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纪尧
不管大家小家，一个家庭里的事，永远的都是鸡飞狗跳，且满是狗血。
下毒的这种事，只要人想查，总会找到蛛丝马迹的。
在接连的询问了好几个丫鬟和后厨之后，真相在场的所有众人们，就全都差不多猜到是谁了，而在场知道了真相最为恼火的人，无疑的就是上座的嫡母张氏。
因为，下药的正是她的儿子。
很快，他纪晓的四弟，昌平伯府的嫡次子纪尧，就被拉到大厅，准备接受着众人的审判。
说起来的，他纪晓和纪尧可是从小就不对付，而在这其中，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因为：自己比对方早出生一个月。
早出生一个月，就意味着他是哥哥，而对方只能是弟弟，这就让其很不爽。
纪尧的这份不服小的心思，其实他纪晓大抵的也是能理解，毕竟，毛都没长齐还是在玩泥巴年龄的小孩子，内心里最为在意的，不就是这么个大和小嘛！
只是……
为了个大和小，你就在背地里偷摸下药，是不是的有些太不讲武德了。
该打！
“纪尧，你可知错？”
即便的是面前是自己的亲儿子，张氏也是毫不留情，或许的说，是恨铁不成钢。
毕竟，前科还是历历在目，他纪晓还从水里面爬起来，转眼，就差点遭受大难。
故而……许氏忍不了了。
儿子就是她的命根子，命根子三番两次的遭遇劫难，任谁的心里还能一片平静。
“嘿，你个小王八犊子！”
许氏差点的都要冲上去，关键时刻，还得是他纪晓死命的拉着母亲的衣裳。
而此时，他纪晓也是不负众望的，成功展示在所有人的面前。
“哦，晓儿哥也来了。”
纪诚明显的是有些尴尬，毕竟，自己的儿子在床上躺了两天，他都没去看过，甚至连什么时候醒的都不知道。
其他的人倒是熟视无睹，只不过是侧目了一下，倒是……
“晓儿哥，过来。”
嫡母张氏发话，他纪晓又怎敢不从，只是的此时，却是反过来母亲拉住了他的衣袖。
“张氏，你有什么招数，尽管冲我来，放过我们家缘儿！”
此时此刻的，连“夫人”都不叫了，可想而知，许氏是有多愤怒。
母亲就像老鹰捉小鸡一样死死的把自己挡在身后，这让他纪晓的此时，又无奈，又好笑。
”你……”
张氏也是满脸冷凝。
所以的说，此时便宜老爹在干什么？哦，他在一旁抱着漂亮小妾看戏，那没事了！
果然，诚字辈的都是好样的。
关键时刻，还是得他纪晓自己出手，不然真的是让嫡妻大妇和小妾打起来了，倒霉的，还是自己的母亲。
“儿子给母亲请安！”
“缘儿，你……”
“娘，没事的。”
一边给张氏磕头，一边安慰着自己的母亲，两个女人的情绪都要照顾到位，才能不生祸端。
看着自己的儿子给别的女人磕头，许氏气得直跺脚，却又无可奈何，而张氏这边突然的遭受如此大礼，一时间竟慌乱的眼睛都红了。
“好，好，好，好孩子，母亲对不起你。”
捧着他纪晓的一张小脸，张氏渐渐流泪，这其中肯定的不是因为激动，而是愧疚！
自己的儿子自己知道，纪尧打小是什么品性，张氏都一清二楚，就他纪晓所知道，自己的这位四弟平时没少挨打，只是不长记性。
用明白话来说，就是妥妥的逆子！
“逆子，你给我出去跪着，跪六个时辰。”
“娘——”
六个时辰，也就是十二个小时，这对于一个十一岁的小屁孩来说，还是太残酷了。
故而……
“母亲息怒，弟弟虽然有错，但也不至于责罚至此。”
“对……对啊，英娘，不至于。”
说到底的，都是自家人的事，手中手背都是肉，他纪诚也不得不的，要站出来说句公道话。
只是……
爹，您可真是个小机灵鬼，坏事不沾边，好事凑热闹，连妻儿都算计，到底有没有格局？
“哼！”
很显然的，自己的便宜老爹这一套，早就被张氏给看透了，故而，对于纪诚说的话，张氏都不屑于抬头。
“晓儿哥，你真的是这么认为的？”
“嗯！是的，母亲。”
纪晓用力点头。
“好孩子，快起来，别在地上跪着，地上凉！”
很明显的，自己主动给予一个台阶下，张氏很开心，随即便在丫鬟的帮忙下，郑重的将他纪晓给扶起来。
还别说，直面着张氏，这张温婉似桃花般的面颊，即便的是已经三十多岁，也依然不显老，不得不说，自己的这位便宜老爹虽然人不怎么样，但选老婆的眼力劲却是一流，仅仅的是见过三位夫人，个个都是美人。
