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7章：念及旧主
王龙哪儿敢去找掌柜的，无非是逞口舌之快，教训教训左相父子，这掌柜的，也是他随口编造的，竟不知左遇胜过左相，心思缜密，抓到他口中的漏洞就不放。
“天子脚下也敢生事，欺骗的还是王大人，虽说玉珠子不值几个银两，也是王大人花费月银买的，黑心掌柜今日能骗得了诸位大人，来日还能骗了其他人，不能放过。王大人不肯前去，莫不是怕了？”左遇反问一句，退身搀扶着左相的缓袍，捋平褶皱，毫无慌乱。
听闻此言，倪妹不得不高看左遇一眼，临危不惧的姿态，与左相一模一样，不过左遇不同左相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性子，在这些人找麻烦时，左遇不会轻易退却。
“左侍郎，你别血口喷人，我虽无意冒犯你们，也容不得你这般羞辱我，我在军营受人敬仰，岂能与那些龌龊小辈相比？掌柜的欺瞒我在先，现在你竟诬陷我与掌柜的勾结，故意惊扰你们！”王龙怒气凛然，本要脱口而出污言秽语，在看清周围这么多人时，也化作恼怒，强压着慌乱。
王龙紧紧盯着左相府马车旁的父子，年迈之人面有不悦，倒是左遇，噙着笑，磊落地看着他笑，霎时王龙心惊肉跳，心里大叫声不好。
“王大人，我何时说过你与掌柜勾结？我只言你害怕，你倒是先声夺人，道出自个儿与掌柜勾结的破事，反过来阻拦左相府的马车，还口出狂言。”左遇的笑容越肆意，卓越的身姿，丝飘散下的眼眸早已看清真相，无情地当众道出，“王大人，先不说你的铁疙瘩从何而来，光是你个统领惊扰左相，就是大罪，还敢在左相面前叫板，你不知天高地厚！”
王龙涨红着脸，好似被人戳破丑事，难堪得进退为难。
“还有你们，全都是武将出身，连一颗铁疙瘩都看不住，任由王大人伤害马车，幸而马车坚固，没有穿透，否则伤到我们，你们也难逃其咎！”左遇目光在王龙一行人身上一一晃过，所有人都铁青着脸，不敢吱声，倒是左遇，反手就取出马车上的虎纹雕花木椅，摆放在马车外，扶着左相坐下，没有离开的意思。
对面的一行人，本着凶神恶煞，兴致勃勃，此刻全都害怕，若非王龙带头不肯退让，全都害怕得跪下身求情。
左相铁青的脸，此刻才软下半分。
“你们胡乱生事，可是为了我今日早朝所言？”
左相的声音低沉舒缓，有着苍老之态，但在此时，也藏不住的高高在上姿态，当真是在皇上跟前辅佐几十年的老人，就算被无名小卒惊扰，左相也从未多说一个字，责备他们，反而是询问缘由。
早朝下了大约半个多时辰，左相府的马车从宫门出来，路经这里，王龙等人等候，绝非是偶然路过，此事旁人不知，左相倒是心底明白得很。
“左相大人高高在上，平日里皇上也得听你一言，早朝亦是如此，下官岂敢有不满？”王龙见与左府撕破脸，没有好脸色地说着，完全没有统领该有的样子。
左相深吸一口气，未曾出声，是左遇替左相说话：“王大人在军营跟随忠义候多年，如今又跟随在周将军手下，已是军中老人，自然能看清人性，怎的连周将军的人品都看不清楚，随着人诋毁周将军没安好心？”
王龙不屑嘲讽：“就是因为我在军中待过数年，才明白周将军身份不明，不能重用，如今京城满城风雨，还不是周将军引起的，欺君之罪本该处死，谁知左相大人几句话，皇上就改变了主意，还呵斥我等忠诚，谁真谁假，左相还不明白吗？”
“你区区统领，冒犯左相，明着是为道歉，背地却是为了报复，这又是真是假？”左遇凛眉，将王龙打量一二，“父亲的几句话，是公道而言，周将军为朝廷卖命，还冒险替皇上寻得熊胆，这样的气派，可不是你们能诋毁的，再说，区区一人之言，能让京城水深火热，依我看与你们脱不了干系！”
“左公子一人之见，又当如何？俗话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周将军偷换名讳参军，证据确凿却没有定罪，而忠义候却被莫须有的罪名，连累得家破人亡，这就是左公子说的忠义？”王龙终于忍不住了，声声斥责，当众道出心中所想，待到说完，才察觉周围安静得没有一点声响，再次回头时，众人视线落在他的身上。
同样身穿盔甲的男子，拉扯着王龙低语：“不要胡说。”
王龙深知口不择言，惊扰众人，正要抬眼解释，左遇已经对他深邃一笑，惊得王龙心慌意乱。
“原来这才是王大人拼命冒犯我们的目的，竟是为忠义候鸣不平。”
“不是，不是这样的！”王龙还要解释，被左遇视而不见，无情打破，“忠义候蛇蝎心肠，残杀百姓，证据确凿，是皇上亲口下旨赐死，你若有异议，不如去皇上跟前说说，何苦来找我们？”
“再说你为统领，本应为百姓考虑，保家卫国，你却为了旧主，不知规矩，乱生是非，谈何忠诚？”
左遇声声斥责，将王龙教训得狗血淋头，连倪妹都听不下去了：“无用的人，来这里白白让人看了笑话罢了，连左侍郎都说不过，还敢来与左相辩论。”
她贴着马车壁，仔细看着外面，喃喃自语，又像是对着段正骑说话。
段正骑也扬唇淡笑，并非是为了外头的好戏，而是倪妹在听见周海二字时，毫无波澜。
阳光越刺眼，外头的人还在争执：“我只是觉得有失不公，忠义候屡次立功，最终家破人亡，周大人也是死罪，为何安然无恙？这样下去，如何说服军营的兄弟？”
相互争执，无人退让，左相除了最开始的一句话，从始至终未说过一句。
马车外的嘈杂声愈来愈大，似乎是争论。
她正要收回目光，余光忽然落在长街尽头，阳光笼罩之地，男子由此处来，面容严肃，气息凛冽，一声将所有人镇住，威风凛凛，来人正是周海：“如何安抚将士，本将军自有安排，何时轮到你来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