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仇恨
“河洛哥哥……你是诺教吗？”
可露的问题，如同一道惊雷，在河洛耳边炸响。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喉结上下滚动。
这场可笑的闹剧，也该结束了吧。
等到了污染区，一切都会烟消云散，如同海市蜃楼般，不复存在。
他们并不是那些愚蠢的兽人所幻想的亲密家人，他们之间，有的只是仇恨，只是杀戮。
但，不是现在。
他绝不允许，现在就结束。
漫长的沉默后，河洛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干涩沙哑，像是在沙漠中行走多日，滴水未进的旅人。
“为，为什么……”
为什么要问？知道了原因，就能改变什么吗？就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吗？
“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河洛极力掩饰着内心的慌乱，但他颤抖的声音，却出卖了他。他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年少的他不明白，也不愿去明白，这残酷的真相。
他只想沉溺在那段短暂的、虚假的幸福中，不去理会那些烦扰，不去面对那些仇恨。
“我，我在你眼里看到了……”
可露紧紧地攥着被子，指节泛白。
自从注意到河洛哥哥眼中的异样后，那原本模糊不清的图案，就变得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刺眼。
“你的眼睛里，有那个图案……就是陈北叔叔给我看的那个。”
进入Rp副本后，可露获得了一种特殊的能力，她能看到一些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比如，橡树和橡子的信息窗口，比如，河洛的眼睛。
她在河洛的眼中，看到了那个图案。
那个在副本外无法看到的图案，在副本内，却无所遁形。
她第一次发现这个秘密，是在河洛醒来的时候。
“你的眼睛……”
“嗯？”
那是一个需要仔细观察才能发现的图案，三个椭圆形交叠在一起，一条毒蛇缠绕其中。
金色的图案，将河洛的瞳孔染成了淡淡的金色。
“真漂亮。”
“哐当，哐当。”火车驶入了一条地下隧道。
车厢剧烈地摇晃起来，一道阴影笼罩在河洛的脸上，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他到底在想什么？
可露多希望，他能否认这一切。
告诉她，这只是她的错觉。
“你说，我的眼睛里有图案……”
河洛喃喃自语着，颤抖的手指，轻轻抚摸着自己的眼角。
“这，这不可能……”
他的声音低沉而冰冷，仿佛第一次意识到这个事实。
可露不明白他的意思。
是因为他不是诺教，所以眼睛里才不应该出现那个图案吗？还是说，是她看错了？
她多希望是自己看错了。
他们一起去逛过市场。
他们一起打败了狸猫骗子。
他们一起种下了橡树。
“我，我看错了吗？”
一只冰冷的手掌，轻轻地盖住了可露的眼睛，眼前顿时一片黑暗。
“不，你没有看错。”
河洛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丝绝望。
“我，属于诺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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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
火车长鸣一声，缓缓地停了下来。
陈北从睡梦中惊醒，睁开双眼。
窗外，朝阳初升，新的一天已经来临。
火车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看来，终点站就要到了。
车厢里空无一人，只有他孤零零地坐在那里。
“可露和河洛应该还在卧铺车厢睡觉吧……”
这是一辆夜班火车，为了让两个孩子好好休息，他特意要了两间相邻的卧铺车厢。
陈北起身前往卧铺车厢，他要去叫可露起床，准备下车。
他打算先去污染区看看情况，打探一下组织的近况。
秦朗的母亲就在那儿，而诺教应该还无法控制S级以上的玩家，所以，他和秦朗的母亲的目标应该是一致的。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他打算把可露托付给组织照顾，而他自己，则要继续追查诺教的下落。
至于河洛，他是自由城的人，应该会回自己的组织去吧……
想到这里，陈北的嘴角不禁露出一丝微笑。
这场短暂的旅行，也该结束了。
他走到可露的房间门口，轻轻地敲了敲门。
然而，房间里却空无一人。
陈北回到座位上，这时，他看到河洛正从对面走过来，手里拿着行李。
“河洛，你看到可露了吗？”
“她在我房间睡觉呢，我去叫她，你收拾好东西就行。”
“好的，麻烦你了。”
河洛点点头，转身朝自己的房间走去。他的手中，一张纸条悄然滑落，掉在地上，无人问津。
陈北收拾好简单的行李，这时，火车到站了。
河洛抱着可露，跟在陈北身后，走下了火车。
车站里人来人往，他们随着人群，缓缓地朝出口走去。
河洛默默地跟在陈北身后，目光冰冷。
陈北的背影看起来有些单薄，他的动作不快，甚至有些笨拙，就像一个不小心就会摔倒的布娃娃。
只要他想，他随时都可以出手，扭断他的脖子。
他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
有机会，就杀了他。
他的眼神锐利如刀。
就在这时，陈北突然转过身来。
河洛连忙收回手，然而，陈北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
冰冷的触感，抵着他的额头。
“……？”
是枪口。
“你这是在干什么？”
陈北面无表情地问道，他的语气冰冷，不带一丝感情。
“你在说什么啊？可露在我怀里啊。”
“可露在哪里？”
“这不是吗？你眼瞎了吗？”
然而，陈北似乎根本没有听到他的话。
他重复了一遍，语气冰冷，不带一丝起伏。
“告诉我，可露在哪里？”
“别他妈再胡说八道——”
“砰！”
枪声响起，河洛的身体无力地倒了下去。
鲜血飞溅，在陈北的脸上，开出一朵朵妖艳的花。
“啊——”
“救命啊！”
车站里顿时乱作一团，人们惊慌失措地四处逃窜。
陈北站在原地，如同风暴中心的孤岛，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可露静静地躺在河洛的怀里，一动不动。
陈北面无表情地走到可露身边，对着她的脑袋，扣动了扳机。
“砰！”
孩子的身体，软绵绵地瘫倒在地。
“人偶……”
陈北缓缓地眨了眨眼睛。
消失的河洛和可露。
取而代之的，是两具冰冷的人偶。
“诺……教。”
陈北的胸口，仿佛被人挖空了一块，空荡荡的，让他感到一阵窒息。
这种感觉，他再熟悉不过了。
下一刻，他那双失去了高光的绿色眼眸，飞快地扫视着四周。一股强大的魔力波动，从他体内爆发出来。
[技能“幻影时间”发动。]
-预见未来10秒。该技能不受玩家控制，随机发动。
这不是他的意志，而是命运的安排。在未来的10秒内，他将看到即将发生的一切。
他看到了周围的人群，他们惊慌失措地逃窜，然而，他们的动作却僵硬无比，如同提线木偶。
“全都是人偶……”
灰色的魔力，在陈北的指尖涌动。
他举起手枪，对准了那些“人偶”的脑袋。
“砰！砰！砰！砰！砰！”
子弹呼啸而出，精准地击中目标，然后轰然爆炸，将周围的一切都吞噬殆尽。
“啊——”
陈北穿梭在人群中，耳边回荡着“人偶”们凄厉的惨叫声。
“可露……”
他拼命地搜寻着，却始终找不到那只小飞鼠的身影。
时间回到现实，陈北皱起眉头，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鞋子。
他的脚下空无一物，但他却感觉到，似乎有什么东西，正紧紧地抓着他的鞋子。
“可露……”
那柔软的触感，那温暖的体温，仿佛还残留在他的手心。
他想要守护的东西，总是那么轻易地，就从指缝间溜走了。
如果人偶混杂在人群中，以他现在的状态，根本无法分辨。
那么，就只有一个办法了。
“全部杀光。”
他现在只有一个目标。
找到可露。