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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察觉

谢晏在清风楼闹过之后,不知后面又发生了什么。总之,宋诗白在看见谢家人时,见他们一脸疲惫相的来到清风楼,不自觉的勾了勾唇角,眼底闪过一道心疼的暗光。

谢辽看到宋诗白的那一刻,忍不住痛哭流涕,像向晚辈抱怨的长辈一般声泪俱下的诉说着谢晏最近自虐的行为。

短短二日内,谢晏尝试过投湖、上吊、服毒、撞柱等等各种自杀行为。

宋诗白听得眉头皱起,犹豫道:“所以,前辈想让我劝谢大人几句?”

“不是说几句话,是让他情绪平稳下来。”谢辽顿了一下,又意有所指道:“我侄子若是死了,姑娘想要的,也没办法实现不是?”

闻言,宋诗白轻笑一声,道:“前辈的意思,诗白已然明了。先让我想一想,今晚我便去瞧瞧他。”

谢辽激动地起身道谢。

“应该的,前辈客气了。”宋诗白笑着同对方又寒暄了几句,送对方离开后。便打算与灵娘、东方清一起去看看寺庙最终的选址。

基于玉京带来的惨痛教训,宋诗白避开了人多热闹的地段,选了一个僻静无人、道路平坦的地方——城西桃花园。

园子占地面积不大不小,却与正统寺庙的规格差不多。园子多年未住,墙皮掉落,瓦片松动,杂草丛生、树枝疯长.......虽说院子荒废了,但它所处的地段还算不错。作为私人园子,还是很受高门大户欢迎的。

这是芳草县乡绅陆栾陆家一处旧园,听说是他祖母住过的地方,似乎有些感情。但听说清风楼最近在买地皮,便打算赶紧低价变卖这个院子,意图讨好宋诗白。

虽说宋诗白被宋家赶出去了,但是她与谢大人关系挺好的。他家田地多,交的税也多。结交清风楼楼主的话,对他家也是个不错的选择。至于得罪宋家......他觉得不至于。宋家能容忍宋诗白留在南州,没有对她赶尽杀绝。说明宋家与宋诗白的关系不像表面那么差。

每家都有自己的秘密。

宋诗白知道对方的企图,却故作无知,只赞叹园子不错,便无他话。

陆栾苍老的面容一如既往的和蔼,看似浑浊的眸光中却闪过一丝精明,见此,故作不经意间提了一嘴,巧妙的将园子真正的价值情况透露给了宋诗白后,又看了一眼灵娘,恭维道:“宋姑娘为人慷慨仗义,老朽敬佩。这园子若是最后能到您的手里,也算它的幸事。”

宋诗白也笑着恭维道:“哪里哪里。陆伯伯愿意割爱,晚辈惶恐。”说到此处,宋诗白故作为难的道:“不瞒陆伯伯,诗白现在姓周。”

经历丰富、世事老练的老人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意图,立即改口道:“周姑娘,周姑娘,老朽年纪大,糊涂,记错了。”

宋诗白故作羞愧的低下了头。

在园子里小转一圈后,宋诗白与对方告辞离开。

东方清推着宋诗白去马车处,灵娘似乎步伐慢了些,过了片刻,才跟了上来。

宋诗白抬头看向灵娘,灵娘轻笑一声,伸出右手。

白皙的掌心中躺着几张叠好的钞票。

东方清瞪大眼睛,惊奇道:“哪来的钱?”

“多少?”宋诗白有所预料的问。

“五百两。”灵娘眸光一闪道。

“有诚意。”宋诗白评价了一句,又道:“你拿着吧。”

“是。”灵娘道。

原本灵娘给了她三个选择,除了陆家之外,其他两家皆是商户,已经认识没什么发展空间。乡绅在县区以及乡村有一定的影响力,也能参与一定的地方政务。与他们结交,有利于清风楼某些方面的发展,还能扩大她的势力,何乐而不为呢?

马车缓缓在路上行驶,绕过某些封禁的道路,七拐八拐的步入了西街。

忽的,马车颠簸了一下,瞬间将原本脑子昏昏沉沉的宋诗白惊醒了。

一道安抚温柔的声音传入宋诗白耳中:“无事,只是马车颠簸了一下。”

宋诗白‘嗯’了一声,伸了个懒腰,又慢吞吞的撩起车帘看向窗外。倏然,一道瘦削的身影闯入她的视线,宋诗白意识到什么,目光不由一凝。

这是巧合?还是必然?

