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3章：喝还是不喝

她的恐惧，蔓延到身心。

他的背影，高大修长，透着月光，倒影在她身上，重叠之下，她心底只有密不透风的恐惧之色。

“孩子……”她呢喃的一句，心神不宁。

他淡漠回头，瞥向她的小腹，面无表情：“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一切回到原点。”

碧玉垂眸睫毛微颤抖，神情悲悯，亦或者同情她，而她终是知晓齐天署的目的。

倪妹的双目，一寸也不挪开那碗汤药，愤怒袭上心头：“五王爷，你我之间的恩怨，怎能牵连到无辜人身上，落在你手中我无话可说，可是这孩子，是我最后的希望，你不能这么狠心夺去！”

她想要护住肚子，双手却被紧紧的束缚，因她用力挣扎，手腕上红了一片，她依旧不停。

远处男子，面不改色，将她挣扎看在眼里，薄唇一动：“皇妹将与周海成婚，此乃皇上下旨意，你既不在乎他，这孩子留下又有何用，不如除去，以绝后患。”

“他要成婚与我何关，我断不会去打搅他们！”她一声吼去，连最后的尊严都不顾了，与她相伴几月，日日在腹中动，她怎不在意？

就算周海背叛她，她也舍不得伤害腹中的孩子一分。

汤药碗的热气滚滚，碧玉又近一步，她咬紧牙关。

“你欺君罔上，这孩子定留不了了。”

他冰冷的语气将她打入谷底，倪妹此时才觉恐惧：“我从未欺君，一切都是皇上自以为是，这孩子是我的，与谁都没有关系。”

齐天署冷眼扫来，勾唇轻蔑笑道，将她的在意，磨灭得一干二净：“你若不在乎周海，留下他做什么？你还是没看明白，周海根本就不在意你，他在乎的只有身份地位，否则怎会答应婚约，怎会在到现在也不敢来见你？”

他的声音，犹如惊雷，迎面扑在她的身上，将她伤得体无完肤。

死咬着唇，她心有不甘，此时此刻，她的双目染上一层恨：“我与他的事，用不着旁人插手，他怎样待我，我心知肚明，我自有打算，倒是五王爷，为何不肯放过我们母子？”

又是一声戏嘲，他的侧脸从未有过的冷俊，递来一个目光，他的身影已迅速的离开的偏殿，一瞬间紧闭的殿门，让她松了一口气。

一阵窃喜，齐天署离去，许是应允她的请求。

奈何窃喜不过片刻，碧玉就放下汤药，取出一张手帕，塞入她的口中，堵住了她所有的话。

她有些不明，碧玉低声细语：“姑娘切莫出声，仔细听听，兴许姑娘听后会改变主意。”

她的不明，在碧玉说完之后，也沉默下来，因为那道令她魂牵梦绕的声音，正从殿外传来。

“妹儿！”温柔担忧的轻唤，将她从深渊里拉起，只是她没有往日的欣喜，很快便凝聚了冰冷。

“周大人深夜来此，怕是不妥。”

是齐天署，显然是将周海堵在了门口。

倪妹不再挣扎，安静听着外面的响动，他还是来了。

“五王爷又为何在此？倪妹是微臣的夫人，如今受人挑唆关在此处，微臣来此，不过是为了救夫人出去。”周海深沉的口吻带着挑衅。

倒是倪妹勾唇一笑，夫人？

“周大人莫非是记错了，你的夫人是连城公主，并非倪妹，小心祸从口出。”齐天署走了两步，一挥袖，周围的侍卫都退了下去，整齐的脚步声伴随着他的嘲笑，“你能爬到今日的位置，依靠的不止是你的本事，更有连城的美言，眼看婚约在及，你来这里做什么？”

倪妹苦笑，原来周海为了爬上高处，利用连城公主，这门婚约，也是周海的垫脚石，此时她才明白，她从不了解周海。

周海手心剑柄一晃，数不尽的怒气：“明知故问，我自是来接妹儿回家！”

“朝廷大将，入宫带走罪犯，明日一早，众人皆知。”齐天署近了他几分，魅惑人心的笑，“周海，倪妹就在里面，已经睡下了，你若要带她走，现在就去，本王给你们半个时辰逃走，半个时辰一过，本王会下令缉拿你们二人，周将军三字，从此再无。”

半个时辰，根本不可能躲避宫中侍卫安全出宫，这无疑是去送死。

没有等到周海的回答，齐天署又噙着邪笑：“你现在离开，本王当做什么也没看见，但是倪妹……就由本王处置，如何抉择，全凭你一念之差。”

说罢，爽朗的笑声悠远延长，蔓延到偏殿每一个角落，正是齐天署狂妄的声音。

她靠在墙壁，冰冷从身后逐渐渡入她的身体，她很清醒，也很机智。

不经意间，她的额头已经布满了细汗，牙就要将口中的帕子咬碎。

外面是她用心陪伴数月的夫君，现在，她十分好奇周海的选择。

这些时日，她早已明白周海将地位看得重，却不知周海为了地位不择手段，甚至不惜将她放在一旁不管不顾，此时的抉择，无疑是在她与将军之位上抉择。

殿外的沉寂，让她心生紧张，原来她还是在乎他。

滋的一声，脚步挪动，与地面出的摩擦声，极轻的声音，在此时显得无比清晰，她的心也因此跳动猛烈。

她抬眸透过屏风，无论怎么，也看不清外面。

呲……

沉寂多时的偏殿，脚步声化作惊雷渡入她的耳中，一步，两步，声音愈来愈大。

她欣喜若狂，他来了！

下一刻的停顿，又将她打入谷底。

周海的脚步，在迈出三步后，停住了，一股寒风袭来，他的步伐，又后退远去，瞬间变快，脚步声已随着呜咽的风声愈来愈远。

而她的脸色，苍白至极，冷汗一滴滴直掉。

直到外面没有一点声响，她也没有看见那个朝思暮想的人，留给她的，只有无尽的寒冷和孤独。

他走了，毫不犹豫的走了。

寒冷在她身上愈明显，无一不在侵袭着她的理智，她无力的靠在墙上，双眸空洞，唇微动，没有出一丝声音，留有的不过是齐天署入殿的脚步，以及碧玉的询问：“姑娘。王爷让奴婢问你，这碗汤药，喝还是不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