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又被困
东西楼,第一层。
脚下地面横竖相交,恰若棋盘。四面墙壁,也是如此。唯有顶端,以繁复的花纹装饰,与这个空间格格不入。
没有向上的楼梯,整个空间宛若一只四四方方的盒子。
宋诗白看着头顶,想着应该如何上楼,是要把接下来的任务完成之后才能显示机关吗?
明啄显然比宋诗白更熟悉这个地方。
宋诗白四处游走上下查看,而他站在原地毫无动静。
“纵者,合众弱以攻一强也。”宋诗白语气一顿,面露讥讽,淡淡道:“群殴罢了,不过是说的好听。”
外界传言,东西楼的一楼都是一些木头怪物。但宋诗白觉得以明善脾气,不可能如此。
正想着,由纵线横线相交而成的格子出现一丝裂缝,很快便升出一间铁笼。而狭小的笼子里关着二名衣衫破旧的‘怪物’。
健全的人被明善规训成只知道杀人的怪物。
很快,一楼的空间升出许多铁笼,‘怪物’从笼里走出,露出嗜血的眼神,自主且疯狂的冲向明啄宋诗白二人。
“果然如此。”宋诗白冷笑讥讽道。
宋诗白、明啄两人下意识的靠近,背对背相互依赖。
宋诗白袖中的千机线蓄势待发,只需轻轻一动便可重伤明啄。
但她不知想到了什么,默默的收了手。
“一盏茶的时间,杀上去。”明啄淡淡道。
他说的,是指杀光所有人,再上去。
宋诗白紧皱眉头,没有回答。
父亲与谢晏的多年的教导犹如在耳。
这种情况,不足以成为宋诗白杀戮的理由。
这些‘怪物’虽没有内力,但武力彪悍,气力如重山压顶,如有不慎,则是当场暴毙。以及,他们的指甲长达三寸,简直是天然的杀人利器。
在他们的世界里,强者为尊。
幼年时挨过的打,难不成长大了还要挨?
对于明啄来说,是如此。对于宋诗白来说,亦是如此。
明啄随手一剑,五六人倒下。而宋诗白则左躲右闪,没有动手的意思。
明啄回头一看,眉头紧皱,语气中带了点怒气:“你在做什么?”
低身下腰,踹倒一人之后,宋诗白灵活的跳上笼子,一团白雾快速涌出,飞快的铺向四周。
不过眨眼间,楼内所有‘怪物’仿若蜘蛛网上的猎物,被粘着挣扎着无法动弹。
“你让我跟你进楼的真正目的是无条件杀人,就像我以前一样。我知道这件事对你很重要,所以你一定会信守承诺。但这件事对我来说同样重要。”宋诗白看着这些人,眼中有些遗憾。
杀人对她来说,如同衣食住行一般日常。
但那是以前。
“那你进来作甚?”明啄缓缓握紧手中的刀,冷声讥讽道。
“有点心动嘛,我在想如果我能做到呢?可惜,我做不到了。”宋诗白哀叹一声,便默默地操纵着袖中的千机线。
那些‘怪物’似接到指示一般,纷纷转向明啄。
明啄露出一点诧异的神色,眼神略有惊喜。
正当他准备应敌之际,却忽见眼前女子朝着大门的方向跑去。
这时,他才反应过来,以宋诗白目前的实力,根本操纵不了这些人多久。
明啄手腕一转,刀刃划过,收割了六七个的人头。紧接着,他脚步飞快,手上动作不停,以至于,他所过之地,皆是死人。
‘怪物’们吓怕了,纷纷转向宋诗白。
宋诗白一边躲开身边的怪物,一边找墙壁的机关。
她记得陈见素跟她说过这墙壁上的机关。
从左往右数,第六格。从上往下数,第四格。
宋诗白纵身跳跃,碰到格子的那一刹那,一把剑从身后而至贯穿了她的左肩。
惯性所致,宋诗白本能的下落。
就差一点,她就可以上二楼了,见到陈见素的手下了。
“我娘告诉你的?”明啄笑着挑了挑眉。
“自然。”宋诗白拔掉肩头的剑,反握在手中。
她惊奇的发现屋内所有的‘怪物’都停止了攻击,而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异的香味。
应该就是这股香味操纵着这些‘怪物’。
也是,自家养的‘怪物’,明啄怎会不知应对之策。
明啄身形飞快,瞬间出现在宋诗白面前,手指成爪,正要掐住她的脖颈,而一道白刃划过,落在他的手臂上。
如果不出意外,伤口可见白骨。
明啄眼中冷意极盛,运起内力,轻飘飘的挥出一掌。
宋诗白的后背重重撞在墙壁上,而后猛地吐了几口心头血。
“你退步了。”明啄面无表情的评价完,
如果两人纯拼武力,不考虑内力,那么谁输谁赢还不一定。但很可惜,明啄的内力直接碾压宋诗白。
“能不退步吗?来的时候就一身伤,伤还没养好,就被你拉过来磨炼。”宋诗白忍不住吐槽道。
“是吗?”明啄伸手将人打晕,小心翼翼的把人抱在怀里。
宋诗白还是以前的宋诗白,但她现在脑子里有些别的东西,需要清除一下。
不过,不是现在。
整个世界喧哗无比,空气中弥漫的熟悉的气息像是一把利刃刺入她的心脏。她站在屠兽场中间,如同蹴鞠场中的球,被一些人随意的踹来踹去。野兽扯下着她身上的皮肉,张开獠牙,咬断她脖子的瞬间,一只利箭刺穿了野兽的脑袋。
她迷糊的睁开眼,发现那人竟是明善。
宋诗白从噩梦中惊醒,还没搞清自己身在何处,便发现明善出现在自己眼前。
“难道是梦?”宋诗白喃喃自语,慢慢的摘下发间上的银簪,猛然刺向明善的脖颈。
就在刺中瞬间,宋诗白停下了动作,一副从梦中惊醒的模样:“原来是姑父,我还以为是梦中的刺客,吓死人了。”
威压太强了,宋诗白瞬间清醒,清醒之后,才意识到刚才的动作牵扯到左肩上的伤口了。
宋诗白一脸痛苦。
下一秒,一股强劲的内力如同没入浅溪的蛟龙直接捣烂了她体内的筋脉。
熟悉的剧痛再次袭来,这意味着,她刚恢复的筋脉再次受损!
