话的声音。
又或者是他们诅咒身上的诅咒程度加深了，以至于喝下的【清醒药水】也没有成功驱逐幻觉。
虎杖一边剪一边走，只觉得这把剪刀用得越用越顺手，到最后甚至到了只需要举着剪刀，那些植物就会自己后退的程度。
虎杖：？
虽然不知道原理，但是好像很好用的样子！
“我们现在要去哪？！”虎杖非常兴奋。
“去找伏黑他们啊笨蛋，得赶紧和他们汇合。”
“可是没有办法联系？”
“这还用猜吗？他们肯定在那个方向啦。”钉琦伸出手指，往藤蔓蔓延的相反方向指去，“直接去‘怪物的老巢’！”
“诶诶？真的吗？！”
“不知道，但是总之先去了再说！”
“是出于直觉吗......”
“我的直觉很准的好吗？”
“诶诶、这些东西又缠到我脚上了，快来剪一下！”
“咔嚓”
“话说你有没有觉得，走廊上有些被缠住的东西，形状有点像人啊？”
“......”
"哈哈"钉琦干笑两声。
“应该只是长得像吧。”
“诶、我说——”
虎杖在又一个被根系紧紧缠绕的人形雕塑前停了下来。
“那里、‘手指’的位置、好像有个很眼熟的戒指诶？”
钉琦顺着虎杖手指的方向看去，在看清楚的一瞬间，只觉得好似冷冽的刀尖划过脊背，分明是烦躁闷热的初秋夜晚，但此刻她却冷得如坠冰窟。
那枚戒指赫然就是他们从园丁的手里拿到的、在那个抽屉中里有很多个的类似款式和材质的戒指。
这是个人。
被树根缠绕，已经了无生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