“这是西街?”宋诗白没有回头,低声问道。

“是。”灵娘皱起眉头,察觉到不对,道:“怎么了?”

几米外那道瘦削人影对她微微一笑,宋诗白本能的回了一个笑容,但很快,笑容僵在了脸上。

要下去吗?不,还是算了。免得落入对方的圈套。

宋诗白放下手中的车帘,坐回自己的位置上,耳边蓦然却听到一句:“浮生幻影,终归于命。”

浮生幻影?终归于命?什么意思?

宋诗白‘腾’的一下坐了起来。

灵娘奇怪的看了宋诗白一眼,俯身撩起车帘向外看去,只见窗外有一个身形瘦削、气质文雅神秘的术士坐在摊位前摇着竹筒似在解闷。

“有何奇怪之处吗?”灵娘关切的询问道。

宋诗白摇摇头,脑海中浮现出南朝国师沈瑜的传说——存在比余国国师更加久远,亦是神灵,但却并不怎么庇佑国民,天灾人祸年年皆有。在百姓心中地位不高,也不怎么被供奉,但颇受南朝皇室重视。

距离南朝国师上一次施展神迹还是在百年之前。

因此,江湖上不少人推测南朝国师并非神灵,更多只是为了稳定人心,让自家百姓信服自家也有个神灵,不要过于害怕余国国师。

想着想着,宋诗白面露迷茫,忘记了方才自己的思考与困惑。她以为自己在睡梦中忽然惊醒,脑子出现片刻卡顿,所以才不知自己身处何方。以前她也有过类似的经历,于是,便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继续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

如梦幻影,如露如电,一切皆有法。

瘦削人影拿出竹筒里的竹签,仔细看着上面的字体的变化,轻轻的呼了一口气。

黑色的楷体‘下中签’渐渐幻化为了‘上中签’。

这就是命运。

。。。。。。

宋诗白毫无察觉的回到了清风楼,回到了自己的住处,打发走屋内的其他人,从屋内的机关中拿出那张国师留下来的符咒,用食指与中指在造型洒脱奇特的符号上划了三下,便听到了一声惊奇的疑问:“寺庙建好了?”

此时此刻,姜十三站在玉京的废墟之上,看着姜槐给的那滴血没入阵法中,阵法却毫无变化时,不由心头一颤。

阵法之下似有无数苦苦挣扎的亡灵,面色狰狞的扑向她,却被阵法屏障隔绝在外。

姜十三目光渐渐阴沉......

听到那道声音时,宋诗白惊奇的瞪大眼睛,手腕忍不住转动想看看那张符咒的奇特之处,但想到现在正与国师对话,便克制住了自己的小动作,思想略微转动,脑海中立刻浮现出相关的答案,轻咳一声道:“并没有。找好了寺庙的选址,便在城西的一处桃花园。它的规格与京都里的槐安庙差不多,又远离百姓的居所,道路平坦,关键是祭拜也方便。”

对面情绪低沉的‘嗯’了一声,赞叹道:“你想的很周全。”

宋诗白正要说自己接下来的打算,却听到对方说道:“寺庙的事不急,先打好地基,其他的等到入冬时在建。”

“好。”宋诗白点点头。

看来国师的想法与她一致,打算等民怨消解一些在建。

“屯粮的事准备的怎么样了?”对面又问。

“正在准备。”宋诗白恭敬的回道。

“好。”对面应了一声。

宋诗白想了想,又关切的问道:“近年多地皆有天灾,此次恐怕亦然。除了南州,其他地方怎么办呢?”

对面轻笑一声,理所应当道:“自然是提前准备好。”

看来其他地方也会出现一个被国师选中的人啊。难道国师不在的时候,便去做这些事吗?

宋诗白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犹犹豫豫,有些讨好意味的的说道:“国师大人,我表妹现在情况如何呢?”

对面‘哼’了一声,幸灾乐祸的提醒道:“你一定会后悔之前的决定。”

什么意思?难道乐蓉会对她做不利的事?亦或她的行为会连累到她?

宋诗白皱起眉头,轻声道:“我知道了。”不好意思的‘咳’了一声,却没有弯弯绕绕,直截了当的问道:“国师大人,朱大人的妹妹朱颖中了明家的毒。千柳宫宫主下的诊断是莲毒,但谢大人给出的诊断是鬼瘴毒......您知不知道那个是对的?”