如今还有的三位姨娘不在场，想来不会太差，不得不说，自己的老爹还是享齐人之福！
所以……
这就是古代嘛！
纪晓的眼中莫名的闪过了一丝光亮，他好像找到了自己穿越的意义。
“那……晓儿哥，以你所觉得，你弟弟应该怎样去惩罚？”
“嗯……让他跟着父亲读书！”
“恩？”
纪诚有些不解。
张氏却笑着问道：“为什么？”
“圣贤曰：子不教，父之过，孩儿常读三字经，仅觉得世间至理，莫过于此。”
“呵……好！晓儿哥你能有这份见底，当真是极好的，莫要听外面的人胡说八道，在大周，读书必定的是最好的出路。”
“诶，英娘你这话……”
“闭嘴！”
张氏面色一冷，一旁的昌平伯府家主纪诚，瞬间不敢说话，在古代能看到这一幕，着实是神奇。
看得出，张氏的出身应该不错，起码的也该是大家闺秀，否则，在一个武勋贵族家庭，能说出劝人读书这回事，也算是极其罕见。
“老爷你可有听到，子不教，父之过，尧儿这事，你觉得如何？”
“额……咳咳，为夫每日都有军务要忙，着实是没有时日……”
“军务？”张氏不屑一笑，“妾身记得，五城兵马司平常可没多少事，就算是有事，也不是老爷您一个小小的知事能插手的，皇城里人人都说一板砖下去，能砸倒一片红衣大员，这样的事，你管的了吗？”
“我……”
“所以说，老爷要不还是在家管管孩子，哲儿哥可是有半个多月没有见到你了。”
“……”
好嘛好嘛，一个大男人竟然还露出了幽怨的眼神，父亲你可是将军啊！
当然了，战时将军和闲时将军也是有区别的，只不过，看着自己的父亲一副被酒色掏空了身体的模样，估计的也上不了战场。
……
“缘儿，你今个这是什么意思？”
“欸，娘！”
纪晓有些头疼。
有个小肚鸡肠的娘亲，可还真是让人心累。
就因为的自己刚刚，主动给张氏磕了个头，许氏现在回来了，就一路老是哼哼唧唧的生闷气，摆脸色，简直是比女朋友还难伺候。
庶子给嫡母磕头，这不是应该的嘛？你小时候都教过我，怎么现在全忘了？
所以的说……
他纪晓这一趟穿越下来，还是捡了个祖宗不成？
额……好嘛！
这可还真是他的活祖宗。
怪不得的，他之前的纪晓本身不爱做声，感情是少说话就少犯错，不做不错是咩！没发现之前，你小子也是个机灵鬼！
但……这样必定不行的！
家庭里没有话语权是很致命的，没见着之前的他们母子二人，都过沦落到要去讨饭的地方。
所以……
“娘，孩儿这也是为了你好！”
“为我好？”许氏皱眉了，“那你倒是说说，怎么为娘好的说法？”
“是，孩儿领命！”
“嘿，你这孩子……”
随即，他纪晓便麻麻溜溜的，从一旁的厢房中搬出一个小板凳，乖乖巧巧的坐在许氏面前。
他可是记得，母亲最喜欢着就是他的这个坐姿。
“娘，其实你不说，儿子也知道，咱们母子俩的生活过的很艰苦，母亲甚至都偷偷做女红，还卖了许多嫁妆。”
“我……”
自己的那些小窘迫，被儿子给看穿了，饶是许氏的一张自觉得脸皮很厚的俏脸上，也不禁的有些发红。
“儿子我也知道，母亲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为了让儿子茁壮成长，为了让儿子吃穿不愁，不受人排挤。”
“缘儿，你明白就好。”
被儿子点破了自己的心里话，许氏的一双秋水眼眸，不自禁的，就开始有了泪珠打转。
话说到了这一刻，他纪晓就知道，母亲的气已经消了，或者说，被抛到九霄云外。
“女子本弱，为母则刚”，为了孩子抛弃原则，改变自己的从小到大的习性，去挑战不可能，都是经常的事，但……往往着这种付出都是隐形的，或者说，是人们通常视而不见的。
当然了，母爱的付出也不需要其他人来认可，但……不能不被孩子认可。
任何事物都是需要反馈的，而母爱这种东西，但凡只要有一丁点反馈，都会让人甘之如饴。
就像现在，他纪晓并没有做什么，仅仅的只是一个轻轻点破，就能让母亲高兴到无法自拔。
“唉……”
前世之事，后事之师。
既然重生，有些东西他纪晓不想回忆，但对于怎么让母亲开心，成为一个过去了的成年人，他还是有些经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