“你倒不如杀了我,也好一了百了。”宋诗白忍住剧痛,故作毫不在意的调侃。
明善看她的眼神皆是嫌弃,起身弹了弹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淡然道:“谁让我儿喜欢你,即便我在不喜,也要顾忌我儿的感受。”
一个情感感知为零的生物,怎么会在乎自己儿子的感受?
“姑父倒是会自欺欺人。”宋诗白面色苍白的笑了笑。
空中的威压如有实质般朝她袭来。
明善轻飘飘的一挥袖。
强劲的内力重重的拍打在她的胸间,宋诗白感觉心脏似乎停了几秒钟。
宋诗白大口呕血,鲜血迅速在被褥上浸染铺开,形状似花。
直到胸口上的剧痛缓解之后,宋诗白才慢慢的停止吐血。
早知道,她就不该来这里,当初明啄请她来这里的时候,她应该不顾一切的逃走。
不过,朱樊既然来济州调查明家,那么他的失踪怎么也跟明家脱不了关系。
无论是偷偷潜入,还是光明正大的调查,她最终都要回到明家。
好在,她不仅在济州有人,在明家也留有暗线。
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朱樊在哪?被关在哪里了?
“最近你便随着我儿准备一些成亲的事宜。这件事,我自会跟你家里人说一声。”明善轻蔑的笑了下,便姿态闲散的转身离去。
宋诗白气的拳头紧握,身体僵硬,脸部肌肉不受控制的抽搐一下。
宋家边本来有琴彧再闹,定亲一事便可拖延许多时日。但明善如果将她呆在明家的事传了出去......要不要挟的先放在一边,怕是单单碍于颜面,宋家族长也会与明家定亲。
还好舅妈回来的及时,可以帮忙应对。
过了一盏茶功夫,明啄端着药推门而入,坐到了宋诗白的床边。
“我为你熬了药膳。”明啄温柔的看着宋诗白,眼神中似有怜惜之意。
宋诗白半靠在床上假寐,闻言直接张开嘴巴,等着投喂。
明啄细致的一勺一勺喂完之后,宋诗白方才开口问:“我何德何能,竟得明家家主青睐。我思来想去,能让你爹对我动手的,也只有你了。明啄,你真的,不是一般的歹毒。都说最毒妇人心,古人大抵说错了。你赢了,我认输。”
“你来济州的目的,大家都清楚。所以,你现在呆在明家是最好的。”明啄答非所问道。
“呵呵,我现在筋脉断裂,身上大大小小的伤,与废人无异。这确实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如果不是现在不能动,宋诗白真想抽他一耳刮子!
不过,从他的话里,宋诗白大概得出一个相对比较保险的结论:明善至少知道了朝廷调查明家是她的手笔。
就这样,明善都留她小命,姑姑对明善的影响不是一般的大。
“没有武功,至少也可以远离危险。也不错。”明啄说着,自顾自的点了点头。
宋诗白深呼一口气,告诫自己千万别动。
你现在可是有伤在身。
“你能伸脸过来,让我抽你几巴掌吗?”宋诗白忽然气的胡言乱语了。
“不能。”明啄轻笑一声,摇摇头。
“那等我伤好了,你跟我一同出去。我想跟外面的人说一声,让他们别来救我?这样可行?”宋诗白又道。
“这倒可以。”明啄知道她的意图,但那又如何,他又不是吃素的。
“我睡一会儿,你自便。”宋诗白慢慢的躺了下来,丝毫不在意明啄是否存在。
与其让她的人因救她而死,倒不如从明家内部入手。
明说,不就是一个很好接触的人嘛。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还会有另外一个人找她跟她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