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忘川鬼君

谢清微怔怔地望着那穿透胸口的剑刃：“为什么？”她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目光死死地盯着面前教导数百年的二弟子轩辕无痕。

轩辕无痕还是那副温润如玉的模样，只是此刻眉眼间满是冷意：“师傅，谁让你是这世间唯一的仙阶强者。为了天下苍生，还请师傅祭天，补全封印的最后一角。”

谢清微看着胸口熟悉的剑，眼眶微红。胸口那把剑，她闭着眼都能描绘出它的纹路，那是用万年寒铁打造，饮尽邪魔之血的“苍渊”，是她亲手赠予大弟子白子墨的。她陪着这把剑的主人从微末走到人间至圣。看着他从布衣少年成为救世主。这把剑杀死过无数邪魔，却未曾想到有一天会指向她。

谢清微声音微颤：“白子墨呢，为什么不亲自动手？”

轩辕无痕眼神闪躲了一下，随即冷笑道：“大师兄仁爱，不愿脏了自己的手，就由我们代劳。”

“师傅，莫要怪我们无情，谁让你同邪魔一样来自天外。”

“元初界受天外邪魔侵蚀千年，再也经不起一丁点折腾。”

说罢，轩辕无痕手腕一转，那锋利的剑刃彻底搅碎了谢清微的心脏。

剧痛袭来，谢清微只觉眼前阵阵发黑，身体无力地向后倒去。

一旁的小弟子徐婉馨柔弱地倚靠在三弟子林谦竹身上，抹着眼泪，却掩盖不住眼底的得意：“师傅，你也别怪大师兄，他也是情非得已。”

“咳咳……”谢清微咳出一口鲜血，染红了胸前的白衣，也染红了脚下古老的阵法。阵法上的符文染上鲜血，泛起点点金光，开始运转。阵法符文化作一条条锁链将谢清微的四肢牢牢束缚。谢清微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要被撕裂，疼得她几欲晕厥。

三弟子林谦竹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贪婪，他微咳几声，语气中带着一丝诱惑：“师傅，不如，你将成仙之秘告诉我们，或许可留你一命。”

谢清微倒在阵法之中，忍受着蚀骨之痛，她咬牙切齿地怒斥道：“你做梦，成仙之法，别说没有，就是有，我也不会告诉尔等狼心狗肺，欺师灭祖之徒！”

林谦竹的脸冷了下来，带着森森寒意，冷漠道：“师傅，你还是那么固执，那就别怪我们了！”

他手中掐诀，默念咒语，阵法的运转速度骤然加快。天空上原本被邪魔侵蚀而产生的巨大黑斑开始逐渐消融。而谢清微的修为也在迅速跌落，从仙境一路跌落至凡人。

谢清微心中苦涩，她劳心劳力数百年，竟然比不过世俗的流言蜚语。只怪她太相信白子墨，将自己的软肋告诉了他。苍渊剑可诛杀天外邪魔，亦可以将来自异界的她打得魂飞魄散。

她那些心怀苍生的好徒弟们，竟容不下这个与他们相依为命百年的师傅。

“好，好，好！”谢清微咬牙切齿，带着刻骨的恨意，“我诅咒你们，永远也得不到自己想要的！”

幸好她还有系统。

“系统，检测任务完成进度。”

“滴……经检测，培养救世主——白子墨的任务已完成至100%，表现优秀。拯救元初界任务完成进度90%，表现合格。综合评价合格。”

“宿主可提前提交任务，领取奖励回归蓝星，是否提交？”

谢清微毫不犹豫地对系统说：“确认提交，立刻回归！”

然而下一秒，系统却发出警报：“警告！警告！系统发生未知错误，传送失败！正在紧急修复……”

谢清微心中大骂，鬼系统，关键时刻掉链子。

谢清微只觉得意识逐渐混沌，在她彻底陷入黑暗之际，她似乎看到了一道白色的身影以极快的速度向她冲来，伴随着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不！师傅……”

混沌之中，谢清微觉得系统的声音越来越远，身体越来越轻……

“尊上，不知奴家的琴声是否入耳？”耳畔是男子清柔中带着讨好的声音。

谢清微睁开了双眼，周围雕梁画栋，富丽堂皇，空气中弥漫着旖旎的香气，身前正跪坐着一名青衣男子正忐忑不安地看着她。

谢清微这才忆起，她早在万年前就死了。

如今的她，是鬼界赫赫有名的忘川鬼君，权势滔天，无人敢惹。生前劳碌命，死后倒是享受到了荣华富贵。

今日她应红樱鬼君邀请，来珈蓝阁看新的头牌。

“无趣至极。”谢清微淡淡开口，声音清冷。

原本靡靡的丝竹之声戛然而止，空气仿佛在一瞬间凝固。

跪坐在谢清微面前弹奏的青衣男子，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指尖颤抖，琴弦发出一声铮鸣。

他慌忙跪下，清秀的脸上满是惶恐，声音带着一丝哭腔：“尊上恕罪，是……是奴学艺不精……”

屋内其他侍婢，纷纷跪倒在地，瑟瑟发抖，大气也不敢出。

一旁红樱鬼君见状，掩唇轻笑，眼波流转，风情万种。

她斜睨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青衣男子，语气中带着几分嗔怪：“你这弹的是什么曲子，竟惹得忘川鬼君睡着了。”

要知道在鬼界几乎不用睡眠，更何况是修为高深的鬼君。想起那个梦境，谢清微眼神变得幽深。

青衣男子闻言，声音略带颤抖：“是奴祖传的琴曲，只是奴学艺不精，才学了些皮毛。扫了君上的雅性。”

红樱鬼君轻笑出声：“我看你弹得挺好，是有人恼羞成怒罢了。”

她说着，又状似无意地靠近谢清微，似笑非笑：“若趁忘川入眠一刻动手……是否能将忘川永远留下？”

谢清微冷冷地看着她，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你可以试试。”

简短的几个字却让红樱鬼君心中一颤。

红樱鬼君掩唇一笑：“开玩笑罢了，招待不周，我自罚三杯。”

她优雅地举起酒杯，连饮三杯以示赔罪。

谢清微神色淡淡，只是微微颔首：“若无他事，我先回去了。”

“且慢。”红樱鬼君见谢清微要走，连忙出声阻拦，“十年后鬼界饕餮盛宴开启，还请忘川鬼君行个方便，到时候我必有重谢。”

谢清微脚步一顿，饕餮盛宴，那是百年一次的鬼界盛事，而这一次，由她主持。怪不得红樱鬼君今日邀请她。

“那就要看你给的礼有多重了。”谢清微语气带着一丝嘲弄，转身就走。

谢清微离开的瞬间，红樱鬼君脸上的笑容消失殆尽，她目光冰冷地看着跪在地上的青衣男子，语气森寒：“没用的东西！”

屋内传来阵阵惨叫，谢清微充耳不闻，脚步不停。

初入鬼界，她懵懂无知，不知吃了多少苦，若非凭借着救世功德，自己的下场恐怕也凄惨无比。弱肉强食，在哪里都一样。

就在此时，耳畔却突然响起久违的机械音。

“叮！系统重启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