“鬼瘴毒。”对面给了干脆利落的回复之后,再无出声。

究竟是谁在说谎?沈瑜?沈钧?还是姜槐本人?

她亲眼看着沈瑜、沈钧两人取自己的心头血。但姜槐的这滴血.....她并不能确定是她的

姜十三看着脚下的亡灵,陷入沉思。

虽然那符咒一如既往的没有发生任何变化,但宋诗白仿佛受到什么启发似的,明白对面已经跟她已经断了联系。

宋诗白一向镇定克制的目光中流露出些许兴奋,拿着那张符咒小心翼翼的看了那黄纸上的黑体毛笔字好几眼,眉眼弯弯的笑道:“是神迹。”

好神奇,不愧是神灵,不愧是国师大人。

欣喜过后,宋诗白回想着两人之前的谈话,想到那句鬼瘴毒,虽有些意料之外却也在情理之中。

等等,她好像忘记问鬼瘴毒该怎么解了!

国师切断联系切得也太快了吧。

也兴许都什么着急的事情在处理吧。

宋诗白有些无奈在想。很快,她又注意一件事,那就是国师预言她一定会后悔帮助乐蓉。

其实,她更倾向于这次乐蓉的自救会间接的伤害到她,而不是与明啄联手对付她。她觉得乐蓉如果真的要伤害她,凤湖那次完全有机会动手,何必等到现在。

嗯,一会儿让灵娘写信通知那边的人派人盯着她。

想好之后的安排后,宋诗白按照往常去华姚的药方泡了个药浴,重新换药。待一切收拾妥当,下午的短暂时光已悄悄流逝。

夕阳落幕,天色渐渐暗沉。

侍女们如往常一样,整齐有序的摆放着今日的晚餐。

宋诗白只吃了几口餐前水果,便被谢家人派来的侍卫催着去谢府。她本不想搭理,但却听说谢晏的师公陈豫也过来了。

闻言,宋诗白二话不说当即放下木签,吐出口中的荔枝肉,让东方清带她去见陈豫。

陈豫不似那谢家的侍卫那般着急,苍老的面容却依旧流露出一丝担忧与请求,对着宋诗白行礼道:“还请姑娘同我去一趟谢府。”

“这是自然。”宋诗白赶忙回道。

谢晏的情况已经严重到这种地步了吗?演戏演到自残了?

宋诗白皱眉,不解的心想着,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即便道路平坦,马车依然快的有些颠簸。宋诗白抓紧车壁一角,颇为困惑着琢磨着这件事。正当她打算放弃这件事时,马车冷不丁的停了下来。宋诗白不可避免的往前一栽,腹部瞬间被桌子横面拦截,出现细微的痛感。

宋诗白暗骂一声,心中随之而来升起一股微小的怒意。倏然,她福灵心至,猛然瞪大眼睛,摸着自己的脖颈,终于反应了过来。

为什么?为什么谢晏受伤她感觉不到?究竟是为什么?谢晏每次受伤,她都能感觉到的!难道是因为这次谢晏的伤并不致死吗?!

不等东方清搀扶,宋诗白便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正想往谢府跑,却被东方清一把摁回了轮椅上。

宋诗白震惊的回过头,一脸不解的瞪着她。与她一样震惊的,还有着急的侍卫。

人都快死了,为什么要拦着?

东方清比她们还困惑,一副‘你干嘛’的表情。

宋诗白气的狠狠的锤了一下轮椅上的扶手。

这一瞬间,怒火消解了大半忧虑。

东方清跟着前方带路的侍卫,慢悠悠的推着宋诗白走到了谢晏的门口,又慢悠悠的等着别人开门,最终慢悠悠的将宋诗白送到屋内。

房门‘吱呀’一声关闭了,宋诗白不禁回头,无奈的气笑了。

屋内昏沉无光,窗门紧闭,沉寂如同盐湖。

“谢晏?”宋诗白试探的喊着对方的名讳。

推着轮子,按照记忆里找到火折子将烛火点亮。端着烛火走到内室时,看到床上躺着一道被五花大绑的人影,嘴里似乎塞了什么东西,只能发出细碎的呜咽声。

“谢晏?”宋诗白一惊,赶紧将他口中的布巾拿出来。

谢晏艰难的坐了起来,低头‘呸’了几下,张嘴第一句话便是:“我去,那帮孙子。”

说罢,肚子似有所感的咕咕叫了起来。

宋诗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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